他們跟著小蝶一直往前走。
燈火通明，不遠處還有吵嚷的人聲。
「江左是今天晚上的夜市？」
小蝶撥撥手指頭:「我若是沒有記錯，是該在今天的。」
「我竟不知道，原來不止京城有這些？」
「在你的見解里，只有京城是繁華的吧。」
這次倒是右監出來解釋:「我們只是認為只有京城人愛鬧騰，多晚了也不睡覺。」
一句話說的，平添了許多心酸，他們忙起來的時候可以從早到晚。一天的任務做完了之後只想好好睡個覺，卻听的外面依舊是鑼鼓喧天，不得不覺得困乏吵嚷。
「你看那里走著的是誰？」
另外三個都順著前方看過去，左監驚呼:「可不是嘛，這不就是我們的芙蓉大小姐嗎？」
遠遠地，阿芙也听到了說話的聲音，抬起腦袋看了阿青一眼，對方會意地點點頭。才低下腦袋，懷里就撲進來一個軟軟的人兒，阿芙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回去了再同你解釋。」
左監裝模作樣地躬身:「見過芙蓉淑人。」
「去哪里了？」
阿芙披著程青給的衣服，素手在衣襟前面摩挲幾下，頭扭向別處，像是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芙蓉淑人，下官正在問你問題。」
阿青輕輕地將她的身子擋在後面:「戲院里正有演出，淑人在里面看的入迷，一直沒有出來也不知道時間，我好不容易將她找到的。」
「這樣耽誤大家的時間。或許在芙蓉淑人的定義里‘最後一次’不是下官知道的那個意思？」
她一把推開小蝶和程青的遮擋，怒然說道:「耽誤時間？莫不是你們廷尉里有人還在意我了，就算我不在，還不是樂呵樂呵地過來了嗎？」
一下子火藥味十足地冒起來，驚地幾人都悄無聲息的。
「莫不是喝醉了？」
劉書生很淡定，笨啦也就沒有與她爭辯的打算:「想要送她的就將她帶回去吧。」
小蝶听在心里，越听越像是叫人將她帶回江左去，她急急地走上前，也不敢拉劉書生的袖子，兩只手交疊地垂在身子前面:「劉大人，可不可以再給通融通融？小蝶來保證，姑娘不會再也不會這樣給您添麻煩了。」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叫你們回別苑去。」
咦，原來沒有讓趕她們走，那她剛才承諾過的話還可以收回不？小蝶也實在不能確定姑娘會不會安分一點。
姑娘的狀態不是很好，有一種剛睡醒的萎靡不振的感覺，她一直用右胳膊攬著阿芙的後背。直覺告訴她，姑娘出去一定經歷了些什麼。
「我帶姑娘回家吧。」
阿芙從口腔里嘟噥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說話，不過她一定是餓了，所以盡快帶她回去吧。
程青向前跨了一步:「你攙著，我往前面走。」
「好。」
「姑娘，你好些了嗎？」
阿芙自己整理了下情緒，平淡地說:「其實沒有什麼，我只是剛起來，所以心情特別煩躁，以前也是這樣的。」
「剛醒，大白天的姑娘在哪睡著了？」
「我今天出去，實際是要為太後娘娘做事。娘娘托我幫她帶一樣東西放在‘夏園’，恕我無知，以前實在是沒有听說過，跌跌撞撞地才找過去的。」
「姑娘問了誰？」
「就是羅家當鋪的老掌櫃。」
老掌櫃與姑娘是因為興趣相識，所以待她一向很好，小蝶也見過他幾次，唯一有些印象的，就是他的大胡子了。
阿芙又將自己在廢棄的夏府遇到自稱「本大俠」的少年的事情跟小蝶陳述了一遍。這樣子的故事，任誰听都不像真的，可是小蝶會相信她，所以她才想說給小蝶听。至少，不會嫌自己是在編故事。
小蝶只是奇怪:「少年？一個孩子不住在家里玩蹴鞠，跑到人家廢舊的房子里做什麼？」
「我也問過他，不過他一直出言不遜喊我大姐，對著我這個長輩居高臨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我能看出來，他不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或者普通人家的男孩子。」
「除了這兩個，他還能是什麼？」
「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可是一般小混混根本不能與他同類而語。他能把我看的太清楚了，想想那時候站在他面前，我嘴上與他對戰不怕輸的樣子，其實現在還有些後怕。」
「還有這樣刁鑽的少年啊，姑娘也在江左生活了這麼久，或許是見過的？」
「我是憑感覺認人的，對他卻很是陌生的，所以我應該不認識這個小子。」阿芙咬咬牙:「等我下次再見到他，一定要他的好看。」
一個黃毛小子，竟然敢給別人下藥，也不知是出自江左哪一戶的家教。
「阿青是如何找到你的？」
「我被那小子迷暈了之後，好像就一直是睡著的。讓我睜開眼楮的就是阿青，那小子雖然惱羞成怒，但是什麼也沒有對我做，只是讓我在夏府一直睡著。」
小蝶在心里感謝了程青公子千萬遍若不是他，姑娘不知道要在那荒涼的地方睡多久。
阿芙掰著下巴繼續講述:「我問阿青他是如何找到我的，他說是一個老頭告訴他的，我猜就是羅老頭。」
從他們認識開始，羅老頭就一直在江左生活，每天都守著當鋪，有事出城也是小輩來做的。反正只要茶館開他必到，只要阿芙尋他也必在。所以阿芙實在不願從他的身上挖掘一點不為人知的事情。
「夏家人世代住在城南的那一塊，破產了該是大新聞，怎麼從來沒有听說老人們傳誦過？」
那這個夏府還是有蹊蹺，今天竟然忘了問問羅老頭夏府的故事，還被人算計了，她月兌口而出:「諸事不順啊。」
「沒有的事，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劉大人也應該煩惱于此，姑娘方才還要抵觸他。」
這有阿芙身體的客觀因素在，所以她沒覺得自己多過分，不過小蝶一分析，她的心智好像就狹窄一些，她毫無底氣地回道:「小蝶都已經倒戈相向了嗎？」
「沒有的事，小蝶只是覺得姑娘和劉大人二人應該和睦相處，能夠遇上就是緣分。再說，你要是對他和氣一點，姑娘在他那也好說話一些。」
一直是小蝶為了阿芙在他面前服軟，阿芙拍拍小蝶的背部，將她抱在懷里:「謝謝你了，我的小蝶。」
「說這些生分話。」惹得她都內心感動。
阿芙也感動。
此生得一人如此，才是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