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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諭看到信就知道是張顯榮寫的。

她臉色很不好看︰「怎麼?你要我跟他言和?虞翎,不可能!」

這就很好的牽扯出另一個問題︰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和張顯榮恩斷義絕?

虞翎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湊上前去︰「不管怎麼說,我相信他,你是不是因為那個酉門堂的小姐又跟他鬧別扭?天諭,他不是那樣的人。」

天諭冷笑一聲︰「哪怕尤門堂的人毀掉了我的腿?哪怕他一直都知道這件事?」

虞翎愣了一會兒。

「什麼?」她沒轉過彎來。

天諭把信點燃燒掉︰「不然他為什麼突然回張家?還不就是為了這個位置,不然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還不就是因為愧疚!如今他稱心如意了,這事過了這麼多年,早就無跡可尋,我也不再是本家繼承人,我不追究此事,算與他兩清,跟他合作可以,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虞翎的心一涼,一方是心愛之人,一方是父母族人,換成誰都沒辦法做更好的選擇。

也許張顯榮真的是因為愧疚而瞞下來去對天諭好。

可他的心里一定是揣著天諭的,天諭是個很容易走極端的人,俗稱鑽牛角尖,這樣的事要解開心結實在不容易,急也急不來。

「如果他願意跟我們一起去梁靖國呢?」虞翎多嘴問一句,天諭沒什麼反應。

她看來還十分抗拒這個話題,虞翎作罷,只能把袖中的半塊玉佩遞到天諭跟前︰「我準備讓方錦懷來彌夏接應我們,沒有他,我們實在舉步維艱,所以一定要找一個能人祝我們一臂之力,這事不能叫我爹知道,所以我沒辦法,我只能找張顯榮。」

天諭把玉佩拿起來細細端詳︰「這樣好的玉也輕而易舉的摔了?他倒是舍得!」

這玉具體有多好虞翎心里沒什麼譜,她本來對這些東西就沒什麼興趣,听天諭這個惋惜口氣,反而好奇起來︰「這玉怎麼了麼?很是貴重?」

天諭翻她一個大白眼︰「姑女乃女乃,你連這玉都不認得,就敢收人家這麼貴重的信物?」

虞翎模了模鼻頭,這玉雖然看著不似凡品,觸手溫涼如絲綢,不過也不見得就得寶貝的跟無價之寶似得吧?

天諭把玉佩遞給她︰「五年前梁靖先皇討伐羽瑤國,得了一件羽瑤國的鎮國之寶的事你還記得麼?」

虞翎點頭,她自然是記得,不過這已經算是她前世的記憶了,那時候她還沒遇到沈允沐,在軍隊里听虞昊說的,當時說那鎮國之寶是塊坑坑窪窪的石頭,她覺得沒勁,也就沒再關心過。

「嗯,一塊石頭嘛,怎麼了麼?跟這玉有關系?」虞翎把玉佩揣回袖里,聚精會神的坐下來听。

天諭無奈的搖搖頭︰「你呀……那時候確實是塊石頭,不過後來有一日,梁靖國的那位小太子,也就是方錦懷,把那石頭砸了一角,這才發現是塊玉石,這事倒是沒怎麼外傳,我曉得這事也是因為張家商謀的關系網……」

「那玉石後來據說是送給太子了,是通透的藍色,渾然天成,觸手溫潤,就很像你手里的這半塊……」天諭說到這里抿著嘴笑起來,「你要說方錦懷對你沒點什麼想法,我可不信了。」

虞翎石化半響。

這舉世無雙的玉佩……就叫方錦懷這麼給砸了?!

這不敗家麼!如今的梁靖國皇族都是這麼炫富的了麼?!

她就不該多嘴問這一句。

虞翎輕咳一聲掩飾一下這尷尬的氣氛,還沒想好怎麼轉移話題,突然听到外邊憐兒的聲音︰「白婕妤?」

白樂安?她這麼快就搬回來了?

天諭行動不方便,她對白樂安沒什麼興趣,虞翎**還沒坐熱和就趕緊站起來說自己出去看看。

白樂安好像是才到沒一會兒,流水線般搬東西的人在鳳鸞宮來來回回的跑。

她特地來找虞翎,見著虞翎才松了口氣,給她行禮︰「皇後娘娘,臣妾無能,不能在娘娘有難的時候幫襯一二,如今還要叨擾娘娘庇護臣妾……」

她在南宮天嬌那里也算是受夠了,一直隱忍下來的委屈難以消化,說著說著竟然有些哽咽。

虞翎出來其實純粹是為了避開方錦懷那個話題。

對于白樂安她的感情要純粹的多,最開始就是扶持,現在卻想讓她成為可以抗衡賢貴妃的人。

日後她的計劃里,說不定白樂安可以好好地助自己一臂之力。

白樂安說太後囑咐她每日去抄佛經,太後憐憫她,與她說了許多的話。

淳敬太後比起先太後來說是要好相處些,先太後嚴肅拘謹了一輩子,想來也是不會喜歡白樂安這樣的鄉下小姐的。

「太後喜歡你,是你的福氣,往後跟在太後身邊,能學到很多東西。」虞翎不咸不淡的笑,不自覺的牽引著白樂安往前殿走,「日後你不要到這邊的偏殿來,張女官喜歡清靜。」

白樂安臉上的表情一滯,比起這位張女官來說,自己在虞翎心里的位置實在是微乎其微。

「是,臣妾記下了。」她乖巧應下,回來鳳鸞宮之前,她與沈君離見了一面。

她從敬慈宮出來,就被于都攔住了。

于都面帶笑意︰「白婕妤,皇上想在議事堂見你。」

自從虞翎被禁足之後,穆貴人的恩寵就直逼于她,賢貴妃對于自己的刁難沈君離也不願意過多插手,白樂安不敢說君恩寡淡,許久沒見沈君離的欣喜也很難抑制得住。

她一直對于都十分的客氣,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沈君離身邊的人,更是因為于都貫徹整個後宮的奴才奴婢體系,若是什麼時候能夠得到他幾句提點,自己被人害的幾率都要小上很多。

原以為沈君離找她不過是想看看她。

結果沈君離見她來了也很是嚴肅,臉色鐵青的敲打桌沿。

她知道沈君離一旦心虛復雜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動作,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該上前去還是退回來比較好。

就這麼在原地痴傻的站了許久,沈君離才抬眼看她︰「來了?到朕這里來。」

「前些日子賢貴妃有些跋扈了,朕听說她總是刁難于你……」沈君離一開口就說這件事,白樂安有些驚了。

她不曉得這是試探還是什麼,只能福身道︰「貴妃娘娘訓誡臣妾自然是臣妾有不足之處,算不得為難。」

她低著頭,看不見沈君離的臉色。

直到他嘆口氣︰「你這麼拘謹做什麼,是不是為難朕心里清楚。不過你能這麼想,朕沒看錯你,你是個懂事曉得分寸的。」

白樂安松口氣,站起身來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今日來這里皇上的表現很是不對勁。

「你是皇後提攜的,皇後禁足期間朕在氣頭上,你三番五次求情朕心里也煩。你也曉得皇後那個脾氣,若是不治治,往後這宮里可還安寧?朕也不是故意冷落于你。」他低聲說這麼一番話,落在白樂安耳里竟然一時拿不準皇帝這是不是在哄她?

先是提賢貴妃,再是講皇後,白樂安站在一邊連句話也不敢插,生怕下一句說錯了自己的這點恩寵就算是徹底完了。

「你想回鳳鸞宮麼?」沈君離冷不伶仃的補一句。

白樂安一下抬起頭來︰「是。臣妾想著,皇後娘娘一個人也寂寞,臣妾想去陪著娘娘。」

她那點小心思沈君離都不想拆穿,見她這麼說,還伸手拉住了她︰「那你變回去吧,回去之後,你要替朕辦件事情,可行?」

「皇上……要臣妾做什麼事?」她瞳孔閃得有些厲害,不知道為什麼心虛得很。

「幫朕看著皇後。」沈君離拍拍她的手背,「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她的起居飲食,出行路線。你是最佳人選。」

監視皇後?

皇上為什麼要監視皇後?

白樂安倒吸一口冷氣,沈君離的眼神不像是開玩笑,她雖然對皇家的認識不夠深刻,卻也知道自己若是敢拒絕,下一個無聲無息死掉的人恐怕就會是自己了。

皇上不需要沒有用的人。

寵妃,只要他願意,誰都可以做他的寵妃。

白樂安僵硬的點點頭︰「臣妾謹遵聖意……」

沈君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慢松開了手,如釋重負一般靠在椅背上,語氣卻很是輕描淡寫︰「別叫皇後發現了,她眼里容不得沙子,被她曉得你在見識她,她定然是不會放過你的,往後你每三日來跟朕匯報一次,後面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你做。」

「還有?」白樂安有些驚訝,她不曉得為什麼沈君離偏偏選了她。

因為她是皇後的人,所以比旁人更容易接觸更容易不讓虞翎起疑麼?

沈君離點點頭,但顯然不想說太多︰「這事還早,不過你要曉得,這事做了不但沒功,可能還會很慘,但朕會保住你,你不會死,等風波過去,朕會給你極盡的尊貴地位……」

白樂安此時扶著虞翎,頭一次覺著害怕,覺著宮里的女人可憐,包括她自己。

沈君離只給了她兩條路選。

死,或者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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