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人動手,就會有第二個跟隨者。
在這種敵我不明的情況下,人心早已經亂成一團。
再沒有善惡,亦沒有什麼同袍之誼。
只有想要讓自己活下去的本能,人類為野獸時期的本能也終于再度覺醒。
無序的殺戮,在青灰色的洪流之中,席卷而來。
兩百暗紅色的利刃,輕松的就沖破了不堪一擊的人牆。
對方的無序與內訌,反而成就了龍天昱他們這一方的英勇。
兵士們越戰越勇,如同砍瓜切菜般,肆意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在那些人當中,那個騎在馬上,手起刀落便能凸進一塊鎮定的身影,格外的顯眼。
鮮艷的紅色戰甲,沾滿了敵人的鮮血。
龍天昱抬起頭來,哪怕是在夜色當中,他也似乎能看到宮牆上,那個無能昏聵的身影來。
「討伐逆賊,佑我大晉!」
長槍直向了城牆上,那個早就對他恨之入骨的人。
低沉的聲音哪怕是在亂軍之中,也擲地有聲。
「討伐叛逆,佑我大晉!」
亂軍之中,不知是誰人在響應。
一聲,兩聲,漸漸渾厚嘹亮的聲音,似乎穿透了整個夜空。
太子站在宮牆上,只覺得胸口翻滾的怒意,讓他幾欲瘋狂。
紅著眼楮,咬牙切齒的看著那個該死的雜種。
他才是天下正統,他才應該是九五之尊!
所有不臣服于他的人,都該死!
「殿下,我們的軍隊,頓時慘重。」
在宮門外指揮的副將急急的跑了過來,那張明顯縱欲過度的瘦臉上,早已經是一片慘白。
原本他們實力相當,根本不至于敗的這麼厲害。
但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許多人竟然對自己身邊的戰友出手。
雖然他听說,是因為他們的軍隊里,出現了對方的奸細。
可當時那些人早已經殺紅了眼楮,他就算是命令人射殺了幾個瘋子也無濟于事。
此刻,他們已然是兵敗如山倒。
頹勢,怕是一時半會的也挽救不回來了。
「都死光了又能如何?只要本王,不,是朕能登上皇位,他們就死得其所。」
失敗,已經讓太子墜入了魔障。
對皇位的渴望,對龍天昱的恨,早已經蒙蔽了他的雙眼。
手,緊緊的抓住了對方的衣領。
那雙早已經被嫉妒染得赤紅的雙眸中,爆發出的,哪里還有一點點人性。
「朕要你們死守住宮門,來人,把那個躲在御書房里的老東西,跟寧慶殿里的兩個賤人給我押過來。我要讓龍天昱,知道失敗的滋味!」
人性泯滅之後,太子已經成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無可救藥。
那副將卻不是個傻的,看到如瘋似魔的太子,不由得心里打了個寒顫。
他知道,自己跟那些人一樣,在太子的眼中不過是條狗而已。
可是求生的本能,卻讓他本就不堅定的心思,產生了些許的動搖。
如果,他倒戈相向的話。
「沒有人敢背叛朕,陳武,你莫忘了你們家的一十五口人的性命。」
太子手用力的收緊,同為練武之人的陳武,卻也感受到了太子眼中的殺機。
額頭立刻冒出了冷汗,眼神里也帶著幾分懇求之色。
「屬下屬下不敢背叛。請殿不,陛下放心。」
「哼,知道就好。」
太子冷哼一聲,眼中帶著幾許輕蔑。
這世上無人能背叛他,否則,他就會讓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著陳武踉踉蹌蹌的跑了下去,太子心頭的焦躁,讓他不停的在宮牆上踱步。
「一將功成萬骨枯,陛下何必跟一條狗置氣。」
陰柔森冷的聲音傳來,正如一只暴怒的獅子的太子,在看到來人後,眼前卻是一亮。
「朕讓你辦事情,如何了?」
來人從袖口里拿出了一封杏黃色的密信,那張蒼白清朗的臉,掠過一絲絲冷笑。
「幸不辱命。」
太子一把奪過他手中的信,急慌慌的拆開,卻壓根沒有看到,那帶著一只黑色眼罩的青年的獨眼里,閃過的冰冷。
「哈哈哈,朕就知道。那群老狐狸,一定會支持朕!朕,才是真龍天子!朕,才是天下之君!」
黑夜之中,無數的鮮血飛灑。
而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則是在安全的後方得意至極的大笑。
但他絲毫不知道,面前這個早已經成為他心月復的人,才是他的索命咒。
「百里無塵恭喜我皇,得償所願。」
百里無塵低下頭來,獨眼之中,卻並沒有半分的恭敬。
太子果然跟那人有天壤之別,誰坐這個江山都無所謂,但他效忠之人,卻獨獨只有那麼一人罷了。
「哼,來人,傳令下去,讓他們不要在隱藏實力,給朕攻回去!」
太子狠狠的瞪著遠處的那抹鮮紅,眸中泛起了嗜血的渴望。
他,要親手取下那個雜種的首級,為了他正式登基的皇位慶賀!
「是,只是陛下,只單單的殺了那個人,是不是有些太過便宜他了。」
百里無塵話鋒一轉,臉上也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機跟恨意。
太子的眼楮轉了轉,便知道自己最得力的奴才,也跟那個雜種有著深仇大恨。
心願達成的狂喜,也讓他性格中自帶的狂妄無限放大。
陰測測的看著百里無塵,仿佛自己的手中,已經捏住了龍天昱的命似的。
「你要如何?」
百里無塵轉向戰場,獨眼泛出讓太子極為滿意的毒辣。
他就是看中了這個奴才的心狠手黑,才讓他成為自己麾下的第一謀士。
比起龍天昱來,他更懂得御下之道。
比如說,他是絕不會放任自己的人,有機會被敵人所用。
所有背叛的人,他都要親自斬草除根才會放心。
而龍天昱,則是天底下最可笑的蠢貨!
「陛下以為,一個男人,還是驕傲自大的男人,最受不了什麼呢?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要是陛下當著他的面,登上了皇位,殉葬了他的母親,又娶了他所愛的女人呢,是不是,比殺了他還要讓人難受?」
百里無塵一點點的描繪著太子心中所想的風景,他的聲音好似帶著幾分魔力,讓太子心頭激動不已。
「有道理,不過比起娶他的女人,如果讓他的母親,成為軍妓又如何?那老女人雖然年紀大了,可還是有幾分姿色。父皇寵愛了她那麼多年,那個小雜種也是因為那個賤人才會獲得現在的一切。你說的很有道理,就這麼辦。」
殺人,他不在乎。
但他想要看到那個小雜種痛苦,想看到那個賤人,成為天底下最為卑賤的人。
憑什麼,他們母子可以凌駕于自己與母後之上。
父皇那麼偏心,只喜歡那個賤人生的兒子。
既然如此,他就讓所有的人,都嘗嘗那個賤人的滋味!
「還是陛下的主意好,既然如此,那臣就親自,為陛下送去大婚的禮服吧。臨天國的榮安公主要是成了您的妃子,那臨天國,可不就成了您的姻親了麼?內憂外患都已經被解決,您的江山,必安然無憂。」
百里無塵依舊是一副書生的打扮,這一場死戰之中,他沒有領任何的軍務。
太子滿意的看著面前的男子,縱然知道百里無塵投靠自己,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想要對付那個小雜種。
但是這個人聰明,除了替自己處理那些暗中的事情,從來不插手軍務。
尤其是這一次,大概是怕自己懷疑他會對龍天昱手軟,所以主動接下了跟那些人聯絡的事情。
「好,事情辦成了,朕便賞你可以親自折磨那個雜種。」
百里無塵笑得極為暢快,仿佛十分滿意太子許給他的報仇。
「微臣,遵旨。」
跪下行禮,百里無塵看似恭敬溫順,可那只獨眼之中的輕蔑,卻隱藏得極深。
太子總是這樣,痴心妄想得太厲害。
得了太子的應允後,百里無塵退出了那人的視線範圍。
宮牆外的廝殺聲還不斷傳來,但宮牆內,那極少被人踐踏的內院,卻早已經被雪掩埋成了一片純潔的白色。
黑暗當中,雪地也映得內院烏蒙蒙的。
他身後跟著兩排十二個精衛,手中都托舉著早已經準備好的禮服,往寧慶殿的方向走去。
皇宮內人人自危,就連那些宮女跟內侍們,都去找一個合適的角落,瑟瑟發抖去了。
唯有寧慶殿外,還有不少的精兵守護。
「百里大人!」
被留下監禁寧慶殿的精衛立刻迎了上來,雪地當中站了那麼久,即便是他們換班看守,卻也懂得身體有些僵硬。
獨眼的英俊青年淡淡的點了點頭,可還沒等的那精衛再說幾句話,一柄鋒利的匕首,已經刺入那人的胸膛。
「大人你!」
被凍僵了的身體,其實對痛感已經遲鈍。
所以即便是被刺破了心髒,那人依舊圓瞪著雙眼,死死的盯住了面無表情收回那是,送入他胸膛匕首的手。
「全殺了,一個不留。」
百里無塵根本不在乎,張口淡淡的吩咐道。
‘噗通’一聲,被刺穿心髒的男人,跌倒在厚厚的雪地上。
最後听到的聲音,卻是兵刃出鞘,然後,鮮血飛濺在積雪上。
「大人,都已經解決了。」
那十二個精衛們的武器,都藏在他們手中的托盤上。
轉瞬之間,幾十個沒有反應過來的敵人,無聲無息的死在了他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