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十年
「公子，本家來信了。」
言庭君身邊的長隨將手中信函遞上來。正在謄寫文書的言庭君隨意瞟過一眼，不禁愣了愣。
這個筆跡他若是沒有認錯的話，該是大哥的。說起來，他似乎很久沒有收到過大哥的信了。自從靳家出事後，言庭弈就與他減少了聯系。如今突然來信……
言庭君突然想起來，前幾日有人說百里行歌去西平途徑了江道。該不會與百里行歌有關？
心中疑惑著，言庭君放下了手中的湖筆。接過長隨手中的信函。將里面的信箋拆出來。
「最後還是大哥繼承了言家啊……」
看完信，言庭君嘴角含笑，慢慢將信紙按照之前折痕折好。重新裝回信函。
「大公子成了言家主？」
言庭君的長隨小廝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
「這怎麼可能？大公子他……」
言庭君突然投來的銳利目光讓那長隨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隨後言庭君開口。
「父親年事已高，由大哥接手言家生意，方才妥帖。」
「是……公子所言極是。」
那長隨也是熟悉言庭君脾氣的，不敢再多八卦，戰戰兢兢說了幾句吉利話，就趕緊退了下去。
言庭君靠在椅背上，將那封信又抽出來看了看。隨即闔上了眼楮。
如此看來，百里行歌最後是選了大哥了。又或者，該是說大哥選了百里行歌。只是……將言家未來系于百里行歌一人身上，這賭注，是否有些太大。
言庭君坐在椅中，不住思索著言家的未來與這即將動蕩的天下。
「公子，裴大人來訪。」
長隨的通報在門外響起。喚醒了沉思的言庭君。無奈笑笑，言庭君將手中信函貼身收好，既然他沒得選，那就順著走就是。總歸都是言家子孫。不論哪一支留著，都算是言家的延續。
言庭君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裴司省站在門廊處等待著，正專心致志看著廊檐邊角一簇開得正艷的火焰鳶尾。
「來了？」
看得專心的裴司省抬頭看見一身常服的言庭君。將手中的酒壇子提起，笑得很是坦然。
「來了。」
言庭君眉毛一挑。
「有酒？」
「十年前親手釀的‘露白’如今正好，來嘗嘗？」
言庭君眉頭微微一跳，繼而點頭。
「那就嘗嘗。」
長隨听得公子所言，早就下去準備下酒菜，留下言庭君招呼裴司省。
天氣有些熱，兩人索性在院中石桌上坐定。裴司省將酒壺放在石桌上。
十年前封存的酒，上面的封泥仍然殘存著。當初的紅布早就不辨顏色，唯獨那壇子能透過駁雜的泥土閃爍出些許光亮來。
「十年了啊……」
言庭君看著桌上的酒，語氣荒蕪。裴司省下頜的胡子在微風中輕輕顫了顫，附和道。
「十年了。」
「好耐心。」
言庭君笑道。裴司省也笑。笑過後，兩人同時沒了言語，臉上也失去了笑意。最後，還是裴司省打破了沉默。
「何時知道的？」
「進了大理寺後的第三年。」
「……不愧是你。」
言庭君又笑，但隔著酒壇看向裴司省的眼神漸漸變冷。
「你今日來，帶來的不止這壇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