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姝，來飲了這百草霜汁。」
玄姝狐疑接過，見陸言與玄九笑意盈盈滿眼期待，戲太過了，她心中難免生疑，斜睨玄九問道︰「黑乎乎的，什麼？」
玄九︰「喝了再告訴你。」
也罷，他總不會害自己。玄姝捏著鼻子喝下，玄九一字一頓︰「鍋-底-灰~」
玄姝听話後，差點反胃吐出來，瞪大眼楮不可置信看著玄九，不是說好了百草霜汁嗎？陸言順手輕撫她的背，希望她能好受些。
玄九笑眯眯回答︰「沒錯呀，是燒完很多很多草凝結成柔軟的霜。」
不然為何一定要她喝下才告知呢？玄姝氣苦，轉身怒瞪陸言，幫凶！
陸言很委屈，他怎麼做什麼都不對。分明是玄九要挾，他才勉強答應的。
何況事關不朽果，他不可能不幫玄九。
綠籬收起白玉碗，一本正經對玄姝說道︰「小姐莫怕，鍋底是干淨的，草也是干淨的。」
玄姝欲哭無淚，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陸言遞給她一碟蜜棗，玄姝含在嘴中覺得好了些，對陸言道謝後，恨恨地剮了一眼玄九。
玄九也不怕，笑吟吟道︰「為了補償，我們去人間玩好不好？」
玄姝兩眼放光，咽下蜜棗後，迫不及待地問︰「此話當真？」
雖然身處妖界，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連玄府的門都沒出過，何況是人間。
陸言心思敏銳，細想覺得不對勁，玄姝的傷勢是好了不錯，但功力僅在橙階，萬一要遇上噬妖師，就憑玄九，好像並不能全身而退。
而且，是在墨笛不見影蹤的情況下去人間，未免太過魯莽。
「小九……」
玄九掃了陸言一眼，迅速打斷他的話，面對玄姝說道︰「我幾時騙過你？喝完月色竹的鍋底灰後，就可以安心尋找不朽果了，當場吃掉也不會造成反噬，很有效果吧？」
玄姝正經道︰「請叫它百草霜。」
一想起鍋底灰這三個字她就想哭，默念十遍百草霜，百草霜……自我安慰也是好的。
玄九的眼神，他並非沒有看到，為什麼阻止他說話？陸言想不通，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或許，玄九會單獨與他解釋。
玄姝連吃幾顆蜜棗，才從要去人間的喜悅中清醒，回憶起不對勁來，沉聲問道︰「小九，里邊怎麼有血腥味？」
「啊？可能是中午剛吃了羊肉，味覺遺留。」
玄姝將信將疑，陸言作為玄九的助攻，不可能在這時候袖手旁觀，于是，他說道︰「我方才吃了火驪珠也覺得如此。」
玄姝狐疑地看看他倆，想著小九沒理由騙自己，也就信了，玄九暗松一口氣。
相伴走過藍花楹院，漫天淡紫色的花瓣，浪漫而溫暖。玄姝問道︰「許久不見墨笛，他又出去了嗎？」
玄九解釋道︰「前段時間悶壞了，我見近來沒什麼事發生，就讓他出去走走，順便打探不朽果下落。」
「方才傳來消息，不朽果疑似在人間出現過。不過墨笛好像出了什麼大事，留下消息就消失了。」
是冥界吧，玄姝想著，只有冥界才能讓墨笛始終掛懷。
雲兮匆匆走來，太好了，終于找到小姐了。她帶著暮雨捧著幾塊花布走到玄姝跟前，「小姐，後天要去人間，少爺囑咐我們給你做件新衣裳，這有幾樣花色，你挑挑看。」
玄姝稍稍看了一眼，濃郁的顏色不看她也知不會喜歡，雲兮看出她的為難，體貼說道︰「小姐若不喜歡，桂花樹院後的客房還有花色。」
玄姝點點頭，與玄九說一聲後與雲兮去了。
臨行，暮雨沖玄九眨眨眼楮，玄九掩嘴而笑，陸言恍然大悟，原來她們是故意來引小姝離開。
想是玄九有什麼話要跟他說吧？于是，陸言主動跟玄九拐了個彎往百果院去。
玄九回身一看，戲謔道︰「呀，沒跟丟。」
陸言不答話，徑直往池塘上的百花亭走去，清蕭擺上茶果後，無言離開。
玄九面對陸言而坐，開門見山道︰「不朽果曾在人間出現，但說不準是什麼時候的事了，能查到這里，墨笛也著實盡力了。」
之前尚且一點頭緒都沒有，如今痕跡雖微小，但好過什麼都沒有。
知道玄九肯定在打他的主意，說不準是什麼，陸言也就沒有出聲，听玄九續道︰「此行要跨過噬妖師的地盤，非同尋常。」
是啊，人類訓練出來對抗他們的天敵，專門克制他們，比普通妖精更難對付。
陸言想起曾經見到的噬妖師，是個白胡子老人，卻異常矯健，對待他們妖精毫不留情，當時只要跑得慢一點，小命就沒了，哪還能在玄府談笑風生。
他不明白他們明明沒有做什麼，甚至像人類一樣，溫和有禮，為何還要對他們趕盡殺絕？他的父親曾告訴他沒有為什麼，自妖精誕生以來，人類對他們的敵意就沒有停止過。
人類不能接受他們無法理解的任何，哪怕他們之間本質相同。
「你們狸貓族有一件叫紅塵衣，能夠逃跑于無形，瞬間出于千里之外。」話過三巡，玄九終于說出目的，心里舒坦許多。
自從得知他綁了狸貓族的少族長回來時，他先是驚疑，後來變成五味雜陳，他們現在可招不起敵人。
好在陸言似乎對小姝很好，也很听話，這他就放心了。
「不行，我一回去，我爹一定會把我鎖在屋里，就再也出不來了。」陸言搖搖頭拒絕了，只要在玄府一天，他就安全一天，只是委屈了娘，要替他說盡好話。
玄九細細沉吟，不再為難，轉身往佇霞回廊去了，剩下陸言在風中凌亂。
尋常捧著一籃子荔枝從百果院出來，見陸言一臉茫然樣，笑道︰「放心吧，少爺沒生你氣，他可能回去想辦法了。」
清晨時分，玄九手拿紅塵衣出現在醉蕊閣門前，玄姝挽上面紗，蹙眉道︰「小九，我不需要它，給陸言吧。」
「不行，你比小陸言重要多了，再說他身為男人，挨幾下沒事的。」說罷，玄九將紅塵衣硬是推給她，讓她趕緊換上。
「好吧，你先去主廂房門口等我，我換上就來。」
玄九不疑有他，持了檀木扇樂呵呵離開醉蕊閣。玄姝答應得爽快，等玄九的身影消失盡頭後，轉身囑咐綠籬叫來陸言。
陸言只是赤階高級，看起來比誰都需要紅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