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等著,想來他一定會有離開船上的時候,到那時,咱們再上船。」
「好吧。」見她一臉堅決,彩玲只好同意。
結果這一等,就是整整三天,老船夫很有耐性,基本都在船上,根本不下船,彩玲都已經等得失去了耐性,只有她稍稍沉得住氣。
直到第四天清晨,老船夫終于下了船,而且龔和彩玲親眼看見他獨自一人走進了樹林。
機會來了!
龔和彩玲對視一眼,眸中不約而同地閃過道異光,然後一齊跑到船邊,上了船。
「快。」彩玲催促︰「趕快駕著船,離開。」
「你會駛船嗎?」龔看她一眼。
「會一點。」
「那好,你駕船,我四處看看,看船上有什麼東西可以用,我先做頓早飯吃。」
「好。」彩玲點頭,獨自一人走進船頭。
沒一會兒,小船已經沿著水面緩緩地往前走去,龔則手腳麻利地沒一會兒便做好飯,放到小桌上,然後站起身來,走進船頭。
「你肯定餓了,先去吃飯吧。」
「好。」彩玲點頭,拭去額上的冷汗,走進里艙,坐下來開始吃飯。
龔一面搖著漿,雙眼看著前方,只瞧見一片煙波浩渺,根本看不清方向。
遙遙想起數日以前,趙載曾說會帶著她去海外的話,覺得恍然就像一場夢。
或許這人生就是一場夢吧。
那些經歷過的事,認識的人,有時候就偈一縷淡淡的輕煙,隨風散去。
臉上一陣冰涼,卻是淚水自眸中滾落。
「你怎麼哭了?」彩玲的聲音突兀響起。
「沒什麼。」龔迅速拭去臉上的淚水︰「可能是眼里進了沙子吧。」
「對了,直到現在,你都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我姓白,叫龔。」
「哦。」她點頭︰「你的名字很好听呢。」
「嗯。」龔隨意點點頭︰「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彩玲的臉色顯得紅潤了很多︰「老實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的飽飯了。」
「那就好。」龔點頭。
「對了,你是哪里人?」
「大德……」
「大德?」彩玲面現迷惘,顯然是根本沒有听說過,有這樣一個地方。
「你不知道就算了。」龔看她一眼︰「反正對我們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個安身之處,對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呢。」彩玲輕輕一嘆︰「你去哪里,我就跟著你去哪里好了。」
「其實。」龔略一沉吟︰「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里。」
「那,你的家人呢?」
「死了。」
船艙里一時安靜下來。
「對不起。」
「這和你沒關系。」龔語氣很輕︰「再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彩玲。」
龔看她一眼︰「有句話我想問你。」
「什麼?」
「你還很年輕,有沒有想過,再找個男人……」
「男人?」一提到這兩個字,彩玲眼里閃過絲驚恐︰「不要,我不要找男人!」
說完,她突兀地捂住雙耳,大聲叫喊起來︰「我不找男人,不找男人啊!」
「好了好了。」龔趕緊上前抱住她,柔聲安慰︰「我們不找男人,我們都不找男人,我們自己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一起生活,好不好?」
「行嗎?」听她這樣說,彩玲才長長地吁出口氣來,松開雙手看著她,眼里閃過幾許柔和的光︰「你願意陪著我?」
「嗯。」龔不禁抱緊她,心里浮起幾許同病相憐之感她是被男人玩弄拋棄,而她呢,雖然他對她很好,但是……
輕輕嘆口氣,龔不再多想,只看眼下的境況。
「我對這一帶海域並不熟,能不能到你說的那個島,就只能看運氣了。」
這時,船身忽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差點將她們倆掀翻在地。
「你呆在這兒,我出去看看。」
龔松開她,跌跌撞撞走到艙邊,一眼看見一個巨大的腦袋,張著大嘴,里面豎著兩排尖尖的牙齒。
龔不禁發出聲低呼,彩玲听見動靜,也奔了出來︰「是海怪,是大海怪!」
「什麼……」
龔話音剛落,船身又是一陣劇烈晃動,隨之咯嚓咯嚓開始斷裂。
「該怎麼辦?」彩玲一把緊緊地抱著她︰「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如果掉進海里,我們都會被大海怪咬死的!」
「那樣的事不會發生的。」龔的語氣很平靜︰「上天一定會幫助我們,讓我們平安渡過這次劫難。」
「會嗎?」彩玲難掩驚恐。
「你鎮定一點。」龔輕聲安慰她︰「現在,我們去船尾。」
拉著彩玲,龔急速奔到船尾,結果一看,海水里還有兩只大海怪!
完了,完了。
龔不禁閉上雙眼看樣子,老天沒有讓她死在大德皇宮,沒有死在東元,沒有死在黑夷,沒有死在雷龍宮,卻是要葬身魚月復了。
「我不想死!」彩玲忽然大叫一聲,撲過來攥住她的胳膊︰「我不想死!」
龔看她一眼,目光里的清冽讓她的情緒平復下來。
「倘若現在掉進水里,肯定是死路一條……」她抬頭看了眼天空,其實她很希望,現在天空里會有一個人出現,但龔立即搖頭,否決了自己這種荒唐的念頭天空里怎麼會有人出現呢?怎麼可能呢?
「你快看!」彩玲忽然驚喜地叫起來,抬手指向空中︰「你快看那兒。」
龔莫明其妙,抬頭一看,卻發現朵朵白雲間,真地有一個人。
該不會是她眼花了吧?
龔不禁睜開雙眼。
彩玲卻已經揮著手大喊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轟!」
船只驟然裂開,龔和彩玲齊齊落水,四只大魚怪立即朝她們圍了過來……
「嗖!」眼見她們倆就要活生生被吞入魚月復之中,半空忽然一根紗綾飛下來,卷起她們,將她們帶上天空。
直到穩穩落在鳥背上,彩玲仍然捂著胸口,不敢睜眼,只是不停地問︰「我們死了嗎?我們到底有沒有死啊。」
「我們沒死。」相比于她,龔表現得很鎮靜,定楮看著前方,婷婷而立的碧衣女子。
「沒死?」彩玲這才睜開眼,待她看清楚身旁一切,隨即面色大變,小心翼翼挪到龔身邊,抬手抓住她的胳膊︰「,我們真地沒死?」
「我們真地沒死。」龔十分平靜地道。
「可,可我們現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
彩玲再次準備開口時,龔斜了她一眼,她頓時噤聲。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大鳥方才徐徐落下,停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
「阿玄,你回來了?」
龔們還沒回過神,幾個年輕女孩子便圍了上來。
「嗯。」綠衣女子隨意應了聲,邁步朝前走去。
「。」彩玲推了她一把︰「這是什麼地方?我們該怎麼辦?」
龔尚未答話,便听綠衣女子道︰「去,把她們帶到奴院去。」
「是。」年輕女孩子們答應了一聲,便上來拉扯她和彩玲︰「還不下來,愣著做什麼?」
「請問一下,這是什麼地方?」
「逍遙島。」
「什麼島?」
「逍遙島。」年輕女孩子顯得十分不耐煩︰「問這麼多做什麼?趕緊下來跟我們走吧。」
「你們要帶我們去哪兒?」
龔還想再問,其中一個女孩子抬手,一指點在她左側頸窩處,龔頓時作聲不得,只能乖乖跟著她們往前走。
「張大娘。」
繞過數座小小的石山,年輕女孩子將她們帶進一個小院子里,並不進去,站在門口朝里喊了一聲。
稍停,里面走出個拄著拐杖的老婦人︰「紫姑娘,青姑娘,紅姑娘,有何吩咐?」
「新給你帶來兩個使喚,趕緊領過去吧。」
老婦人的目光這才落到她們身上︰「就是她們倆?」
「對,是她們倆,張大娘,她們可都是其他地方來的,你可要看緊了。」
「好,好。」張大娘點頭,走過來忽然一棍打在她們的小腿上︰「沒有听到嗎?還不趕快進去!」
說完,她又揮鞭重重地朝她砸下來,龔伸手抓住鞭子,眼里閃過幾絲凶狠︰「你給我听好了,倘若我龔不死,月兌得此難,一定會將你今日所做百倍奉還!縱然我死了,化作陰司怨鬼,也會日日夜夜地纏著你!」
「你個死丫頭!」她狠狠地瞪她一眼︰「還真敢威脅我,看我不打死你!」
「張姑姑。」一個柔和的聲音突兀傳來,宛若天籟。
乍然听到這個聲音,張大娘臉色頓變,趕緊地收了鞭子,退下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對方︰「小,小宮主,您,您怎麼來這里?」
「我是來找小魚兒的,你看見了嗎?」
「奴才,奴才眼拙,沒有看見。」
女孩子轉頭朝四周瞧瞧,確實也沒有看見什麼小魚兒,眼里流露出幾許失落,緊接著眸光轉到龔身上︰「她是誰啊?」
張大娘臉上閃過幾絲慌亂,趕緊掩飾道︰「她只是一個低賤的婢女,小宮主您不用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