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若的表情簡直可以用一言難盡來形容。
阿九自顧自說道,「這些事兒我是見多了,但雅儒單純呀,我怕他不知道男人和男人間是怎麼個玩法,所以……」
阿九還沒說完就被君卿若急急打斷,「娘!」
玩法這樣的字眼簡直是污力滔滔啊!
君卿若簡直驚呆了,這落後的古代社會,也沒什麼發達的信息渠道,她的母親……
「你是……從哪里見多了的?」君卿若吐槽的洪荒之力在心里都要彌漫成海了!
阿九撇撇唇,「這里。就這塔里。」
君卿若只見母親一臉戲謔之意,而且眼眸里似乎都有著熊熊的八卦之火,「你想知道嗎?」
君卿若頓時無奈了,她內心是拒絕的,畢竟……和娘親討論龍陽十八式什麼的,真的有點不那什麼。
但看著娘親那期盼的眼神,眼里那熊熊的八卦之火,君卿若順了娘親的意思,點了點頭,「好吧我想知道。」
然後君卿若就被灌了一耳朵基情泛濫的故事……
撇開她這邊不提。
江雅儒從通靈塔跟著映夏一出去,就被陽光刺痛了眼楮。
塔里雖然並不是沒有光線,但他也的確久未沐浴在陽光之下了。
在塔里不見陽光的日子久了,他的皮膚變得更加白皙,在陽光下一照,白得近乎透明。
江雅儒停下了腳步。
映夏疑惑地回眸,「雅儒公子,怎麼了?」
「稍等。」江雅儒聲音平靜,不疾不徐扯出了一根黑色的布條來,在雙目上縛住。
這黑色的布條,仿若是他的標志。
沒有這黑布縛目的時候,他那雙笑眼,總讓人覺得溫潤儒雅,襯得面容更顯得秀氣俊逸。
但這黑布只一縛上雙目,遮住了那彎彎的笑眼,他鋒利的輪廓,古井無波的表情,淡漠而一板一眼的氣質。
一瞬間,就成了竹中劍江雅儒。
哪怕此刻他沒了竹中劍在身,他整個人,就宛若青竹般挺拔清雋,宛如利劍般清冷銳利。
映夏見慣了他不縛目的樣子,眼下見他縛目,就說道,「刺眼嗎?你在塔里久未見陽光,其實習慣一下就好了。」
江雅儒聲音平靜,一板一眼的淡然,「不是因為陽光。」
他想到了師父說過,那人自封了視覺說的話。
淡色的薄唇輕啟,吐出了一樣的話語,「只不過,看不到想看的人,不如不看。走吧。」
映夏一下子心中就激動熊熊,趕緊狗腿子地說道,「放心放心,很快你就能和涼夜公子見面啦!」
這話,江雅儒應該是愛听。
因為他淡色的薄唇輕抿著,唇角若有似無地翹了翹。
從紅日之巔後山的通靈塔出來,穿過林徑到了前山的紅日殿前。
江雅儒的腳步從容,不疾不徐,絲毫不因為視覺受阻而有什麼不適應的。
他舍棄視覺多年,早已經成了深入骨髓的習慣。
這種目不視物的黑暗,是他的安全感。
在殿前站住,江雅儒面朝著紅日殿的方向。
到了。
映夏說道,「公子,青霜殿的長老就在殿里等你了。」
她有些不放心,就問道,「我領你上去?殿前有台階……」
映夏擔心江雅儒縛住了雙眼會行走不便,雖說從塔一路過來,江雅儒都走得很從容很平穩。
但殿前那條台階……
「不用。」江雅儒低低說了句,搖了搖頭,頭轉向了映夏的方向,「我自己上去就可以。」
「喔喔!那好。」映夏也不多事,馬上就應了。
「映夏姑娘。」
江雅儒忽然叫了她一聲,映夏愣了愣,趕緊應了一聲,畢竟雅儒公子還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叫她。
「哎!我在這。」映夏應道。
然後就看到了素來不苟言笑的雅儒公子,那古井無波的臉上,有著淺淺的笑意,溫和的,友善的,感激的。
「這些日子以來,承蒙你的照顧。多謝了。」
江雅儒聲音溫和,謝意誠懇。
倒是讓映夏受寵若驚,一陣不習慣,她趕緊擺了擺手,「應該的應該的!你是卿若姐的徒弟嘛。而且……」
映夏笑得很乖,「我覺得你和涼夜公子特別不容易,所以只要你們以後能好好的就行了!不要再受任何磨難了!」
「借你吉言。」江雅儒點了點頭,唇角笑意不落,「那……就告辭了。」
他這才走上了紅日殿前的台階。
腳步,每一步都很穩,很堅定。
江雅儒心里清楚,這就是他走向那人的第一程。
他腳步是穩健的,心中是平靜的。
只是在心頭一隅,有他自己都不自知的喜悅在徜徉。
紅日殿里,青霜殿的兩個長老濮陽和翟泰已經在等著了。
听到殿外傳來那不疾不徐走上台階的腳步聲,濮陽和翟泰就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掛上了滿臉溫和又略顯諂媚的笑。
他們本身居高位,還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對一個宗門弟子,露出這樣諂媚的笑容。
江雅儒雖是有名有號,但在他們這種身居高位的人眼里,也不過就是個弟子罷了。
這諂媚的笑掛上了眼角眉梢,兩位長老心里其實是很復雜的。
然後,就看到那青竹般挺拔清雋的人走進了紅日殿門,濮陽和翟泰的心中就更復雜了。
因為他們放下了尊嚴,掛出的那一臉諂媚的笑意。
對方壓根就沒打算看,眼楮都蒙上了。
于是兩位長老那一臉諂媚的笑意,就不上不下地掛在那里,漸漸有些變了味道,成了個皮笑肉不笑的尷尬表情。
江雅儒走進殿里,便站定在原地,不言不語。
濮陽和翟泰本來是想等江雅儒先開口的,畢竟他們還是有著自持的身份在那里,總不願意太過主動。
但無奈,這青年大概是整個青霜殿里最能捺得住的了。要等他主動開腔……怕是沒那麼容易。
于是濮陽輕咳了一聲,聲音溫和帶笑地喚道,「雅儒啊,好久不見了。」
江雅儒的頭微微動了動,朝著濮陽的方向轉過去,聲音清淡,「你是?」
濮陽表情一僵,只能自報家門,「濮陽。」
「原來是三長老,失敬。」江雅儒一板一眼地說著,聲音波瀾不驚,臉上面無表情。
江雅儒停頓片刻,就似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那的確是好久不見,上次見到三長老,應該還是在我七歲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