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會下廚的麼？」問這句話的時候，臨淵的目光分明是看著在場的幾個人類而已。
在場的靈體似乎都已經被臨淵完全忽略了。
其他幾個人都很沉默，警惕地打量著臨淵。
臨淵見沒有人回答，他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並攏成一個劍指。
甚至沒有刻意指向誰，客堂里就有痛苦的哀嚎聲響起，黑煙四散。
幾個凶靈根本不受控制的從口中吐出黑煙來，他們身上的顏色也就越來越淡。
「饒……饒命……」凶靈驚恐地說道，但聲音都已經因為身體的逐漸消散而變得空靈幽遠。
「求……求你……饒了我們……」
看到這些凶靈痛苦的慘狀，在場的幾個人類更是驚懼不已，他們的靈力似乎都是召喚靈力，大概和先前臨淵在外頭對付的那個一樣，都是獸澤大陸的修士。
獸澤大陸的修士多習召喚術，對術法本就涉獵不深，而且對中元大陸這種不堪稱之為敵的地界，更是不了解。
眼下看著臨淵的動作和凶靈的慘狀，他們甚至根本不知道臨淵用的是什麼手段就輕易將凶靈折磨成這樣。
哀嚎聲漸漸低了下去，到最後，客堂里就恢復了鴉雀無聲的安靜。
原本那幾個凶靈所在的位置，什麼都沒有，仿佛先前那幾個凶靈壓根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櫃台後頭縮著兩個凶靈，顯然是這旅店的主人，此刻瑟縮成一團，渾身都在顫抖，驚懼不已。
生怕自己也會和剛才那幾個一樣消弭殆盡。
所有人鴉雀無聲，目光都落在臨淵身上。
君卿若依舊是坐著，和先前一樣閑適的姿態，已經自顧自從玄魂戒里取出水囊飲水。
臨淵淡漠低沉的聲音劃破了沉默，依舊是那個話題，「沒有人會下廚是麼。」
話音剛落，殺氣畢現。
這話配上陡然深重的殺氣，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了，會下廚就還算有用處，不會下廚的話……
「我……我會！」
一個看上去稍顯清瘦的男人，個子不高。尖嘴猴腮的臉上表情難掩恐懼，聲音略帶抖索的自告奮勇了一聲。
但……音量如同蚊子叫一樣。
如若不是場面很安靜，恐怕他這聲都要听不清了。
臨淵轉眸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略略點了點頭，「把外頭的蝠翼蝗和這頭炎羽烈雀收拾了，好生料理出來，動作快一點。」
「是！」這人趕緊應了一聲，這才感覺到這個可怕的年輕俊男如同鎖定在每個人身上似的殺氣，在他身上陡然一松，他如蒙大赦，足底生風一般就沖出去了。
但他卻並不打算按照臨淵說的辦，沖出旅店的門，根本不是打算去收拾料理外頭的蝠翼蝗，而是為了逃跑的。
臨淵端坐著，一手拿著若若剛剛塞到他手里來的水囊，另一手就朝門外的方向揮指一下。
沒有多，就只一下而已。
空氣似乎都震蕩了一下，帶著轟然的勢頭，轟一聲直接在牆上開了個盆大的洞。
而從那個洞里，正好能看到剛才逃竄出去的那人的背影。
那人陡然就被一股可怕的力道擊中，整個人往前飛撲了出去，重重落地，喉嚨里發出艱難的呼吸聲，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眼見就不活了。
臨淵微眯著眼眸，看向在場原本就如臨大敵的其他人，「還有誰會下廚的麼。」
這幾人在這旅店也住了有幾日了，雖然都心知靈境就是這樣無法無天的地界，但他們住了幾日都相安無事。
這兩人一來，就直接把幾個凶靈全滅了，又滅了兩人。
就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
一直在角落那張桌子坐著的一個身形隱藏在陰影里的男人站起身來。
「我會。」
他朝著臨淵和君卿若走來，在離他們一步遠站定。
是個三十多歲模樣的男人，五官端正，表情和眼神依稀透露出幾分嚴肅和堅毅的神色。
不知為何，不讓人覺得討厭，大抵是因為這樣的目光里不藏陰暗。
「我會，所以你不要再殺人了。」男人的聲音很平穩，沒有什麼恐懼。
君卿若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按住了臨淵的手。
臨淵渾身的殺氣一瞬間收斂干淨，淡聲說道，「外頭的蝠翼蝗和門邊的炎羽烈雀。」他看向這人，「我們需要食物。」
「知道了。」這人點了點頭，就步伐穩健地走了出去，把外頭兩條超大的蝗蟲腿和蝠翼蝗身上其他能吃的部位拿了進來。
君卿若忽然就明白了臨淵先前在外頭沒進來，砰砰的聲音是在做什麼了，原本以為是在揍人，現在想來是在剁肉啊……
蝠翼蝗身上能吃的部位，都已經被臨淵分好了。
這人很快就將食材拿去後頭料理。
雖說臨淵並未再對其他人出手，但是客堂里其他的人，在這里也待不住了，不敢久留，紛紛離開。
臨淵倒也沒有阻攔。
君卿若從玄魂戒里取出零食來打牙祭，側頭趴在桌上看著臨淵。
「若若。」臨淵垂眸看著妻子，看著她側趴著，嘴里還叼著根肉干，漫不經心的樣子。
「嗯？」
「會不會覺得我太殘忍了？」
君卿若搖了搖頭，「我很少會站在道德層面去批判什麼，只要不傷及我珍視的人。」
更何況這世上本來就有好人和壞人，臨淵在她看來，是不可多得的好人。
他深知靈境的險惡，甚至經歷過多次靈境的險惡，他在靈境里會這樣殺伐果決，定然不會是因為就是喜歡殺戮才這麼做。
再說得直白一點，她就是護短。
死的兩個獸澤的修士，臨淵站在北冥人士的立場而言，本來就是敵對的。
至于那些被全滅的凶靈……顏色都已經黑成那樣了，想必沒少害人。但凡她和臨淵表現得弱勢一點，或者夫妻倆本來實力就不夠的話，恐怕死的就是他們倆了。
于是君卿若也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她唇角輕抿出弧度，看著臨淵，「臨哥，你別把我想得太好了，本質上來說，我也不能算是一個百分之一百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