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闕只平靜的跪在蒲團之上,畢竟對方是輕眉的父親,輕眉重孝道,他自是愛屋及烏。
「為父的身子骨不好,遲早都要撒手人寰,屆時九皇子就是整個趙家的保護傘,就憑這一點,每月初一與十五舍他其誰?
趙父極為耐心的對司空闕循循善誘,看這架勢,怕是要通宵達旦與他秉燭夜談。
而此時的東苑,趙輕眉畢竟有孕在身,極容易犯困打盹,鐘離胤的床榻松軟舒適異常,她初時雖警惕的繃緊神經,漸漸的開始犯起瞌睡
在昏黃搖曳的燈影中,她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漸漸響起,閉眼假寐的鐘離胤猛然睜開眼眸,旋即輕輕轉身,心愛的女子近在眼前,鼻息間都是她溫熱的呼吸。
鐘離胤伸出指尖,小心翼翼撫過她臉上猙獰的傷痕,燈油中摻雜有令人渴睡的冷香丸,他自是不必擔心被她發現端倪。
「若我將自己這張臉毀掉,能不能抵消過去的罪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真蠢,是不是你已經把我當成一個笑話,講給司空闕听了?」
他的唇瓣含著眼淚,悔恨交加的吻著她臉上的每一寸傷痕,原來尋尋覓覓的良人就在燈火闌珊處,近在咫尺,他卻視而不見。
太醫的確有來替她診脈,但每回太醫離開之後,他就會派人前往太醫院詢問趙輕眉的身體狀況,自是知道所謂的胎像不穩都是司空闕捏造的借口,目的就是不讓他踫輕眉。
心心念念的女子就在懷中,情到深處,他竟是下意識的順著她的臉頰,吻上她柔軟馨香的唇瓣,而一雙修長如玉的手亦不受控制的游走在她身上。
兀地,他的手掌停留在她微隆的小月復,這難以言喻的觸感若寒冷刺骨的冰水,兜頭潑下,將他心內的躁動熄滅。
「我等,等你重新接納我的那一日。」
他將趙輕眉緊緊攬在懷中,深深擁抱之後,又在她額發間留下一記深吻,這才輕手輕腳替她整理好衣袖。
「備熱水,本殿下要沐浴更衣!」
他說過若是她不願意,他不會踫她,方才他險些犯戒,寒著臉悄然起身,長夜漫漫,溫香軟玉在懷,他只能用沐浴來平息情動的**折磨。
而鐘離胤的氣息消失在房內那一瞬,本在熟睡的趙輕眉猛然睜開眼楮,方才鐘離胤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之時,她已然蘇醒,本想要立即反擊,卻發現他忽然停止動作,于是她索性假寐,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她伸出手指,有些悵然的撫去臉上他留下的痕跡,對于鐘離胤,她的情緒復雜萬千,但能肯定的是,她對他的感覺不再是怦然心動的男女之愛。
她目光復雜的看著那盞昏暗的夜燈撲朔的燈影,這燈油中加的是促進睡眠的藥物,她方才心事太重,竟是忽略了這油燈的古怪,險些中招,只不過對于鐘離胤,她素來就沒有什麼防備心,否則他也不會有機會一次兩次的傷害到她。
與司空闕約好的時間早已經過去多時,他定是遇到什麼要緊的事情!
「趙喜,替本相更衣,本相忽然想起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親自處理!」
「諾!」
當鐘離胤沐浴更衣回房之時,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而床上的女子早已悄然離開。
「她人呢?」
他掀開錦被,又繞到屏風後搜尋她的蹤跡,直到發現她掛在屏風上的外袍也一並消失的時候,才黯然發覺,她這是趁著他沐浴離開的時候逃離了東苑。
「殿下,相爺說有公務需要處理,讓您沐浴回來之後先行歇息,不必等她。」
「是司空闕派人來傳什麼消息嗎?」
他猜想定是司空闕派人來請她回去,或者又編造什麼理由,讓她從東苑月兌身。
「不曾,是相爺自己要走的,並未有任何人前來叨擾。殿下您放寬心。」
「呵呵呵竟是她自己走的!!」
這個真相比司空闕拈酸吃醋派人請她離開更讓鐘離胤難堪。
「西苑那今夜可曾發生什麼特別的事?」鐘離胤故作鎮定問道。
「听說司空側夫被老爺叫到祠堂听訓,至今未歸,其余並沒有什麼異常。」
難怪她火急火燎就要離開,原來是司空闕被趙父責罰的緣故!鐘離胤此時已然全無睡意,索性穿戴整齊,帶著僕從,前往祠堂看看究竟發生何事
祠堂中,趙父邊喝茶潤嗓子,邊滔滔不絕的對著正在抄寫家訓的司空闕曉以大義。
「阿爹,你身子骨本就不好,怎麼能在此熬夜?司空側夫究竟做了什麼?讓您如此大動肝火?」
趙輕眉匆匆踏入祠堂,走的有些焦急,險些被門檻絆倒,幸虧身邊的趙喜眼疾手快虛扶一把。
「嘖嘖嘖,真是娶了夫郎忘了爹,你看看我才讓他抄幾遍家訓你就心疼的半夜覺都不睡,匆匆趕來!」
「今日是十五,你應該在東苑陪著九皇子才對,還不快回去!」
「阿爹,子時已過,今日是十六!」
「你!」
趙父被趙輕眉揶揄的說不出話來,于是挑眉看向司空闕。
「丞相若是過半個時辰還不回東苑就寢,那你就多抄一百遍家訓,若是一個時辰還不回,你就再抄五百遍!我倒是看看她會不會因為疼惜你而向我妥協!」
「阿爹!」
「今夜這祠堂竟如此熱鬧!不知司空側夫犯下什麼錯,讓父親如此動怒?」
鐘離胤好整以暇站在祠堂外,看著祠堂內的父女劍拔弩張的模樣。
「父親,不管怎麼說,我如今是相爺的正夫,這後院之事是不是該由我自己來親自處理?」
趙父看著這不識好歹的九皇子,自己明明是在偏袒他,難道他看不出來嗎?此時還想收回打理相府後宅的權力,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哼,既然如此,那我今日開始就將這後宅的治理權交回到你手上,希望你能替我兒管好這個家,莫要辱沒家聲。
趙父說完,又狠狠剜一眼自己這不成器的女兒,旋即拂袖而去。如今他替九皇子做這麼多鋪墊,若他還是沒本事得到輕眉的心,那也是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