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三十章 突發驚天命案

等到余香和何鳳山,趕到何耀山家里的時候,這里早已經圍滿了村民。不少人都在低聲哭泣。余香和何鳳山連忙推開人群,沖了進去。

偌大的院子,股股鮮紅的血跡從院子門口,一直延伸到堂屋。

走進堂屋,何耀山的親佷兒、佷女們守著兩具血淋淋的尸體,嚎啕大哭。見余香和老書記走來,哭著讓開了身子。余香剛伸過腦袋,眼前的一幕,幾乎讓她暈倒過去。昨天還和她有說有笑的何耀山老爺子,腸子和肚子被人用刀捅了一地,股股的血水已經浸透了堂屋里的泥地。而他那個即將讀初中的大孫女,被人砍斷了脖子,仰著小腦袋瓜子,一只手緊緊地抓住門檻,那雙失去了生機的眼楮,不甘心地鼓鼓地睜著。

臉色鐵青的何鳳山見到眼前的一幕,老淚瞬間就噴了出來,他猛地一把推開余香,撲了過去,抱著何耀山已經冰冷的身體,使勁的搖晃,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來。「耀山啊,耀山,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啊!」

「你可不能走啊!」

何耀山和何鳳山,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幾十年來,他們相互幫襯著。遠遠超過了一般的兄弟情義。他一遍一遍的痛苦哭喊,把所有人的心都喊碎了。屋里屋外,哭成了一片。

余香使勁地撐著門房,不讓自己倒下去。她從未看到過如此殘忍的畫面。那股股殷紅的鮮血,讓她不住的顫抖。

等到鎮長帶著民警走進來,她一把拉住鎮長,流著淚,連連懇求道,鎮長,一定要找到殺人凶手,我們得給他們報仇啊!

鎮長推開她的手,來到了何鳳山的身邊。看到瞬間衰老的何鳳山,鎮長難受得說不出話來。何鳳山與何耀山的感情,他很清楚。如今,何耀山慘遭毒手,在場最傷心的人,莫過于他。看著何鳳山,嗓子都哭嘶啞了,他沒有制止他。他知道他心里難受。他點燃一支煙,塞進他的嘴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哽咽地說道,哭吧,多哭一會兒,免得憋在心里。何鳳山哆哆索索地使勁抽了一口,嗆得眼淚嗖嗖地流。良久,他緩緩地伸出手,抹上了他們爺孫倆的眼楮。無言地站起身來,拉起何耀山的佷兒佷女們,在余香的攙扶下,慢慢走出了堂屋。

鎮長連忙朝民警點了點頭,民警當即把現場管控了起來。

等到民警將現場勘查完畢,看著被抬出來的尸體,所有人都轉過身去,不忍心再看一眼。

從何耀山的家里回來,何鳳山不吃不喝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關了一夜。余香和余珍珍守在門外,陪著他哭,陪著他掉眼淚。

第二天,事情終于有了眉目。民警傳來消息,作案的人是鄰村的阿德,這是一樁情殺案。在殺了何耀山一家之後,阿德逃回了家里,在家人的勸說下,到派出所投案自首。派出所當即將阿德進行了逮捕扣押。如此驚天大案,震驚了小鎮。甚至讓不少膽怯的人,都在噩夢中驚醒。

事情的緣由,還得從何鳳山的兒媳秦芳與阿德的不倫之戀說起。

阿德,是個孤兒。從小死了父母,吃著百家飯長大。沒出去打工之前,他是村里出了名的混頭子。脾氣暴躁,愛打架,特別喜歡欺負那些跟他耍橫的人。在他的世界里,窮得沒有一條干淨的內褲,但卻擁有一顆無比狂野的內心。沒飯吃的時候,別村的乞丐,是端著碗磕著頭要飯,而他則是挺直了腰桿,大大方方地走進人家的廚房,端起人家炒好的飯菜,大大咧咧地端上桌子,與主人家坐一起,推杯把盞。大哥大嫂、叔叔伯伯,攀脖子拽腰桿,趾高氣揚地說,「今兒你們家的飯菜做得好,我自個給添了副碗筷,也來嘗嘗鮮。」

大多數人家都知道他的秉性,也不跟他急,反倒是招呼他多吃點,好長身體。遇到家里來客人了,還主動給他介紹這是誰誰,什麼地方來的親戚。極個別窮人家看不上他,也不敢攆他走,只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催著他趕緊吃飯,吃飯好早點下地干活。阿德也不是不識時務,誰人家對他好,他也總是記得。偶爾從田里捉了泥鰍、黃鱔,冷不丁地給人家甩到廚房,讓人家嘗嘗鮮打打牙祭。實在是沒東西拿出手,農忙的時候,他就去幫人家搭把手,干點農活,算是還了人家的情。

阿德一直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時辰和月份,問村里的社長也說不清楚他是哪月哪個時辰出生的,反倒是對他父母離世的時間記得很清楚。阿德的父母,何鳳山也認識。他們是在魯班修人民渠主干渠,被垮下的山體給砸死的。阿德的父親是個石匠,有一副好手藝,能把打出來的石頭雕刻成藝術。村口蹲著的那兩頭威武雄壯的大獅子,據說就是他父親的手筆。修人民渠要開山放炮,別家的男人都害怕不敢去干,阿德的父親主動請纓,去鑽炮眼埋炸藥,他的母親幫襯著放雷管和引線。在打涵洞的時候,阿德的父親將炸藥放多了,把整個山體都給炸了下來,將他兩口子活生生地給砸成了肉醬。

當時擔任爆破組長的何鳳山和村里人將他父母的遺體用鏟子鏟起來,裝進了棺材,一塊埋了。那時候,阿德才剛剛丫丫說話,窩在蘿兜里哇哇大哭。父母去世後,村里的鄉親輪流照顧他,有女乃的少婦給他輪著喂女乃,沒女乃的人家就幫助他家種地,給他打糧食。

等到阿德跑得動的時候,村里的大多數爺們都成了他的爹。爹多了,娃兒反倒是不好管了。連吃飯都要扯火閃(當地話,意思是沒有保障),更何況讓他去讀書。阿德跟著村里的孩子,在村小里旁听了五年,大字不識幾個,脾氣反倒是見長。以前稀罕他的老一輩人,老的老,死的死,自家都活得不痛快,也就更加顧不上他了。阿德像野草一般在村里長著。

與他大小同齡的幾個村友,見他成天無所事,便鼓動他,跟他們的親戚老表出去打工。阿德听信了他們的話,也覺得在村里闖不出什麼名堂,便打著鋪蓋卷,與那些外地打工的人吆吆喝喝地登上了南行的火車,去了沿海城市。

阿德出去打工那年,才12歲。靠著村長開的介紹證明,方才與大伙一起進了一家日本人開的廠子。

這是一家電子設備加工廠。阿德每天干的活,就是往二極管上,纏銅絲。每干一個能夠掙五分錢,剛開始的時候手腳不靈光,掙不了錢。後來,阿德學到了竅門,別人每天完成200個,他能完成350個。日子長了,他學了幾句日本話,跟著管廠子的日本主管混熟了。阿德心里就不安分了,他嫌錢掙得太慢,太少。每個月,給日本人孝敬了煙酒,兜里就沒幾個剩的了。

阿德尋思著想干點別的手藝,但他大字不識幾個,日本主管給他調整崗位,他又做不了太專業的技術活。看著錢,掙不了,心里干著急。沒過多久,與他一起進廠的親戚老表嫌日本人太摳門,管得又嚴,不自由,拉著一些工友,零零散散地扯著慌都跑去了別的工廠。

廠子一下缺了不少人,日本主管心里很著急,擔心生產跟不上。找到他,問他能不能拉點人過去。阿德一拍腦袋,靈光一閃,想到了來錢快的辦法。他與日本主管草簽了勞務輸送協議,做起了勞務輸送的買賣。

幾年下來,阿德將四鄰八村的青壯年都給鼓搗了出去。靠著勞務抽成,阿德活得很滋潤。有錢了,阿德出手也大方。回到村里,大包小包地給那些當年幫過他的人送禮,也算是衣錦返鄉。

村里人見他掙到了錢,都鼓動他成個家。親戚老表們也給他介紹了不少,談是談了,耍是耍了,錢也花了,但阿德還是光棍一條。用他的話說,不對眼啊,不來電。

又過了幾年,年紀漸長,阿德拉人口的生意越做越大。不僅在村里拉,還在鎮上租了一個門面房,辦起了聯絡點,掛了一個牌子。美其名曰︰勞務輸出公司。

等到春節,打工的人群潮水一般地往回涌。扛著大包小包的農民工,拖家帶口地回家過年。這是一年中,阿德大展拳腳的時候。他在鎮上雇了幾個高中畢業生,滿大街地給他發傳單,打廣告。四處挖人的牆角,拉別人的客戶。

很快,阿德掙錢的門道,被當地的老鄉模了個透。一些有頭腦的年輕人,跟著他學,也在鎮上做起了拉人口的生意。少不了與人搶生意的時候,阿德的拳腳在村里還行,但到了鎮上就不夠看了。為了錢,那些小青年隨便掄起一把菜刀,都能殺紅眼。阿德有些怕了,生意自然也就做得很憋屈。加之,經濟危機,日本人的廠子大量裁員,阿德失去了靠山,生意更加不好做了。索性關了鎮上的鋪子,摘掉了勞務輸出公司的牌子,打著甩手,又回到沿海城市四處「海漂」。

漂來漂去,阿德還是光棍一條。轉眼,阿德快滿三十了。這年春節,阿德回到鎮上,招呼幾個朋友,到酒館里小聚。

酒過三巡,館子里突然傳來一陣香氣,一個穿著白色風衣,身材修長,面容俊秀的女子,翩翩然地走了進來。阿德瞬間來了電,呆呆地看著那個女子。那女子見他呆里呆氣的,朝著他明眸一笑,「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哈!」

館子哄然大笑,阿德羞得滿臉通紅,趕緊埋下了腦袋。朋友見他不好意思,誠心想看他的笑話,便鼓動他去給那女子敬酒。阿德拉不下面子,硬著頭皮,提著瓶啤酒,走了過去,與那女子搭訕。

那女子有些詫異,問他想干嘛?阿德酒壯慫人膽,說我想跟你耍個朋友。那女子驟然一驚,一把把他推開,「你個神經病,喝了點貓尿,耍啥子流氓。」

阿德把身子往女子身邊靠了過去,哈著酒氣說道,耍個朋友而已,耍什麼流氓。那女子憋轉過身來,沒好氣地笑道,你娃眼瞎啊,老娘早就結婚了。說著就招呼,站在門外的年輕男子進來。那男子見著阿德流里流氣的樣子,有些害怕,連忙拉過那女子,「秦芳,我看我們還是換個地方算了,這人是混頭子,咱們惹不起。」

「啥混頭子,不過是個拉人口的人販子。」

阿德這才知道,原來這女子早把他認出來了。當即收斂了起來,恭敬地給她道歉。

秦芳也不客氣,就著他的啤酒,與他踫了一杯,「你娃人模狗樣的,敢調戲老娘,膽子不小啊。」

阿德摳了摳腦門子,還真想不起社會上啥時候有這麼號人物。趕緊低頭下話,說喝多了,你別見怪。

「今兒你算是遇上了老娘,便宜你了。」

阿德給她倆口子各自敬了一杯酒,買了單。方才與朋友退了出來。出了酒館子,阿德這才打听到,秦芳是遠近有名的大美女。「可惜啊,這麼年輕就已經是二婚嫂了,還帶著孩子。」

朋友唏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輩子你娃是莫希望了哦。等到送走了朋友,阿德徑直來到酒館旁邊的茶館,找了一個靠近街面的位置坐了下來,要了一杯茶,點了一支煙,隔著窗戶靜靜地望著酒館里的秦芳。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