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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林槐決定成為海王

林槐的想法很簡單。

魔女的要求, 是讓他尋找到最優秀的藝術品,並將它獻給魔女。霧城的確是一個充滿了藝術愛好者的「藝術之都」。無數的變/態在這座城市里流竄,以他們詭異的審美觀, 制造一起又一起詭譎而恐怖的殺戮事件, 將其視為藝術品, 並將此作為獻給霧城的禮物。

以此類推, 雖然很變態,但不得不承認, 副本中魔女的任務, 正是讓他從城市里找出這群變/態,並發現所有的尚在制作之中、又或者已經完成制作的所謂「藝術品」。他需要對其進行評判,並依照魔女的審美,帶走最「具有藝術感」的那一樣。

然而, 霧城是一座人口眾多的城市。從繁華的北區到滿是工廠的南區,到處都是形形色色、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人。而在這些人口中,潛在的變/態的人數卻是未知的。林槐雖然也很變/態,但他並不認為自己的變/態雷達足以讓他從這成千上萬的人群中,像牛頓發現萬有引力一樣發現所有的變/態。

而「茶話會」是一個捷徑——一個最輕松的、能夠讓林槐在變/態濃度最大化的情況下, 發現所有變/態的捷徑。可惜的是, 除卻「茶話會」這一事件之外,林槐對「茶話會」的發生時間、以及發生地點,都一無所知,更不要說是收到明確的、參與茶話會的邀請。

因此很顯然,他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是偽裝成一個富有藝術氣息的變/態,適當地展現自己的藝♂術氣息,以寄期望于霧城里某個正處于人群中的變/態能夠慧眼識珠地發現他的本質, 並邀請他一同前往茶話會以展現自己的藝術。

然而……

林槐低頭看了看自己如今縴細秀美的身體,和胸口層層疊疊的白蕾絲襯衫……他很遺憾地認為,如今的自己以這個外貌,被視為變/態的概率,或許幾近為零。

那就只剩下第二個選擇了——即,讓霧城里的某個變/態,視他為獵物,並將他帶到茶話會上,試圖以他為材料,在茶話會上展現藝術。

當然,這個選擇極富有失敗的可能性。畢竟即興藝術愛好者是很少的,更多的變/態,喜歡靜止的藝術。但林槐從來是個不吝于嘗試的人。只要吸引到足夠多的變/態,總會有那麼一個人,願意把活著的他帶到茶話會,讓他看看自己的變/態兄弟們。這是一個概率學的問題,而林槐也會願意給這位幸運的變/態一個機會,讓他活到茶話會結束之前。

林槐對于如何成為獵手很有心得,對于如何偽裝成獵物,則經驗為零。不過幸運的是,在被迫矮掉二十公分、年輕五歲且被迫妹化之後,如今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甜蜜蜜的女乃油小蛋糕。林槐相信,在這冷漠的大都市里,總有一個人會忽略他險惡的內心,愛上他柔弱的外表,將他視為心里的花,並帶他回家的……

比如眼前的這位,正在給他泡紅茶的中年男人。

很顯然,這位男人對他的興趣幾乎是刻在dna里的。他不僅毫無戒心地將第一次與他見面的林槐帶回了家,如今還敢背著身,替他泡紅茶……

中年男人久久不曾出來。林槐停止思考,並向著外間走去。他如今所在的里間、和小女孩所在的外間之間隔了一道玻璃門。他順著遮擋著拉簾的玻璃門往外看去,那個崴了腳的白裙女孩正坐在外面的沙發上,靜靜地看著一本書,似乎在等待她家人的到來。

‘她怎麼還在外面?’林槐想,‘奇怪,她難道不該已經走了麼?否則那個男人又該怎麼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將我抓起來呢?’

他踮起腳尖,將臉貼在玻璃上,努力透過薄紗制成的紗簾,去確認女孩究竟是坐在那里的真人,還是只是一個用來麻痹他的人偶。

正在這時,一只手,輕柔地落在了他的頭頂上。

「你在看什麼?」

林槐渾身一顫,他回過身來。中年男人正端著紅茶,笑吟吟地看著他。

「紅茶已經好了。」他柔和道,「坐下來喝吧。」

林槐黑白分明的眼楮盯著他。中年男人于是對他笑了笑。

他打開玻璃門,對外面的女孩道︰「莉莉安,你的家人還沒有來接你嗎?」

「還沒有。」正在看書的女孩從書堆里抬起頭來,聳聳肩,「爸爸或許還在報社里替他的老板泡最後一杯咖啡——我猜。」

「那一起進來喝紅茶吧。」男人邀請道。

白裙的女孩從沙發上跳下來。她的耳朵上掛著兩個四葉草銀飾,光芒一閃一閃。林槐盯了她許久,和她一起坐在了桌子旁邊。

中年男人準備的茶點有紅茶和梅子曲奇。女孩毫無顧忌般的捉了一塊曲奇來吃,又喝下紅茶。林槐看著她的動作,自己也拿起了一塊。

酸酸甜甜,是正常的、屬于曲奇的味道。

林槐有些失望。

「我猜這是一次不錯的下午茶。」白裙子女孩被接走後,中年男人送別了林槐,「我的店一直在這里,如果你有空時——」

他做了一個「來找我」的手勢︰「可以過來玩,我想,這里應該有許多你感興趣的東西。」

作為回答,林槐點了點頭。他的臉上有些不易覺察的失落——中年男人看在眼里,在心底里笑了笑。

穿小皮鞋和長筒襪的男孩一跳一跳地消失在了暮色里。中年男人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關上了店門。

他坐在白裙女孩坐過的位置看報。不久之後,又有人推開了門。

是那個白裙女孩。

她像是很熟絡般地,直接便坐到了中年男人的身邊,並靠在了他的身上︰「我猜這次的獵物很合你的胃口,哥哥。」

原來她和中年男人從一開始便相識!

這場所謂的「救助」,從最開始便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做戲——只針對于他們所感興趣的獵物——即林槐的做戲。

將獵物引至店里來,通過里間外間的分隔,讓獵物對獵人產生信任感,再然後,欲擒故縱,定下下一次的約會。

而白裙女孩無疑是這場獵殺行動中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一個柔弱的陌生女孩,總能降低獵物們的警戒心。

「離開時,他的眼里有失望。」中年男人放下報紙,似乎在回味林槐當時的眼神。他不禁露出了笑容︰「很天真單純,不是嗎?我猜他還會回來——他的眼神,這樣告訴我。」

‘……嗯,這點他確實說對了,我的確還會回來……’

趴在天窗上的林槐看著房間里的兩人,這樣想著。

這時候他的姿態可不太好看,要是有路人從屋子里抬頭看見他了,估計會被嚇一跳——為了使自己被固定在這光滑的天窗上,林槐堪稱肢體扭曲、且面目扭曲。此刻的他極其不美觀、極其變/態、極其不白蓮花……

「……這種狩獵方式的確費勁。」他听見中年男人這樣說著,「可你不覺得,由此而產生的愉悅,才是最為巨大的麼?」

「……在一個獵物已經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時候,你替他穿上最華美的衣服,握著他的小手,將他帶到美麗的‘茶話會’中。他發現真相的那一刻,所露出的那種眼神,哦,那種令人心碎的眼神……是能讓人的心髒,都為之震顫的美麗。」中年男人閉著眼,似乎在回味著自己的上一次體驗,「那是一種讓人無論經歷過多少次,只通過回憶,便會再次興奮起來的美麗……」

趴在玻璃上的林槐也興奮了起來。

‘看起來他真的會帶我到茶話會上去。’林槐興奮地想,‘我果然沒有看錯他,他值得我的信任。’

‘可是,這個人的要求也太高了點,也太慢熱了點。’林槐思考著,‘他需要看到我,一個純潔無瑕的小綿羊,一朵白蓮花的全心全意的信任……少一點也不行。我全心全意信任一個人時,是什麼樣的?我的演技足夠支撐到這個程度,而不流露出一點變/態的氣息嗎?’

‘而且,剛剛他對他的妹妹說,除了我之外,他還有好幾個與我相似的、為茶話會那一夜而準備的小綿羊備胎。我對于他而言,只是其中最讓人滿意的那一個。這個人,是個海王啊。’林槐想著,‘萬一他覺得我不夠柔弱,不選我怎麼辦?’

中年男人是萬萬沒有想到,當他琢磨著該怎麼哄騙林槐時,林槐也在擔心著他會不會停止對自己的哄騙。當他凝視著綿羊時,綿羊也在同樣凝視著他。林槐顯然不是一只優秀的綿羊,而是一只沉默的羔羊。

沉默的羔羊從天窗上悄無聲息地爬下,輕巧一躍。落在了地上。

「先把他當成一個備胎吧。」林槐自言自語道,「不過確實有一點,他提醒到了我——永遠別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

「既然想去茶話會,光是有一個備胎,是不夠的。我還需要更多、更多的備胎。就好像一個女孩想要參加校園舞會時,永遠不能只找一個預定的舞伴。多個朋友多條路,我需要想辦法引誘到更多的、想要殺死我的變/態,好通過他們,去看到一個更大的世界。」

很顯然林槐此刻的發言已經超越變/態的範疇了,可他自己對于自己出格的思維卻絲毫不自知︰「我也要試著當個海王,那麼問題來了——」

「要怎麼,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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