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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神童的,尤其是鎮上那些念過一點書、有一些見識的,他們根本不信這個。他們中很多人被前幾年的浮夸風弄怕了,乍一听到神童的事跡,還以為這又是一起虛假宣傳。十歲剛出頭的孩子,不僅自學了高中的課程,還能夠給人上課?呵呵,誰信啊!干脆說那孩子通過自學掌握了造衛星的技術,豈不是更牛逼?

但是,金子的光芒是無法掩蓋的。

一開始是有兩位知青得知梁家有高中課本和復習資料,厚著臉皮求上門來,想要借走抄一抄。他們來的時候,顏晉耘正在院子里給梁春芽講題,講的還是數學題。兩位知青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然後他們深深地震驚了,這道題目,他們也不會啊!

梁家人都挺厚道,只要見他們當初收留了顏晉耘就知道,他們真不是刻薄人。知青們開口說要借復習資料,梁春芽立刻就答應了。她完全不會去想,如果兩位知青因為她借出去的資料在高考中取得了好成績,那麼她就為自己增加了兩位競爭者。

知青拿到資料後卻沒有走,一邊目不轉楮地看著顏晉耘,眼神中是止不住的好奇,一邊期期艾艾地說︰「那個……那什麼……要是我們遇到不會做的題目……能不能也讓小秋教教我們啊!」這年頭,他們上哪里去找老師啊,所以不能放過小神童!

梁春芽轉頭看向顏晉耘。顏晉耘反正沒什麼事,點點頭就答應了。

就這樣,繼梁春芽之後,顏晉耘又多了兩位知青做學生,他們都是準備要參加高考的。知青和知青會互通有無,沒過幾天,顏晉耘的學生隊伍又壯大到了十幾人。村民們干脆收拾了一間空屋子出來,又想辦法弄了一塊黑板,給他們當了臨時教室。

這些知青學生並不都是他們村的,還有從其他村子里趕過來的。

知青中年紀大的都上三十了,依舊學得如饑似渴。顏晉耘不光會答疑,他還會幫大家拎重點。大家的復習時間太短了,顏晉耘的重點無疑增大了所有人的希望啊!

就連知青們都開始說顏晉耘是神童了,再沒有人會懷疑這事的真假了。

縣里的記者听說了這事,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素材,立馬抓住這個機會扛著他們報社唯一一台照相機過來了。他到的時候,顏晉耘正踩著板凳在黑板上手書,底下十幾個二十來歲、三十來歲的知青們听得格外認真,一邊听還一邊在紙上做著筆記。

沒有人注意到門外的記者。

少年人表情嚴肅地指著黑板,青年人表情專注地听著。

這是一幅多麼美麗的畫面啊!記者忽然有些淚目,熱流在他的心里涌動。我們的國家剛剛經歷了十年的創傷,但是我們還有希望。看吶,少年人在引領未來,青年人在渴求知識。只要我們立足當下、奮發向上,未來就被我們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記者抓住機會按下了快門,畫面就此定格。

別看顏晉耘的補習班開得如火如荼,但他本人沒有學籍,是沒法參加高考的。不過,他心里早就有了計劃。國家恢復高考後,77年的高考設在這一年冬天,轉過年來的夏天是78年的高考。也就是說,第一屆高考和第二屆高考只差了半年時間。顏晉耘都想好了,只要他這十幾個學生里有人在77年的高考中取得了好成績,那麼他這個老師肯定會被附近的高中破格錄取。這樣一來,他就能夠參加78年高考了。

退一步說,哪怕附近高中不願意破格錄取他,等到了78年,很多優秀的大學都響應國家號召成立了少年班。等到那時候,他完全可以通過自主招生去讀少年班嘛!

一切都順利得不能再順利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顏晉耘這一次的任務真的是考上大學、報效國家嗎?

顏晉耘有時心里也犯嘀咕。

但話又說回來,顏晉耘在此之前完成了那麼多次任務,事實證明,路人甲們許願的時候,無論他們是希望能擁有花不完的錢,還是希望有超高的社會聲望,再或者是事業有成,打臉那些曾經欺辱過他們的人,這些願望其實都能被總結為路人甲們想要變成一個成功人士。這意味著,任務者在執行任務時,完全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成為了人生贏家再說,然後再去細分贏的方向到底是錢,是權,是名望,還是其他。

基于這一點,顏晉耘認為,他的努力方向是沒有錯的。

對于這時的人來說,考上大學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出路。

只要原身的願望不是成為廢物,那顏晉耘的努力方向就沒有錯。而成為廢物是不可能的,一個許願讓自己成為廢物的人怎麼可能產生巨大的生物能從而獲得新生?

顏晉耘還想過,如果原身的願望不是成為普遍意義上的人生贏家,比如說,如果他的願望是一輩子留在山村里陪著他爺爺,那麼跑去考大學好像是做錯了,但顏晉耘完全可以用「學業有成後回到山村支教,為偏遠地區的教育事業添磚加瓦」圓回來。

所以,顏晉耘認為自己的任務是不可能失敗的。

這麼一想,顏晉耘就把心徹底放回了肚子里。

年冬天,梁春芽和全國五百七十萬考生一起走進了封閉十多年的高考考場。拿到試卷後,她忽然就不緊張了。她覺得自己肯定能取得不錯的成績。感謝小秋!

顏晉耘也是很看好梁春芽。不過,還沒等她出高考成績,顏晉耘的生活就先有了變化。公社領導把兩個人領到了梁隊長面前︰「你們家那個神童呢?這是他親戚。」

顏晉耘在臨時教室里給知青上課呢。有些知青基礎差,一進高考考場就知道自己這次肯定考砸,這會兒正跟著顏晉耘備戰半年後的高考。梁隊長眯眼打量這兩人,他們穿著城里人那種款式新穎的衣服,手腕上還別著手表,一個瞧著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一個瞧著和顏晉耘差不多大。他有些狐疑地問︰「你們是小秋的什麼親戚啊?」

主要是顏晉耘那神童的名聲太大了,登報以後更大了,梁隊長也怕遇到騙子,因此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如果是顏晉耘真正的親人找來了,梁隊長肯定替他高興!

二十多歲的那人說︰「梁隊長您好,我已經听他們說了,你們一家很照顧小秋,謝謝你們!我姓宋,叫宋博延,是小秋的表兄。我爸爸是小秋的舅舅,親舅舅。」

梁隊長愣了一下︰「親的?那你們這幾年……」他一直以為顏晉耘沒有近親了,誰叫顏晉耘這些年從來沒有在他們面前提過,他竟然還有一個舅舅。這事吧,你要讓顏晉耘自己來說,他也很無辜。他也會懵逼怎麼忽然多了個舅舅。原身兩三歲就遭遇了家變,後來跟著爺爺被下放,小時候的記憶不鮮明,原身都不記得自己還有舅舅了。

宋博延愧疚地說︰「我們這幾年一直在國外,我爺爺始終惦記著姑媽和表弟……」他們一家人都惦記著國內的親人,但國內局勢那麼差,他們哪里敢回國呢?保管回來一個折一個。他們也沒法聯系國內的親人。被發現有國外關系,更逃不了被批-斗了!

也因此,原身的爺爺平時也不會和原身講他舅舅家的事,怕小孩子說漏嘴。

宋家人一直忍啊盼啊,國內政策一轉好,他們馬上就趕了回來,然後費了不少勁去打探消息。沒想到啊,姑姑姑父連帶著小表妹早就不在了,等方家爺爺也去世後,整個方家只剩下表弟一個孩子……見宋博延眼楮都紅了,梁隊長陪著嘆了口氣。

又有公社的領導作保,確定宋博延不是壞人,梁隊長就領著他們朝臨時教室走去,一邊走,一邊給他們講述顏晉耘這幾年的經歷。全程都是宋博延和梁隊長兩人在交流,那個和顏晉耘差不多大的孩子一直沒說話,梁隊長猜他應該是宋博延的弟弟。

但其實這人是宋博延爸爸的學生,算是宋博延的師弟,和宋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幾年前,宋家人還在國外的時候,機緣巧合下從一家天主教孤兒院里發現並收養了他。這次宋博延回國尋親,小師弟非要跟著。他也是華國的面孔,並不是外國人。

不多久,他們就走到了教室外面。

梁隊長沖著屋子里喊了一聲,顏晉耘揮揮手,慢騰騰地走出教室。

忽然,顏晉耘停下了腳步,盯著梁隊長身後的幾個人愣住了。梁隊長心想,原來顏晉耘還能夠認出他的表兄嗎?也是,顏晉耘是神童嘛,身為神童肯定記事早啊!

就見顏晉耘開心地笑了,樂顛顛地跑過來,迅速跑到幾個人面前,然後一把拉住宋博延……宋博延身邊的師弟。剛剛梁隊長怎麼說得來著?好像是說表兄來了……

「表兄?原來你是我表兄啊!」顏晉耘喜滋滋地說。

這就是親人啊,哪怕分開了那麼多年,一見面還是能認出來!這溫馨大團圓的一幕真是感人,不明真相的梁隊長欣慰地笑了,他甚至還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熱。

宋博延︰「……」

等等,隊長同志你眼眶熱早了!

我才是表兄啊!

小秋表弟,你看不到表兄站這兒嗎,明明好大一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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