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建在一處山坡上,老人從牆上拿下一個火把,奮力的朝下扔去。
火把在空中旋轉著,遠遠望去,在黑夜中,像一粒不起眼的火星劃過,最終落到了一堆澆了油的篝火上。
「轟隆」一聲,火勢瞬間高漲了起來,追在後面的怪物們,猝不及防的被大火燒成了重傷,在地上一陣兒打滾兒。
等火勢再大些時,篝火堆兩側的冰雪融化,露出了下面的枯草,以及枯草上面的黑油。
火花染了黑油,又接著燒起了枯草,不久一道火圈圍著教堂,熊熊燃燒了起來。
還未來得及沖進火圈中的怪物們,立時被阻擋在了外面。
「好!」
老萊斯贊一聲,這道防御工事,成了眾人的鐵牆。
馬雷特有些焦慮道︰「這山坡都是枯草,不會燒到我們這里麼?」
老人哈哈一笑,稱︰「不需要擔心,沒有黑油的枯草,根本燒不起來。極寒之地的冰雪太厲害了。」
如此,馬雷特方才徹底放下了心。
此時,十數頭之前越過了火圈的怪物,漸漸逼了上來。
老人一皺眉,從教袍里抽出來一把十字劍,道︰「跟它們拼了。」
葉仁擺了擺手,大笑一聲「交給我吧。」,隨後鼓蕩著黑色烈焰,三下五除二,便讓這些怪物們身首異處了。
老人見葉仁如此厲害,心里一驚,贊道︰「少年,好身手。」
葉仁擺擺手,客氣道︰「沒您厲害。」
老人樂呵呵的一笑,隨即推開了教堂的大門,邀請著眾人進去說話。
教堂內部非常寬闊大氣,數十排的木質長椅,依次排列,位于最前方的是一座數米高的雕像。
雕像雕刻的是一位穿著露腳草鞋,身披單肩短裙絲衣的無頭神明。
這打扮好像古希臘的眾神,葉仁心底里嘀咕著。
老萊斯蹲在雕像下,從一地的碎石中,撿起了一塊拿在手中,打量了片刻。
馬雷特納悶道︰「這雕像,我之前來的時候,還完好無損。」
老人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小鎮,以前也是完好無損的。」
葉仁心中一動,問道︰「老人家,這座小鎮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人有些頹然的坐在了長椅上,教堂兩側巨大的七彩玻璃,折射著窗外明亮的火光。
一切,都好似回到了那晚。
「那天晚上,我從睡夢中醒來。感受著地面的顫動,以為發生了地龍翻身。于是,我急急忙忙的套了條褲子,披了個大衣,慌張地沖出了房門。」
「接下來,我被自己所看到的景象所震驚了。滿天的火光,從山的那頭亮起。一個在煙霧與火光中,若隱若現的恐怖凶影,舉著它的兩只大爪子,在張牙舞爪。緊接著,響起了,一聲低沉厚重,又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這簡直是世界末日的景象,我被嚇壞了。于是連忙跑到了教堂中,祈求神明的庇佑。」
「神明果然不負我望,它于聖水中降臨,手持短劍圓盾,十分威風。」
「可惜……」
馬雷特急道︰「可惜什麼,不要說半截話啊。」
老人看著雕像,目光閃著追憶。
「可惜,那是連神明都無法戰勝的怪物。我親眼看到,神明沖向了火光中,與那凶影拼殺,卻最終被凶影擰下了頭顱,拋了回來。」
「所以……這雕像,才會缺了頭顱。」
葉仁皺眉,他更關心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然後吶?那怪物襲擊了這座小鎮?」
老人的臉色閃過一絲驚恐,他抱著頭顱,狠命地搖頭道︰「不,它並沒有襲擊這座小鎮。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我至今還記得,街道上的人們,莫名奇妙的開始悲嚎起來,他們面色痛苦,雙目充血。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折磨。」
「但是,神啊。你們知道嘛,當我好心為一個小孩兒治療時,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三人全都聚精會神的听著,齊齊咽了口唾沫。
「那是潛伏在地獄深處,一只猩紅冰冷的眼楮,在覬覦著這個世界啊。」
「它已經等待了太久,如今終于忍不住出手了。」
馬雷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冷汗不住的從他頭上流下,他罕見地用非常低沉的聲音提問。
「為什麼,地獄里的東西,會干涉這座小鎮?」
老人痛苦的搖了搖頭,他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老萊斯皺了皺眉,問道︰「那最後小鎮上的人,都去了哪里。」
老人的臉色頓時憔悴了不少,他看著七彩的玻璃,幽幽的說道︰「不都在外面嗎?」
「嘶。」
葉仁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不敢相信屋外那些惡心的怪物們,竟然就是之前生活在這里的居民。
「地獄里的東西,不可能有這般大的能耐,將所有人都變成怪物。這一點,即使是死神都做不到。」
老萊斯十分肯定的說完,老人也很認同,所以他更迷茫。
葉仁模著光滑的下巴,他的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問道︰「你再說說,那個被你救的小孩兒吧。他後來怎麼樣了。」
老人陷入了回憶,說道︰「經過我的治療,那個孩子短暫的陷入了沉眠。我以為是自己的神術奏效了。于是,我想去救助更多的人。哪知,還是我太天真了。」
「還未等到我走出那家人的房子,驚恐的慘叫聲,便傳了出來。等我再折返回去時,那個孩子已經完全被地獄里的那個東西所奪舍,化為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他長著一口的血牙,表情十分猙獰陰森。我盯著他的眼楮,都能感受到一股涼氣。」
「之後,那孩童跳入了黑暗中,小鎮上人們的哀嚎也停了下來,遠方滿天的火光,和那凶影也沉寂了下去,一切似乎都在那個節點結束了。當,大家都以為災難過去了時。」
「哪知,真正的恐怖,才剛剛開始。」
「你敢相信嗎,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內,整座小鎮上的人們,全都被那奪舍的小孩兒,給殺了個精光!」
「而,隨著他的瘋狂殺戮。他自身的力量也越來越強,直到我的神術再也不能傷他分毫。」
葉仁一挑眉毛,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伊麗莎白的光箭,便能輕易的傷到那小孩怪物。
老萊斯深吸了一口氣,他們可真是踫到狠茬子了啊。
馬雷特卻依舊不依不饒的道︰「那,死後的人們,就被小孩兒變成了怪物是嗎?」
老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