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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 相認(二更)

「你瞎叫什麼!誰是你姑姑了!」蘇公公低聲呵斥,「別以為長得有幾分像小侯爺就能來這兒亂認親戚!」

這種話讓宮人听見了還得了?

蕭六郎望著停住了腳步的蕭皇後,蕭皇後並未回頭,他的喉頭滑動了一下,艱澀地說道︰「阿珩在姑姑寢殿種的小樹苗長高了嗎?」

「阿珩,你在做什麼?」

「我在種樹,我要給姑姑種一棵好大好大的樹!春天到了,樹會開好多好多的花!牡丹花、芍藥花、喇叭花……秋天到了,樹會好多好多果子!棗子、桃子、梨子,還有板栗子!」

「板栗子?這是誰教你說的話?還有,你那麼多花,那麼多果子,全是這一棵樹上結的嗎?」

「是呀!」

「不可以哦。」

「別人的小樹不可以,阿珩種的樹可以!」

小豆丁無比自信地拍了拍小胸脯,揮汗如雨地開始在坤寧宮種樹。

蕭六郎哽咽道︰「……阿珩為姑姑種的樹結出棗子、桃子、梨子還有板栗子了嗎?」

阿珩!

是她的阿珩!

蕭皇後猛地轉過身來,紅著眼眶不可置信地看向蕭六郎。

怎麼會……

阿珩不是已經死了嗎?

尸體她都見到了……

如果他是阿珩,為何沒听大哥提過?

為何他入宮這麼多次從來都沒來找過她?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蕭皇後怔怔地朝蕭六郎走過來。

蘇公公神色復雜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識趣地退到一邊,並且將不相干的宮人也遣散到了三丈開外。

蕭皇後來到蕭六郎的面前,蕭六郎的眼眶一片發紅,卻隱忍著沒讓淚意涌動。

蕭皇後抬手,小心翼翼地模了模他的臉頰,淚珠子吧嗒一下掉了下來︰「你真的是阿珩嗎?你……」

她指尖落在了他右邊的眼下,「這顆淚痣呢?」

「沒了。」蕭六郎說。

蕭皇後含淚哽咽道︰「怎麼會沒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姑姑!」

蕭六郎不知該如何說起。

這顆痣他也不知道是怎麼沒了,他醒來就躺在一間破舊的客棧,身旁是蕭六郎的大哥蕭肅。

「姑姑,放過龍一好不好?」

「不要生龍一的氣。」

「阿珩替龍一給姑姑賠罪。」

蕭皇後氣得拿拳頭去捶蕭六郎,眼淚直面︰「混賬東西!你不給他求情就不來認我!」

另一頭的眾人壓根兒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見蕭六郎不知對蕭皇後說了什麼,把蕭皇後弄得激動大哭,還動手揍了他。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沒帶幾分力道就是了。

不等眾人弄明白蕭皇後與蕭六郎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蕭皇後的心月復蘇公公便揚著拂塵走過來了。

他對禁衛軍道︰「皇後有令,這里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可以走了。」

禁衛軍︰啥?!

太子妃慌了。

別人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她難道還會看不出來嗎?

蕭珩分明是與蕭皇後相認了。

回京這麼久都不與從前的任何人相認,卻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與蕭皇後認了。

為什麼?

為了這個女人和這個侍衛嗎?

就在方才自己還污蔑顧嬌指使龍一,如今顧嬌搖身一變,成了蕭皇後最疼愛的佷兒的妻子,蕭皇後接下來會怎麼發落她,她不敢想。

太子妃當場暈了過去,也不知是滑胎虛弱所致,還是被自己接下來所要承受的後果驚嚇的。

蕭皇後將蕭六郎帶回了坤寧宮。

原本也要帶上顧嬌的,奈何顧嬌被龍一夾走了。

蕭皇後屏退了下人,拉著蕭六郎坐在她房中說話,窗子大開著,從二人的角度望去能清楚看見蕭六郎……不,應該說是蕭珩幼年時種下的小樹苗。

那是一株橘子樹,既結不了棗子、桃子,也結不了梨子和板栗子,結出來的橘子口感其實也不好。

蕭皇後噗嗤一聲破涕為笑︰「你種的橘子真難吃!」

蕭皇後迫切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奈何蕭珩無法言說。

蕭皇後的目光又落在了椅子旁的手杖上︰「你的腿又是怎麼一回事?是四年前落下的傷勢嗎?」

「不是。」蕭六郎搖頭。

是救馮林落下的傷。

一場大火,有人因他而死;另一場大火,有人因他而生。

他的腿瘸了,但身上的罪惡也好似有那麼一絲絲被救贖了。

盡管還是洗月兌不掉全部的罪孽,但他的余生可以在痛苦中慢慢地償還。

蕭六郎︰「姑姑,這件事……」

蕭皇後道︰「我明白的。雖然不知你為何這麼做,但姑姑想,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等你什麼時候願意告訴姑姑了,再來找姑姑。」

二人誰也沒替溫琳瑯的事。

已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了,蕭皇後之所以會答應這門親事也是真的以為蕭珩去世了,否則她就是打斷太子的腿也不會允許他和表弟搶未婚妻的。

蕭皇後拍拍他的手背︰「姑姑不會把你的事告訴任何人,你放心吧。」

「多謝姑姑。」

蕭六郎起身離開。

他剛一出坤寧宮,蕭皇後便叫來心月復暗衛︰「快去通知我哥哥,就說阿珩還活著!」

心月復暗衛呃了一聲︰「主子,你不是答應了他不告訴任何人嗎?」

蕭皇後義正辭嚴道︰「本宮的哥哥幾時做過人?」

心月復暗衛︰「……」

這是宣平侯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

寧王是一定要發落的,但以何等罪名發落就看皇帝的抉擇了。

家丑不可外揚,寧王與太子妃私下來往的事未被披露,但溫陽與蕭珩都慘遭寧王毒手的事昭告了天下。

對外宣稱的動機是為了打擊太子,一個是太子的小舅子,一個是太子的親表弟,怎麼看寧王都確實是在動太子身邊的人。

溫陽此人風評不佳,可小侯爺當年冠絕昭都,名揚天下,是多少人心目中的白月光。

听說他竟然是死在了寧王的手上,民間討伐聲一片。

自然,也有為寧王開月兌的,認為當今聖上是被人蒙蔽了聖听。

「寧王殿下那般高風亮節的人,怎麼可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怕不是有人在對付寧王殿下吧?」

「希望陛下不要听信讒言,令寧王殿下蒙冤吶。」

「會不會是太子干的?你們想啊,太子取了小侯爺的未婚妻,如果小侯爺不死,他娶得了溫家小姐嗎?至于說那溫陽,表面是太子妃的哥哥,卻根本不是個東西!殺了他才是替太子妃出氣呢!」

街頭巷尾為寧王伸冤的人越來越多,究竟是民心所向還是有人刻意引導,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論民間的輿論如何,皇帝都沒有要赦免寧王的意思。

莊太傅求見皇帝,直接被皇帝拒見。

莊太傅又去了仁壽宮,希望莊太後能命皇帝赦免寧王。

「命?」莊太後讓他氣笑了,「什麼時候,哀家的話還能命令皇帝了?」

莊太傅冷哼道︰「太後不是一直都這麼做的嗎?這些年太後與皇帝對著干的事還少了?怎麼到了寧王這里太後就不奏效了?」

莊太後目光如炬地看著他︰「寧王是如何一步步落到今天這步田地的,你比我清楚。」

莊太傅冷聲道︰「寧王有帝王之志,亦有帝王之力,臣扶持他有何不可!」

莊太後神色冰冷地看著他︰「你口中的帝王之力就是霸佔弟妻、草菅人命?」

莊太傅畢竟是寧王的親外公,有些事民間不知,他焉能不詳?

他並未替寧王開月兌,而是拽緊了拳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太後,這話是你告訴臣的,如今太後是打算自打嘴巴嗎?」

莊太後渾不在意地說道︰「是又怎樣?」

莊太傅一噎。

隨即,他的眸光漸漸變得失望︰「太後,你變了。從接近蕭六郎開始,你心里就不再以莊家為重了。」

這種激將法對莊太後沒用,莊太後厲聲道︰「哀家是不是早就警告過你,如日中天的背後大廈將傾,急流勇退才是正理,你卻偏要一意孤行!是誰壯了寧王的膽?是誰添了寧王的勢?又是誰鐵了心要把寧王往奪嫡的旋渦里推!現在知道護著他了,你推他去爭奪帝位時沒想過會害死他麼!」

「說白了太後就是想對寧王置之不理!」莊太傅冷冷一笑,「我倒是想知道,今日被貶黜的人若是蕭六郎,太後會不會也這般袖手旁觀?」

莊太後威武霸氣地道︰「好巧,哀家也想知道。」

莊太傅︰「……」

永遠不會好好接梗的莊太後。

莊太傅臨走時,深深地看了莊太後一眼︰「希望將來太後不要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

莊太後眸光一凜︰「這句話,哀家同樣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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