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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朗挑戰杜錦去了?可杜錦是元嬰修為啊!」

「金丹對元嬰, 這根本不可能打的過啊!唉,薛師弟挑選對手,還是太過魯莽了一些。」

蕭關也牙疼似的「嘶」的一聲。切磋大會到現在, 雖然也出現了修為低的弟子向修為高的弟子挑戰的情況, 但那也只是築基七層挑戰築基八層, 或是金丹三層挑戰金丹五層之類。像這種越了整整一個境界進行挑戰的,還從未有過。

一個境界就如同一道鴻溝, 更別說元嬰境修士已經算得——修真界中的高手了, 金丹修士要想戰勝, 根本是難于登天。

「我說孟塵, 」蕭關隔著幾個弟子沖孟塵喊話,「你家小師弟是不是有點冒進了?輸了丟面子是小, 萬一打擊到自信心就不好了。你也不提醒提醒他。」

孟塵也沒想到薛朗挑選的對象——是杜錦。不過……

「他心里有數。」

薛朗平時看起來雖然大大咧咧, 但關鍵時刻一直很可靠。他既然這——選,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

孟塵的指節有節奏的輕輕敲打著膝蓋,觀察著一臉狂傲神色,大搖大擺走上擂台的杜錦。

靠增靈丹堆出來的元嬰修為,再威風也不過是只紙糊的老虎, 誰贏誰輸, 還真不一定。

「剛才還想著去哪找你, 沒想到你自己送——門來了。」杜錦抽出自己的武器金龍鞭,嗤笑一聲道,「既然你迫不及待要在所有人面前丟人,我可就不客氣了。」

他眼楮一眯, 決心要好好教訓這個膽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的小子,金龍鞭虎虎生風的在地上「啪啪」抽了兩鞭,第三鞭徑直沖著薛朗的臉抽去!

雖說這修為是堆出來的, 但到底真真切切是元嬰級別,再加——那金龍鞭亦非凡品,杜錦這一鞭還真是一般人應付不了的。有幾名翠霞峰女弟子已經不忍的撇開臉,——怕看見薛朗臉蛋開花、血濺當場的慘烈一幕,柳萱萱卻詫異的睜大眼楮,看著擂台上靈活避開那驚險一鞭的身影,喃喃道︰「踏流波?薛師弟竟也——踏流波?」

不僅——此,更令人吃驚的還在後面。

只見薛朗步伐輕松的避開杜錦的鞭子後,手腕橫沉,劍尖在空氣中筆直的劃出一道線,劍刃——白光凝聚,——一線流淌的雲氣。

太玄宗有年長的弟子認出了這個起勢,詫異出聲︰「雲龍三折?這劍法,我記得弟子入門第六年才——學到,他竟然會用!?」

薛朗不僅——用,用的還很好。雲龍三折劍的特點是靈活巧妙,適用于對付修為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杜錦只覺空氣中突然刮起了一陣風,天上雲氣被牽引涌動,聚集——三條雲龍從不同方向俯沖而下,張口發出蓬勃響亮的龍嘯。他以前沒見過這種劍法,心下不由有些驚慌,強行冷靜下來辨認,覺得中間那條龍才是真正的劍氣凝——,于是大喝一聲,抬鞭向正中抽去!

白色的雲龍接觸到金龍鞭,霎時散作一團霧氣消逝在空中。與此同時,左邊的雲龍吟嘯著從杜錦身側呼嘯而過,杜錦只覺腰月復一痛,發現左腰已被劍氣劃出一長道血口。

就在他不可置信的盯著腰間的創口時,薛朗一甩長劍,下一招已經攻至面前!

「橫河入海!我去,這一式我到現在還沒學——!」

「驚風十三劍!?這——復雜的劍法他也——??」

「風滿長空!我的天,這是我練了五年的劍招啊!」

太玄宗弟子一個個看傻眼了。太玄劍法是每個入門弟子第一套學會的劍法,雖是最基礎的劍法,可要掌握透徹,運用自如,起碼要勤勉練——它三年。待基礎打好後,才能學習更復雜、殺傷力更強的劍法。

可薛朗在這短暫的交鋒中,已經展示了不下四種劍法了。所有人都能明顯看出,他並不是在刻意炫技,也沒有只得其形不解其意,——年用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當時情境中最完美的組合,是將所有劍法融——貫通後,順遂心意重新組——的一套新劍法。

這是許多人幾年,幾十年,甚至究其一——,都無法達到的境界。

可薛朗入門才多久?年紀才多大?

十八歲,還是十九歲?

所有弟子看著台上那個年輕英俊,從容沉穩的——年,不由齊齊沉默了。

杜錦也已被——年層出不窮的變招打的手忙腳亂。他想不明白,自己的修為明明高出對方那麼多,可在對方的劍下,卻好像完全找不到發力的機會。手中的鞭子越甩越亂,心頭憋屈的怒火也越燃越旺,憋到爆發的臨界點,杜錦腦子一空,不管不顧的大喝一聲,紅著眼發狂般一抽——

金龍鞭失了準頭,纏在了自己的左腿上,他想也不想的使勁一扯,「砰」的一下自己把自己撂倒在地上!

真武山莊弟子個個臉色發綠,不忍直視的捂住了眼楮。

薛朗的劍穩穩抵在杜錦的脖頸前,停頓片刻後收回來,轉身向台下走去。

勝負已見分曉。

「薛師弟!太棒了!」

蕭關忍不住站起來吹了個口哨,孟塵臉上也漾起淺淺的笑容,下一瞬卻神色一變,出聲冷喝︰「當心身後!」

只見杜錦從地上爬起來,竟重新拾起金龍鞭,一言不發的從背後沖薛朗抽去!

偷襲!

還是切磋已然失敗後的偷襲!

太玄宗弟子們紛紛目露怒色,連真武山莊弟子都沒料到杜錦會做出這般為人不齒的行徑,真武掌門亦變了臉色,從坐席上站起來怒喝︰「杜錦!」

可杜錦像是听不到。他仿佛被失敗的恥辱和仇恨控制了大腦,一雙眼盡是血絲,周身靈力瘋狂暴走,隨著金龍鞭排山倒海沖薛朗壓下來!

薛朗本來已經走到了擂台邊緣,劍也已收回了鞘中,雖也敏銳的察覺到了身後異樣的靈力波動,第一時間運起踏流波閃避,卻還是被金龍鞭的氣流掃到了後背,頓時被抽飛出去,喉頭火辣辣的涌——一陣腥氣。

孟塵驟然站起身,向擂台趕去。只是擂台周圍設了一層隔離結界,為了讓場中弟子心無旁騖、不受——界干擾的比拼,在戰斗未結束前,任何人不得進入擂台。

薛朗摔在地上,剛剛咳了一聲,只听風聲呼嘯,金龍鞭再次裹挾著雷霆之威抽下來!

他想也不想的在地上一滾,金龍鞭抽在他放在的位置,竟在擂台上劈出了深深一道裂縫!

薛朗和孟塵同時變了臉色。

不對勁。

雖然還是元嬰境的——量,可之前的杜錦只是發揮出了百分之二十,現下這兩鞭,卻是發揮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

這是真正的元嬰高手的出招!

孟塵神色一凜,目光敏銳的向四周掃了一圈,卻並未發現可疑之人。他只得暫時壓下心頭的不安和疑竇,對上座的太玄掌門高聲道︰「杜錦已違反切磋規則,請掌門立即中止比試!」

太玄掌門面沉——水,示意管理擂台隔離結界的弟子撤除結界。弟子收到命令立即動作,下一瞬臉上卻露出驚慌神色︰「報掌門,隔離結界出了故障,撤不掉了!」

就在這幾息間,杜錦已經再度沖薛朗抽了過去。

聖品神兵金龍鞭也仿佛陡然活了過來,發揮了它真正的——量,鞭身金光大閃,呼嘯聲響徹四方,仿佛連空氣都要被這股強悍至極的——量震碎!

這一鞭的角度極其刁鑽,雄厚——量中帶著精準的計算,斬斷了薛朗所有的退路。眼見踏流波也無法月兌身,薛朗當機立斷橫劍相擋,兩道真元霎時對撞沖擊,劍鞭悍然相撞,星火如疾風驟雨飛射而出!

然硬踫硬比拼修為,薛朗毫無懸念的落了下風,金龍鞭將長劍打偏,下一刻狠狠抽在薛朗的胸膛。

薛朗整個人被倒抽出去,重重撞在身後的隔離結界——,又摔落在地面上。

血色在地面上暈染開來,——年的脖頸暴起青筋,手指狠狠摳住了地面。

「結界到底怎麼了!?」

眼見孟塵帶著一身寒意大步走過來,看管結界的弟子嚇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孟、孟師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結界它突然收不回來了!」

孟塵暗暗咬牙,眼見杜錦已經提著鞭子再度沖趴在地上的薛朗走去,眼角一跳,厲聲沖台上喝道︰「薛朗,站起來!」

薛朗偏頭吐出一口血沫,忍著胸腔中的劇痛狠狠抽了一口氣,手掌用力把自己撐了起來。

不用孟塵說,他也——站起來。

切磋輸贏不是重點,在數千人面前丟人也無所謂,但只有一點——

他絕不能在孟塵面前倒下。

決不能!!

杜錦一鞭再度當面抽來,無數人的驚叫中,薛朗單手一撐,鶻鷹一般倒飛而起,險而又險的避過一鞭,隨即整個人如一把利劍,當頭沖杜錦刺下來!

杜錦眼楮一眯,迅速後仰避開,誰知少年的身形亦在空中靈活變換,利劍由豎轉橫,一式「橫斷天河」,疾風般沖杜錦脖頸削去!

杜錦側身一避,片刻後,一縷黑發悠悠自半空中飄落。

眾弟子屏住呼吸,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場中,幾乎已經忘了,這是跨越了一個境界的對決。

杜錦血紅的眼楮盯著薛朗,似乎徹底被激怒了。

金色影子在空氣中倏的一閃,轉瞬襲至薛朗身前,金龍鞭如靈蛇刷的顫在劍身上,將薛朗的劍猛地絞飛出去!

「完了!」

太玄宗弟子驚叫,武器月兌手,相當于完全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杜錦冷笑一聲,接住飛落下來的長劍,向薛朗當胸刺去!

孟塵死死盯著場中,手心霎時沁出一把冷汗!

沒有武器,沒有退路,面對比自己強大數倍的對手,薛朗不知是破釜沉舟,還是被逼到絕路已經喪失了理智,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居然沒有躲,而是沖著那劍尖迎了——去!

蕭關霍然起身,面色隱隱發青︰「他瘋了!!」

眼見劍尖要把薛朗捅個對穿,——年的身子突然扭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堪堪將要害避了過去——

「太極化骨功。」趙靜晨滿眼不可思議,「他究竟——多——東西……」

「嗤」的一聲,劍尖避開心髒,深深刺入了薛朗的肋下。而薛朗也拼著中劍的代價,抓住兩人距離驟縮的機會,眼神決絕狠厲,將兩掌狠狠擊在了杜錦胸口。

這兩掌,用盡了他最後所有的——量。

杜錦渾身一僵,面上急劇充血,身體陡然被擊飛出去,重重撲落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昏死過去。

比武場外,遙遙一棵松樹枝——,裴玉澤漆黑不見光的瞳孔驟然恢復正常,隨即張口,蒼白著臉吐出了一口血。

他面無表情的擦掉唇角的血跡,眼睜睜看著那道白色身影在隔離結界消除後的第一時間,沖上擂台,將倒下的薛朗攬進了懷里。

孟塵迅速點了——年身——幾處大穴止血,隨即將兩顆丹藥給他喂進嘴里︰「現在怎麼樣?」

「沒、沒什——大事。」薛朗咳了兩嗓子,扭頭沖他笑,「看到沒,我贏了。」

「看見了。」孟塵伸手按住他流血的下肋,眼底有些發熱,「我早就說過,你很厲害。」

場外有弟子迅速抬著擔架上來,把薛朗小心的搬上去,為他包扎傷口去了。真武山莊的弟子同樣把昏迷的杜錦抬了下去。因突發意外,隔離結界又出了問題,切磋大會被迫暫時中止,待結界修復完好後再繼續舉行。

眾弟子散開後,孟塵去找了太玄掌門。

「我懷疑,方才在台上,杜錦被人控制了。」

他開門見山的將心中猜測告訴掌門,掌門亦嚴肅著臉點了點頭︰「的確。我察其形狀,倒覺得很像是魔修中的一種秘術,控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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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塵低低重復︰「魔修?」

「只是猜測,我其實也不確定。」掌門皺眉道,「方才我已放出神識,將方圓十里全部探測一番,並未發現任何魔修的氣息,故不敢妄下結論。」

掌門的修為已是煉虛境,僅在大乘之下,若真有魔修混入太玄宗,不可能察覺不到。

除非,那魔修極擅隱匿。

「此事我——繼續追查,你先去看看薛朗吧。」掌門道,「說起來,他今天的表現也讓我大吃一驚——你——他開小灶了?他怎麼——這——多東西?」

「他很聰明。」孟塵輕聲說,「也很刻苦。」

沒有絕對的天才,不管是他還是薛朗,之所以能在某個領域做出令人吃驚的——績,也只是在無人看到的時間里,做出了數倍于常人的努力罷了。

——

薛朗的傷並不嚴重,但到底是失了很多血,被弟子們包扎好後便送回落松齋躺著去了。

對于薛朗方一入門便進入天極峰,很多弟子心里其實並不服氣。入門以來薛朗除了在陷害孟塵那事——吸引了眾多目光——,也並沒做出其他什——亮眼的事。很多弟子提到他這的名字,大都覺得名不副實,認為他不配待在天極峰。

直到今天,眼見他越級挑戰元嬰境高手——功,眾人才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更別說,他是在極端的劣勢下,拼著重傷代價,絕地反殺——功的——年的行為不僅大大為門派爭了光,他身上展露出的拼死不退的勇氣和戰意,也感染了許多人,讓他們對薛朗的印象紛紛改觀。

許多平時和薛朗全無來往的弟子紛紛來落松齋探望他傷勢,還有幾個翠霞峰的女修紅著臉送來了傷藥和吃食。薛朗對他人的目光向來不在意,但也不——拒絕別人的好意,凡是來看望他的,他都禮貌的對人家道了謝。

直到一個穿著金色校服的女修走進門來。

薛朗淺淺皺起眉。因著杜錦的關系,他對真武山莊的弟子都沒什——好印象,不過來者不知身份,又是個姑娘家,他不好表現的太明顯,只是客氣問︰「你是?」

那姑娘——的很是嬌美,眉眼中有長期養尊處優形成的清高跋扈︰「你不知道我是誰?」

和杜錦一模一樣的德行讓薛朗頓時沒了耐性,敷衍的扯了扯嘴角︰「我應該知道?」

姑娘盯著他俊挺深刻的五官看了一——兒,挑眉笑起來︰「你果然很有個性。薛朗是吧,我看你很不錯,交個朋友怎麼樣?」

薛朗干脆閉上了眼︰「沒興趣。」

姑娘一噎,——平還是第一次被人這種態度冷待。她冷笑一聲,高傲地昂起下巴︰「你等著。我——讓你主動來找我。」

她又哼了一聲,轉身趾高氣揚的走了。薛朗閉了——眼,听見又有人進來,眉心煩躁一蹙,沉著臉抬眼望去,不耐的神色頃刻變成一片欣喜︰「你來啦!」

孟塵提著一個食盒,走到床邊坐下,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見沒有大礙了,才把食盒里的碗端了出來。

薛朗看著碗里的湯,突然「啊」了一聲,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我的烏雞!!」

「在這呢。」孟塵把湯端——薛朗,「炖好了,喝吧。」

薛朗抓了雞本來是給孟塵吃的,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喝——了,他有點不好意思,但又想到了什——,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孟塵︰「這湯是你煮的嗎?」

孟塵對上那雙大眼,心中罕見的升起一股赧然︰「……不是。我不——炖湯,是拜托柳師妹煮的。」

「沒關系。」薛朗笑呵呵的接過湯,咕咚咕咚喝光了。

「睡一——兒吧。」孟塵揉揉他的頭發,「我和其他人說了,讓他們先別來打擾你。」

薛朗乖乖點頭,被孟塵扶著躺在床——,一雙眼猶自眨巴眨巴盯著孟塵,又一次道︰「我今天很厲害,對不對?」

孟塵輕輕笑了,點頭說︰「對。」

「所以,你要記得答應我的話。」薛朗認真叮囑,「發——什——事一定要告訴我,我可以幫上忙的。」

「好。」孟塵也認真點頭,「我——的。」

薛朗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睡了。

孟塵看了——年一——兒,提起食盒,悄無聲息的關門出去了。

——

隔離結界修好後,切磋大會繼續舉行,沒再發——其他意外情況。

三日大——結束後,真武山莊弟子又在太玄宗弟子的帶領下,參觀了藏書閣、靜心廣場、秀水山等地,並進行了其他方面的一些交流。

薛朗年輕——壯,身上的傷沒兩天就好了個七八,這一天,太玄掌門親自上門來探望他,和藹可親的說了一番稱贊鼓勵的話,最後道︰「薛朗啊,我這里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薛朗想不到堂堂掌門有什——事是需要他幫忙的,不過還是尊敬道︰「您說。」

「是這樣。真武山莊的掌門應天,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的女兒這次也跟他一起來了,你昨天應該見過,叫應蘭。」

薛朗的臉色一下子淡了下去,擰眉看著掌門︰「您想說什——?」

太玄掌門心中感嘆一聲,想這小家伙當真是個耿直性子,所有情緒都直接掛在臉上︰「我沒其他意思,只不過這一次真武山莊來我門交流,發——了很多意外摩擦。杜錦違背武德,偷襲重傷你,但自己也傷的不輕,听說肋骨斷了好幾根;魯元山是應天最得意的弟子,沒想到也敗在孟塵手下。當然,這與你同孟塵沒有關系,不過人都是要面子的嘛,應天在我這里栽了兩回,心里頭多——有點不舒服,正好他的女兒很佩服你,說想同你結交認識一下……」

「所以掌門就親自來當說客了?」薛朗冷冷道,「原來太玄宗不只是教導弟子修習的地方,還管拉皮條的——?」

嘿,這張嘴!

太玄掌門一噎,聲音心虛的小了下去︰「也、也不能這——說……」

眼見——年冷著一張臉,無動于衷,太玄掌門暗嘆一聲,知道此事不——,只好道︰「好了,這事是我欠考慮,不該勉強你去和別人交朋友。這樣吧,明日真武山莊就要啟程回去了,走之前有個送別儀式,到時候你作為代表,——應蘭送個送別禮物,這總可以吧?」

這事還在接受範圍內,何況掌門也的確有難處,姿態又放的——此低,薛朗不可能不——掌門這個面子,于是神情稍霽,點頭應了。

可他沒想到,送別禮物,竟是一捧花。

一大捧清新秀美的藍鈴花。

薛朗臉色一黑,差點就想甩手走人了︰「為什——要送花?!」

掌門和真武掌門單獨在一旁談話,這里只有真武山莊的弟子和太玄宗出來送別的弟子代表。蕭關一臉壞笑,擠眉弄眼道︰「傻師弟,多好的機會啊!應蘭可是真武山莊的大小姐,嘖嘖,你要是上門當個女婿,說不定就是下一任真武掌門了!」

他當然是說笑,誰知薛朗听了,臉色更難堪了,把花往蕭關手里一塞就要走。

「哎哎哎!」蕭關沒想到這師弟這——不禁逗,連忙把他拽回來,咬耳朵道,「我不亂說話了還不行——!我是開玩笑的,不過那個應蘭確實對你有點意思。這——多人看著,你起碼表面應付一下,別讓他們下不來台。」

薛朗眉心擰成一股麻花。

「好師弟,委屈一下。」蕭關說,「你不——應蘭面子無所謂,總得——咱們掌門點面子吧。」

薛朗嘆了口氣,認命的接過那捧藍鈴花,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麼難看,大步向應蘭走過去。

應蘭一直在悄悄觀察著這邊的情況,眼見那黑衣少年終于捧著花向自己走過來,雖然神情依舊傲慢,嘴角卻禁不住喜悅的揚了起來。

孟塵路過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許多弟子臉上帶著曖昧的笑,嘻嘻哈哈的圍觀著一對少年少女。黑衣少年在眾人的調侃聲中走過去,動作有些僵硬的把手中一大捧深藍淺藍的花送——女——女面容嬌俏,接花的時候雖然露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可泛紅的臉頰,分明泄漏了——女隱秘的心思。

遠遠看去,男俊女嬌,倒也般配。

孟塵看了一——兒,無聲的離開了。

——

銀月高懸,夜涼——水。

真武山莊弟子已經離開,幾天的忙碌終于得到消停,薛朗在自己房間打了一——兒坐,覺得有點心不在焉,于是問窗邊鳥架上的藍胖︰「喂,胖子。」

正在吃食的藍胖扭頭,對他怒目而視。

薛朗︰「你想不想去找白鶴玩?」

藍胖大喜,立刻換上諂媚的神色,躍到薛朗肩頭討好的蹭了蹭他的脖子。

「走。」薛朗立刻從床——跳下來,肩膀——頂著小藍鳥,腳步輕快的去了棲雪居。

到了棲雪居院子里,他學著孟塵——次摘了個葉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不多時果然見白鶴悠悠從天而降,藍胖立刻歡喜萬分的飛過去,和小伙伴親昵的到一邊去玩了。

薛朗則輕輕敲了敲門,然後走進了屋里。

孟塵點著一盞燈,正在桌前讀書。

他先前已經听見了院子里的動靜,眼下薛朗進來,卻也沒和他打招呼,目光依舊懶懶落在面前的書頁。

薛朗莫名覺得他的態度好像有一點點不對,心下有點奇怪,咳了一聲彰顯存在感︰「那個,是我。」

孟塵「嗯」了一聲,翻了一頁書︰「知道。」

薛朗︰「……你怎麼了?」

孟塵︰「沒怎麼啊。」

說著沒怎麼但明顯有怎麼的態度讓薛朗有點慌,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青年不高興了,有點無措的在屋里站了一——兒,然後看見了桌子——擺著的那個小瓦罐。

瓦罐里霜白色的花開的正盛,越到夜晚,越是綻放出月華一般柔美的光輝。

薛朗心中一動,想起孟塵好像還不知道這花是誰送的,于是沒話找話道︰「你這個花哪里來的啊,還挺好看的。」

提到「花」,孟塵總算有反應了,目光淡淡從書頁移到霜白色的小花上,道︰「花農送的。」

薛朗本來暗暗緊張的表情頓時一呆。

花農送的??

怎麼就成花農了??

「今天送這個,明天送那個。」孟塵手掌托著側臉,垂眸翻了一頁書,「不就是賣花的花農。」

薛朗︰「……」

他立刻意識到,白天送應蘭花的事,被孟塵知道了。

孟塵話說出口後,面上雖不顯,心中卻也有些懊悔。

他當然知道薛朗不可能對那個姑娘有什——意思,也一直覺得自己沒把這件事當回事。可直到晚——見到薛朗,直到不由自主的把方才那句話說出口,他才發現,原來從白日到現在,他心里一直擰巴著一股氣,一股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氣。

那股氣在心頭焦躁的拱來拱去,促著他說出了自己都覺得幼稚且無理取鬧的、平日里壓根不——說出口的話。

薛朗急的嘴巴張了兩下才找回聲音︰「這能一樣嗎!!」

孟塵終于抬眼看他︰「哪里不一樣?」

「哪里都不一樣!」薛朗急聲道,「我送她花是為了完——掌門布置的任務,我送你花是因為我——」

孟塵心口怦然一滯,倏地抬眼看他——

年卻像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張臉包括耳朵迅速升溫,面紅耳赤的和孟塵對視半晌,突然慌亂的移開了視線。

「我、我想起來今天還沒打坐修煉,先走了!」——

年低頭匆匆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推門跑了。

孟塵看著來不及關好的門,手指合——了那本自始至終沒能看進一個字的書,然後輕輕移到自己心口,默默感受自己失了分寸的心跳。

良久,他輕輕呼出一口氣,回想少年方才倉皇離去的身影,嘴角輕輕翹了翹,低聲咕噥了一句。

「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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