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唐時錦拉了拉他手臂︰「我們就是小老百姓,人家是錦衣衛,投其所好,設法跟他搞好關系這不是必然的麼?就好比現在有個大官兒看中你了,非要你給他當下人,你大感屈辱,然後你是虛與委蛇還是當面翻臉?」
她語重心長的道︰「翻臉的代價太大了,所以虛與委蛇投其所好才是明智的。」
之前她發 的時候他不在,並不知道唐老大已經翻過臉了,所以也沒有立場去指責她,只道︰「就算如此,也不該是你去做這件事。」
唐時錦正色道︰「炎柏葳,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要我把命運交到別人手里,干等著,我是不放心的……我不可能自己什麼也不做,我能接受並肩做戰,但是,坐享其成的福,我是真的享不了,我只會坐立不安。」
老子可是當老大的人!
炎柏葳十分無奈。
他把手按在她腦袋上︰「我也會不安。」
「那你就去做啊!」唐時錦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又沒有阻止你!」
炎柏葳無語。
那你倒是給我留一點機會啊!
就算真的要與江護結交,正常男人與男人之間交往,也未必不成,可你一馬當先,走了撒嬌賣乖的小姑娘路線,他還明顯挺吃這一套的,那我??
炎柏葳長嘆了聲。
他溫柔的道︰「我很想好好的護著你,讓你無遠慮近憂,安心賺錢。」
唐時錦特別認真的回道︰「我也很想好好護著你們,讓你們各自美麗的。」
炎柏葳︰「……???」
你說什麼??爺好像听錯了??
江護一行人快馬回了縣城。
林縣令仍在審案子,沈摯看到他們,急上來施禮,江護只點了點頭。
沈摯畢竟是本地人,又是捕頭,倒是幫了不少忙,也漸漸敢跟江護說兩句話了。
但錦衣衛自成一個圈子,出入作息全都不跟他們一起,江護話又少,所以他根本插不進來,也並不知道他們昨天去了哪兒。
江護徑直進了縣衙,有個錦衣衛湊上來,飛快的把昨天大牢里的事情說了。
江護挑了挑眉︰「是什麼?」
「還不知,」那錦衣衛道︰「屬下找她拿來?還是暗中去取來?」
「算了,不用管了,」江護道︰「她何時拿出來再說!」
吳新道︰「萬一與唐時錦有關呢?要不屬下去瞧瞧?」
江護冷冷道︰「那又如何?」
吳新道︰「那小娘子傻大膽兒,吧啦吧啦的,挺可愛的啊!」
江護哧笑︰「她傻,這世上就沒有聰明人了!你叫她耍的團團轉,還幫她說話,也是蠢到家了!」
吳新模了模鼻子,心說你不蠢,光故事都講了倆!
然後錦衣衛繼續稟報昨天下午審案子的事情,稟報完了,江護才冷冷的道︰「說你蠢還真沒說錯!你直接去找那個花狼說一聲,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操心!這都不會?」
行吧!吳新利索的施禮︰「是,大人。」
他扭身出來了。
一直到了晚上,已經過了酉時,下頭過來請示︰「大人,我們還去竹林村嗎?」
江護抬頭看了看天色,一個遲疑,放下了卷宗。
下一刻,一個人就進來了︰「大人,竹林村的唐小娘派人送了一桌酒席過來,還有一封信。」
江護接過了信,打開一開,非常丑的毛筆字寫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江大人堂堂錦衣衛同志,居然說話不算數,欠故事不還,枉我親自動手做水煮魚!」
短短的一句話,錯字有一多半,而且「同知」還寫成了「同志」。
看的出絕對是她自己寫的了。
江護淡定的合起了紙條,「把酒菜搬進來。」
有人道︰「唐小娘說什麼了啊老大?」
江護冷淡的道︰「說這是特意為我準備的,還讓我嘗嘗她親手做的水煮魚。」
「喲!」那錦衣衛百戶道︰「小娘子說話雖然氣人,寫個信嘴還挺甜的。」
江大人︰呵呵!
送來的一桌菜,量很大,味道也確實不錯,水煮魚拿炭火封著,一點不涼,魚肉鮮香滑女敕,湯香辣厚重,幾個人吃的贊不絕口。
結果第二天晚上,不止一個人發問︰「唐小娘怎麼不送菜過來了?大人,要不你給她回一封信?」
有個錦衣衛小旗道︰「我們住的院子,不是老多菊花嗎?我那天去整理,問她這麼喜歡菊花嗎?她說,菊花做菜可好吃了,燒魚、燒茄子,雞肉、豬肚,羊肉……放一把菊花進去,味道格外的鮮,而且特別奇特……嗖……」
他吸了吸口水。
其它人也吸了吸口水。
吳新道︰「昨天那道水煮魚是真的好吃,沒見放菊花啊?」
另一人道︰「放了可能更好吃!」
幾人頓時覺得桌上的酒菜都不香了,有人試探著道︰「要不,我們去竹林村過夜?」
江大人冷冷道︰「不行。」
吳新不怕死的道︰「大人不去,要不我們幾個去?」
江護道︰「不可。」
幾人︰「……」
接連幾日,終于把所有狀告馮家和郭通的案子審的差不多了。
從第四日開始,官兵圍了馮府和郭府,所有人禁出禁入,所以馮夫人想盡辦法,卻根本就沒辦法出門。
什麼變賣家產,轉移財產,什麼私下送禮,門都不能出,啥都做不了。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磨挲著那手書,只等著到時候救命。
最後時刻,傳馮仁樸和郭通上堂听宣,馮夫人和郭夫人也都被帶了過來。
馮夫人一路被人拖著,又不時被擁擠的人群推動,六神無主,有人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馮夫人終于听到了,訝然抬頭,卻已經找不到說話的人了。
堂上,錦衣衛小旗低聲稟報︰「出門前,我看她帶上了,我也沒見花狼在哪。」
江護冷冷道︰「廢物!」
他也沒再管,按部就班的坐著听宣,然後文書宣讀馮仁樸和郭通數條大罪,叛斬首示眾。
馮夫人再也等不及了,急膝行著上前,大聲道︰「大人,錦衣衛大人!我有話要說!我有冤情要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