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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一章李璟風的身世

黑暗中,顓陽將金丹渡給彭禹,以昊天神力幫他化開丹氣。

五彩氤氳之氣在彭禹體內流動,破成大洞的胸口在一點點修復。

「有門!道祖金丹真的管用!」顓陽狂喜,將彭禹擺成打坐的姿勢,著手解決體內的破滅之力。

那是雲陽侯參考寂滅天火而創造的秘術,專克宇宙、天地、乾坤屬性。乾坤仙體在這股力量的破壞下,細胞完全壞死,只留下純粹的破滅之力。

顓陽運轉昊天之力,推動道祖金丹的力量滋潤細胞,將那股破滅之力一點點分解逼出。同時,乾坤之力再度于細胞中復蘇,彼此串連在一起,重新激活盤古界。

……

混元宮,靈皇幽幽一嘆。

「一切皆在預料,我就知道,顓孫家的小子會這麼選擇。」

八百年的愛恨,他對那家人的性格太了解。被他們重視保護的人,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守護。

情感,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正因為重情,自己才能逼死高璇,給兒子鋪路,穩定昆吾氏的帝座。

到底,自己依舊是那個喜歡算計人心的昆瑄。

靈皇注視著顓陽的行動,默默閉上眼。

……

不知過去多久,顓陽感受到黑暗中多出來的一道呼吸。

顓陽為他把脈,欣喜道︰「你小子,這次欠我欠大了。不把債還了,你這輩子別想拍拍走人。」

可等了半響,彭禹沒有醒來。

顓陽試著檢查元神,最終沒轍了。

武道修行至高明處,魂魄與結合,不分彼此。而仙人出竅分神,陽神遨游萬里不在話下。

雖然被顓雲抹殺的元神真靈也被道祖金丹復原,但卻不在體內。

「他的元神離開了?現在?」

元神遁去,這能去哪?直接回家?

顓陽皺著眉頭再度檢查。突然他眼前視野恍惚,看到一道朦朧的白色人影在花海游蕩。

耳畔傳來潺潺水聲,繼而看到水底的黑戒。

他在那里!

向乾坤仙人們道謝,顓陽背起彭禹往山洞深處走。

……

「我們這麼做,好嗎?」

「誠然,那後輩的計劃具備可行性。可就算要跟著他的計劃走,也不該殺死變數,而是要把變數送還故鄉。」

「可我認為,那個計劃時間太久,意外會很多。」

「但不論如何,都應該救人,不是嗎?至少在大幽劫時,把這個孩子送走。說到底,他是乾坤宗的後人。」

「善始善終,我們將他拉過來,自然也要把他送走,讓其與親人團聚。」

……

顓陽背著體溫逐漸回升的彭禹,在幽暗深邃的洞穴深處不知走了多久。

最後,他听見澎湃的水聲,眼前出現一條寬闊的地下河。

黑暗的地下環境,憑借不知從何處投射的幽光,看到泛起粼光的河面。

「從地下河走?難道是望鄉女神的傳說?」

相傳,人間的「船燈儀式」溝通望鄉。將紙船送入任何一條水道,都可以通達「望鄉」,由「望鄉女神」實現願望。

作為顓孫氏,顓陽清楚這個傳說背後的意義。

玄鳥之衣、望鄉女神,背後所指不都是曾祖女乃女乃嗎?

看到地下河,他突然明白,為什麼自己拉著阿菀找了那麼多河川,都無法找到乾二戒。

因為那枚戒指根本不在人間,而是在「望鄉」的水中。

「如果他的魂魄順著水道前往望鄉,那麼——」

顓陽將彭禹暫時安置在地下河邊上的安全處。自己鑿了一艘石舟,只身前往望鄉。

……

道祖金丹的妙用,使得彭禹元神重塑,飄蕩在幽水之上。

「這是——」

回想生前最後一刻,彭禹臉色驚怒︰「顓雲,你該死!」

頭一次,彭禹感受到自己靈魂涌動的熾烈殺意。

既然多年交情了盡,那麼自己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展開報復!

任何人都救不了他!

可轉念一想,看著自己的當下處境,彭禹的心氣又泄了︰「我已經死了吧?」

他不知道,元神為何無恙,但此刻根本聯系不上肉身,甚至連本命世界都無法感知。

眼下的他,更肖似一個高品質的鬼魂。

「難道這里是鬼界?」

彭禹飄蕩在幽水間,最終來到一座玉台前。

台上站著一位白衣女神,正背對著他,眺望遠處天際的絢爛極光。

那絢爛瑰麗的極光不斷運動著,為幽暗的世界帶來一絲明亮。

他本想和女神詢問,卻突然被極光吸引,慢慢向前飄去。

何等熟悉的景象!

那顆水藍色的星球,那個雄雞狀的地圖,以及自己熟悉的城市。

彭禹壓抑不住澎湃的心潮。誠然,顓雲害死了他,他心中充斥著憤怒和怨恨,滿心想著報仇。

但在歸家這一執念下,其他所有都要拋之腦後。

原來死後就可以回家嗎?

他迅疾向前飄去。

「又一個同伴嗎?死亡是不幸的,但歸家是幸福的。」

彭禹驀然回首,望著高台上的白衣女子。

冷艷月兌俗,貌若宓洛,但臉上卻有一股難以化解的哀愁。

看著她,彭禹明白她的身份。

「夫人說,前方便是歸家之路?」

「不錯,我腳下所在既為‘望鄉’。這里能看到故鄉,看到人間,是我用後半生打造的神器。而再前方,通過時空夾縫,可以回歸故鄉。許多降臨者最終來到望鄉,通過望鄉台回家。」

「那麼夫人你——」

彭禹話到半截,戛然而止。

他看到雲陽夫人腳下的鎖鏈。

暗紅色的鎖鏈將她死死束縛在望鄉台,只能望著故鄉思念,卻無法邁出回歸的一步。

「咒怨情索?這是以至精至純的念力構築而成的鎖鏈。」

彭禹記得,靈皇曾說過,此世最大的詛咒便是情感。

任何詛咒都需要情緒作為媒介,越強大的詛咒越需要調動強大的情感。

顯然,雲陽夫人被束縛于此,是顓岩的執著。

「後輩,恭喜了。」雲陽夫人無悲無喜,淡淡恭賀一句,繼續望著天空中的極光。

彭禹同樣看著極光,眼神無比炙熱。

他看到了自己,那是一間病房,周圍擺滿了祝福的賀卡和數不盡的千紙鶴。窗邊的架子上擺放兩顆自己最喜愛的蘭花。

自己曾經的身體正躺在病床上,吊著點滴,帶著氧氣罩。

距離自己沉眠,已經過去兩個多月!

望著彭禹沖入彼岸花海,雲陽夫人臉上流露出一絲羨慕。

自從打造了這件神器,她目送了一個又一個的降臨者回歸故鄉。然而自己卻只能待在這里,緊緊注視著故鄉的幻影,進退不得。

每每想到此處,心中便涌出無盡的恨意。

……

對眾生而言,「望鄉」是一個神秘美好的傳說,沒有人真正去過那里。

即便出自顓孫氏,顓陽也沒去過那里。按照雲陽侯府禁地中的記錄,望鄉是天外靈魂的歸宿,是一群無家可歸的人徘徊游離之地。

石舟順著地下河跨入一條無名河道。那幽幽潺潺的水流滲透著絲絲鄉愁與哀傷。

隨著石舟行進,阻力越來越大。最終鄉愁化作迷霧,阻隔著生者靠近。

顓陽一邊劃船,一邊催動太陽金焰。

金烏唳鳴展翅,撞碎鄉愁迷瘴,石舟強闖入望鄉,航行到玉台之畔。谷

看到玉台上的女子,顓陽神情變換,恭恭敬敬行禮。

那女子定眼瞧了瞧顓陽,看著他的眼眉,嘴角譏諷道︰「怎麼,顓孫氏的後人?

「想不到困于此地數百年,到頭來看到的活人還是一個顓孫氏。」

「曾孫顓陽見過曾祖母。敢問您可否看到一縷仙人元神。」

「哈哈……哈哈……」雲陽夫人听到顓陽的話,仿佛天下最可笑的事。

「你是為乾坤宗的弟子來的?追到望鄉?

「難道,你就是他的護道人?

「又一個!你們家是跟乾坤宗有仇嗎?禍害了一個又一個?」

顓陽平靜看著她,等她笑聲停下,再度問了一遍。

「他往前面走了。前方是彼岸之海,真實與虛幻交織,此界與異域的邊界。他已經回家,你不用找了!」

「回家?」

顓陽望著眼前蒼白詭異的花海,神情十分微妙。

他所見到的景象和雲陽夫人、彭禹截然不同。

極光絢爛瑰麗,色彩繽紛。但映襯下的花海十分陰森恐怖,帶著邪惡的怨念與詛咒。

「望鄉台前方是歸家的路?」

「自然。」

這是窮盡雲陽夫人後半生打造的神器,可以窺見故鄉的景象。並以此為坐標,通過乾坤之力打開時空通道。

「若非那人阻攔,我早就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進入那頭怪物的嘴里嗎?

花海中起伏的陰影好像是一只念力構築的百首魔獸,正在撕咬戲弄爪中的餌食。

顓陽皺緊眉頭,如果他真能回去,倒也無妨。可是……他怎麼覺得,這路根本走不通呢?

突然,他看到花海中游蕩的熟悉背影。

不假思索,顓陽趕緊追上去!

……

彭禹走入花海,望著極光中的「故鄉」漸行漸遠。

但漸漸的,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我在哪?我是誰?這里又是哪?

他的記憶在一點點衰退,可唯獨一縷回家思鄉的執念縈繞不絕,不斷在這片花海飄蕩。

他隱約察覺這里不對勁,可又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影響他的元神,讓他沉彌留在此,不斷尋找著故鄉。

「喂——別走了!先停下!

「彭禹?彭禹——

「我讓你停下!」

強而有力的手迅速拽住。

迷迷糊糊望過去,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男子站在那里。

「總算找到你了。」

「你……你是誰?」

意識混沌,辨認不清這個人的身份。但有個聲音在心底催促,自己不應該停下。

看著彭禹不斷掙扎,顓陽的臉色更陰沉了。

他死死盯著彭禹頭頂的詭異觸爪。

似彼岸花狀的觸爪探入彭禹的腦袋,從他魂魄中吸取著什麼,並有一種奇怪的花粉,迷惑元神魂魄。

這一刻,顓陽終于看清花海中的怪獸。

那是一顆巨大的彼岸花魔。一坨坨乳白色的根系緊密糾纏,好似蠕動的蛆蟲。

在根睫盤周圍,一條條末端為彼岸花狀的觸須不斷伸展,吸收束縛著一道道魂魄。

那些魂魄虛弱無力,如彭禹一般飄蕩著,尋找著根本不存在的故鄉,為魔怪提供力量。

顓陽一路沖過來,魔怪也曾試著捕捉他。

但他畢竟是活人,又是本土人士,不受魔怪誘惑。

察覺顓陽拉住自己的獵物,魔怪憤怒了。

四周生長的白色彼岸花迅速拔高,綻放的花瓣如利刺射出。

顓陽趕緊護住彭禹,以昊天之力擋住魔怪攻擊。

空中的觸爪也在不斷延伸,揮舞著一道道魂靈拍擊罡氣屏障。

到底陷入劣勢,花海中的彼岸花層出不窮。顓陽疲于應付,難以帶著彭禹離開。

「擒賊先擒王,不如趁它攻擊的破綻,我去把根睫燒了?」

顓陽心一橫,故意收斂罡氣,打算讓觸須通通過來攻擊自己。

噗嗤——

花瓣針刺穿他的皮膚,當血珠滴撒開來,觸爪迅速閃開。

純陽氣息在花海彌漫,蒼白色的彼岸花染做一片血紅。

「它怕我的血?」

顓陽心中一動,故意劃破手掌,甩出一道精血射向魔怪。

根睫被神血浸染,冒出絲絲煙氣。

顓陽快速過去,揮劍砍死這只魔怪。

但很快,遠處又有一團根睫從花海深處隆起,再度形成魔怪的姿態,妄圖糾纏彭禹。

「難道,這花海本身是活的?」

拉著彭禹的元神,溫熱的血水順著手腕流動到元神這一邊。

霸道的神陽昊天之力不曾傷及元神,反而讓渙散的元神凝實幾分。

「算了,救人要緊!」

顓陽再度劃破手腕,以鮮血開道,逼迫彼岸花不斷退讓,最終回到望鄉台。

「怎麼可能!」

雲陽夫人看到二人從殷紅的花道走出,怒斥道︰「你怎麼這麼自私,為了你的私欲,強斷他歸家之路!」

她本以為,這孽障進去之後會無功而返,沒想到他竟然真把人帶出來了?

這……這簡直是另一個顓岩!

看到染滿鮮血的花海,她又笑了︰「好,很好。你用自己的精血開道?我倒要看看,損失如此多的精血,你的壽命還能剩多久!」

顓陽冷笑︰「我不知道您和先祖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您認為這條路能回家?那你就自己好好看看吧!」

顓陽利用天目將自己看到的景象傳印至她心底。

當看到魔怪吞噬一道道魂靈,逐漸讓魔怪自身誕生靈性,表面浮現一張張掙扎痛苦的面孔時,雲陽夫人震驚了!

「這——這怎麼可能?這條路的盡頭明明可以回家的!」

她想過這是顓陽的幻術,但她可以認出那些魂靈和面孔。相反,顓陽可沒見過那些天外來客。

「夫人——」顓陽抬高聲音,「我不知道先祖和您的恩怨,但我剛才去看了。這花海的盡頭,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回家之路。

「同時,我不認為跨越宇宙的傳送,會用區區一座望鄉台就可以實現。」

「你這孽障懂什麼!這座望鄉台明明是我回歸家鄉的希望!騙子,你跟你的祖先一樣,你們都——」

「夫人,您不要忘了,我身上也留著你的血。」

雲陽夫人的謾罵戛然而止。

顓陽不再理會,帶著彭禹往石舟走去。

就在二人上船後,他听到後面飛過來的聲音。

沒等細看,他听到一聲清脆的聲音。

叮——

黑色的戒指滾落到顓陽腳下。

「滾——以後不準再來這里!

「此生此世,我不願與你們顓孫氏再有任何瓜葛!」

「那由不得您,只要我們還留著你的血,您就是雲陽侯一系的祖先。逢年過節,您的祭祀都少不了。

「您恨曾祖,理所應當。但您也別忘了,您在這世上留下兒女。您跟我們的牽扯,可不僅僅是一個‘顓岩’。祖父和姑婆可沒對不起您!」

沒理會癲狂的雲陽夫人,顓陽拉著彭禹的元神,再度以石舟回歸。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潺潺幽水間隱隱蕩著低聲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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