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蘭號?」
「那是一艘巨型豪華游輪,一向以平穩安全著稱。在它的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海難…」
彼得停頓了一下,續而說道︰「我結束了那一學年的學業之後,就買票上了鳶尾蘭號的頭等艙室。」
「就你自己一個人?沒帶佣人麼?」
彼得點了點頭,「就我自己,我喜歡在外出旅游的時候有人打擾。」
「那你在船上,有和他人發生過矛盾麼?或者,有和他人長期接觸麼?」
「據我所知,沒有。」
彼得遲疑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我出入的地方,都在圖書閱覽室、頭等艙抽煙室、餐廳、舞池、甲板游泳池,基本上都是獨來獨往。
有一兩名女性試圖和我搭訕,不過都被我回絕了。」
執政官夫人插話道︰「僧侶閣下,彼得是個很听話的孩子。而且他即將成年,屆時我們會為他安排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
李昂瞥了執政官夫人一言沒有說話,不過後者立刻明白過了意思,閉上嘴巴,不再發言。
「你在醫療記錄里面提到,你在登船之後的幾天里,懷疑有什麼人在跟蹤你。」
「不是懷疑,是肯定。而且那不是人,是什麼‘東西’。」
彼得似乎想到了什麼,渾身都抖了一下,恐慌地說道︰「剛登船的那幾天,我喜歡倚在甲板的欄桿上看海面的風景,但很快我就覺得有什麼人在暗中窺伺著我。
你能理解那種感覺麼?不知道哪里的冰冷貪婪眼神無時無刻盯著你的脊背…」
「然後你向船上的工安保人員反應了這一點。」
「是的,我向他們說明了情況,甚至出示了自己的身份。他們也很重視,為我安排了兩個貼身保鏢。」
「情況發生好轉了麼?」
「完全沒有。」
彼得無奈地苦笑道︰「甚至是更糟了。那兩個保鏢完全找不到視線的來源,這期間還鬧出了不少麻煩。
後來我發現,只要自己呆在室內,不去甲板上,那種惱人的視線就會消失一陣。不過很快,這種方法也沒有了作用。
哪怕我呆在閱覽室或是餐廳,都擺月兌不了被窺視的感覺。
最後我不得不整天呆在臥室之中,讓兩個保鏢睡在臥室的另一個房間內。
白天的時候還好,到了晚上…」
李昂追問道︰「晚上怎麼了?」
彼得打了個哆嗦,「晚上的時候,那種被偷偷窺視的感覺反而更加強烈,我簡直要被逼瘋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枕頭和被子下面都要放兩把匕首。
最後我用黑色膠布把門縫、窗戶全部封上,終于好過了一些。」
李昂點了點頭,「你覺得,這種詭異的事情會和施法者有關麼?」
「不是施法者。」
彼得肯定地說道︰「我出門在外的時候,身上專門帶了一些針對施法者的偵測與防御道具,這些道具只發現了船上負責安保工作的施法者,並沒有找出窺探目光的來源。」
李昂點點頭,「明白了,你繼續。」
「窗戶被封上之後,我感覺好了不少,直到海難那天。」
說起這個,彼得顯得有些猶豫,「其實說海難也不是很恰當。那天下午,我因為覺得自己終于擺月兌了窺視,而想去甲板上休息,放松一下心情。
結果本來萬里無雲、風平浪靜的海面,突然間烏雲密布,大雨滂沱。
像六七層樓那麼高的浪花,從海平面的那一端打了過來,船上到處都是水手和乘客的尖叫…」
彼得輕聲說道,「我想要盡快跑回自己的艙室,但是甲板乃至整艘船都開始了搖晃,我只能扶著欄桿根本沒辦法站立,更別說跑到甲板下了。
後來,我就看到山一般高的浪花朝我這邊打來…」
說到這里,彼得沉默了下來,雙眼渾濁而無神。
李昂追問道︰「然後發生了什麼。」
彼得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李昂端正了坐姿,正色道,「我是驅魔專家,你說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你請說。」
彼得咬了咬牙關,「我在水里,被一條人魚綁架了。」
李昂眼楮一眯,身軀稍稍後仰,「人魚是哪位?」
「不是哪位,是一半人一半魚的美人魚!」
李昂點點頭,不知從哪里掏出記事本和鋼筆,在紙上快速畫了什麼東西,然後將紙張撕了下來,給彼得看了一眼。
紙張上,畫了一個左半邊人右半邊魚的怪物,看畫風還有幾分萌萌噠的意思。
彼得伸著脖子愣了一兩秒,糾正道︰「不是左和右,是上和下。」
李昂點點頭,又開始畫畫,然後撕了紙張,一臉嚴肅地舉了起來。
紙張上,畫了一個有著男子人類下半身以及魚尾腦袋的怪物。
彼得再次愣了一下,「頭呢?!沒有小鳥,她是女的!」
李昂重新畫了一張,
畫面上,是一個有著人類頭顱以及魚頭下半身的怪物。
「這?!」
李昂看到彼得臉上蛋疼菊緊的表情,瞬間會意,朝女人腦袋上面加了幾團長頭發,抹上了口紅。
彼得「啪」地一聲打掉了李昂手里的紙,激動地伸手筆劃道︰「人魚啊!就是那種有著人類上半身和魚尾巴的啊!」
「明白了。」
李昂放下了紙筆,認真問道︰「那你說的這個人魚,她漂亮麼?」
「她不是漂不漂亮的問題,她是…那種很少見的、丑到了一定程度讓人沒辦法評價的怪物。」
彼得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緩緩說道︰「她的膚色漆黑,頭發結成了一根根小鞭子,額頭開闊,雙眼間距極大,就像魚或者比目魚一樣。」
李昂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這條人魚,她綁架了你?」
「是。」
彼得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在水中向我游來,哪怕在水里我都能聞到一股濃郁的、像是香水一樣的氣味。
我驚恐萬分地拿出匕首試圖反抗,卻被她直接奪走武器丟入水中。
然後,她從我身後抱住了我,勒住了我的脖子,讓我暈了過去。
在昏迷之前,我感受到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她嘴對嘴親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