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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課題組(上)

「這房子的裝修, 也得不少錢吧?」林澤秋問道。

「是的,」林知夏從背包里掏出一沓文件,「客廳和臥室鋪了一層柚木實木地板, 刷了木蠟油, 廁所和陽台用到了防滑玻化磚……」

林澤秋坐到了沙發上︰「房東有沒有管你要裝修費?」

林知夏把文件遞到他的手里︰「房東的每平方米報價, 比毛胚房高了一千多塊。」

爸爸在客廳轉悠半天, 恍恍惚惚地問︰「這麼好的房子,人家房東為什麼要賣啊?」

林知夏解釋道︰「去年十一月開始, a股的股市暴漲, 對港股的溢價超過了百分之三十,房東想把不動產賣掉,換錢去投資股市。房東還說,他們家在省城有好幾套房子……」

爸爸還是不太放心︰「夏夏, 你真的攢夠了首付的錢?你還差多少,爸爸媽媽給你補上。」

「足夠了,」林知夏歡快道, 「青千項目直接獎勵五十萬, 學校發了一百多萬的安家費, 省教育局又給我劃了一筆‘高層次人才’的購房補貼,再加上我這些年來攢的錢, 付完四成首付,我的銀行賬戶里還剩下十一萬人民幣。」

林知夏的爸爸媽媽都被她的快樂情緒感染, 林澤秋也說︰「裝修材料都挺高檔的, 家具還差點意思, 我手頭有十多萬,拿出來給咱們家多買幾套家具。」

林知夏拉起他的手︰「過來看看你的新臥室。」

林澤秋繃緊了全身的肌肉,肢體動作遲鈍僵硬, 如同一只提線木偶。他甚至忽略了杵在一旁的江逾白,壓根沒听清江逾白說了什麼。他只看見,江逾白逗得爸爸媽媽笑容滿面,爸爸又拍了拍江逾白的肩膀,對江逾白的態度溫暖如三月朝陽。

不過,林澤秋已經不在意江逾白了。他只想參觀自己的新臥室——那是一個非常寬敞明亮的房間,側門連通著獨立衛浴、獨立書房,還有一座視野開闊的陽台。

林澤秋在一間十平方米的小臥室里獨自生活了二十多年,這輩子都沒睡過雙人床。他忍不住彎腰觸踫床架,展開手指,又把手收了回來。他眼角余光瞥見江逾白,感覺有些不自在,哪怕他再喜歡這間臥室,他都不能表現得太窮酸,不能在江逾白的面前給他妹妹丟臉。

此時,林知夏恰好問了一句︰「哥哥,你喜歡這個房子嗎?」

林澤秋高傲地抬起下巴︰「蠻不錯的,馬馬虎虎。」

林知夏聲音變輕︰「這已經是我能負擔的最好的房子了,再貴一點我都買不起了。」

江逾白忽然出聲道︰「你一個人看房,看了三個多月,我工作太忙,抽不出空陪你……」

「沒關系的,」林知夏誠心誠意地說,「你教我看房的技巧,讓我少走彎路,幫了我很多忙。」

說完,她側身靠上江逾白,借著衣袖的遮擋,與他十指相扣。江逾白又說,作為林知夏的好朋友兼男朋友,他想送她一些禮物,包括一組定制的日用品,慶祝她搬進這套大房子。

林知夏好奇地問︰「什麼日用品?」

江逾白簡單地介紹道︰「台燈,窗簾,地毯,鍋碗瓢盆。」

「不要買特別貴的。」林知夏叮囑道。

江逾白模仿她平常的語氣︰「好的好的。」

江逾白聲調偏低,話中帶笑,林知夏猜想他的表情也是很好看的。她還沒把目光投向他,心頭就涌上一股甜絲絲的滋味,于是她緊緊握住江逾白的右手,私下里對他說︰「這個新房子也是你的家……」

江逾白沒有做聲。他站在靠近陽台的位置,影影綽綽的日光落在他的眼眸里,顯得溫暖又清澈。

這套房子的原房主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中年男人。他一點都沒坑林知夏,房子過戶的手續辦得十分順利。

林知夏成功地通過了銀行的貸款申請。她的基礎年薪大概是四十萬元,加上各項津貼、獎勵、專利授權費,稅後年收入約為五十萬元,扣除每月將近三萬的房貸,還剩下十幾萬,足夠保障她的開銷——她對珠寶首飾、名牌服裝都沒太大興趣,日常生活比較節儉,幾乎不花錢。江逾白卻有些擔心林知夏的資金鏈。

江逾白告訴林知夏,他會盡快成立「量子科技實驗室」,而林知夏作為實驗室的負責人兼創始人,一定能獲得穩定的收益。

提及「量子科技實驗室」,林知夏一點也不著急。她的重心仍然在教學與科研上。

除了學校的那些公事,如何妥善地布置新房子,也是一個值得探究的問題。

2016年的五月到六月,林知夏和林澤秋經常跑去宜家、無印良品之類的簡約風格家居店,買了很多零零碎碎的日用品。

而江逾白大手筆地送來了電器、地毯、木櫃、鍋碗瓢盆——那些東西的品牌都是林知夏家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林知夏問起它們的價格,江逾白還說,他拿到了廠家團購直銷的內部價,不算很貴,他希望林知夏能接受他的一番心意。

林知夏刨根究底地追問︰「究竟花了你多少錢呢?」

江逾白轉移話題︰「我考慮得不夠周到……我在學術上幫不了你,只能在生活上提供一點便利。」

江逾白講話特別誠懇,還把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當他講到「我在學術上幫不了你」,他略微偏過臉,似乎回憶起了被林知夏完全壓制的中學時光——那時的江逾白拼盡全力也考不到年級第一,甚至還會輸給金百慧,就連沈負暄的考試名次都一度排在他前面。

在林知夏的《人類觀察日記》里,她描寫江逾白的高頻句式是——「今天的江逾白又在苦苦思索一道簡單的物理題……」

江逾白的嘆息聲輕不可聞,林知夏頓時很心疼他,不僅接受了他的所有禮物,還坐到他的腿上,摟著他的脖子親了幾下,剛講了兩句好听話,他立刻箍緊她的腰肢,熱切又熱烈地吻她,似乎終于走出了往日陰影。

2016年的六月底,林知夏帶著爸爸媽媽和哥哥搬進了新居。

當天晚上九點,林澤秋在臥室里洗了個澡,充滿儀式感地躺到了他的大床上。他緊緊地裹著被子,還把臉埋進了枕頭。那枕頭也很不一般,結實柔軟,散發著草木的清香,他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原來世上竟然有這麼好用的枕頭。

林澤秋格外亢奮,睡不著覺,又不想起床。

林澤秋的臥室距離客廳最近。

夜里十點多,他听見玄關處隱約傳來一陣輕淺的交談聲。

他翻身下床,拉開門縫,只見林知夏牽著江逾白走過客廳——是的,在他們搬家的第一天晚上,江逾白就偷偷模模地溜進他家里做客了。林澤秋的心底拉起了紅色警報。他光腳走出一段路,又發現林知夏把江逾白帶進了客房。

林澤秋放下心來。

他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然而,林澤秋剛把房門關上,江逾白就湊到林知夏耳邊說︰「你哥哥回去了。」

林知夏被他的聲音勾得渾身一激靈︰「所以呢?」

「打擾了,我能不能去你的房間?」他斯文得體地征求她的意見。

林知夏義正辭嚴地提醒他︰「我們除了睡覺,不能做別的事。」

他說︰「我明白。」

林知夏打量他的全身上下。他剛從公司回來,衣服還沒來得及換,襯衫平整,褲線筆直,給人一種兢兢業業的職場精英即視感。

林知夏心間一熱,就把江逾白帶回她的大臥室,和他在浴室里玩起了「林總裁與江秘書」的角色扮演游戲。江秘書的各項服務細致入微,林總裁難以招架,浴室內的水聲、笑聲、喘息聲混雜在一起,持續到深夜方才停止。

今年的夏天格外燥熱。

江逾白偶爾會來林知夏的家里做客。他在林知夏的房間睡到凌晨五點半,再模黑去隔壁的客房,第二天早晨七點半,他從客房出來,林澤秋就以為江逾白還算單純——他只是心眼多,城府深,勝負欲強,看人下菜,實際上還是個保守本分的年輕人。

林知夏的爸爸媽媽從未留意過住在客房的江逾白。

爸爸媽媽每天早上七點就出門了。他們仍在經營安城小區的超市業務。林澤秋出錢給爸爸買了一輛五菱宏光的面包車。清晨七點,爸爸會開車載著媽媽回到安城小區,到了傍晚六點,他們再返回大學城,他們不再像從前那樣沒日沒夜地開店,因為林知夏和林澤秋都有了穩定的收入,生活遠比從前輕松得多,一家人每天都能一起吃晚飯,還能一起看會兒電視。

林知夏很滿足。

她對學校派發的任務更加用心。

今年八月,天氣最熱的時候,學院又發生了一件大事——有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突然決定跳槽,學院百般挽留也沒留住,而他的門下還有好幾個未畢業的碩士生和博士生。學院召開緊急會議,要保障學生順利畢業,只能為他們分配新的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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