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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孩子都給餓青了。」

陸修之半闔著眸子,目光落在地上兩條相|交的影子。

對方的掌心很燙,似乎在源源不斷地傳過來熱量,他渾身上下都是融融的暖意。

幾米外就是宿舍區大門,車就停在路邊,司機望見他們出來,連忙下車,準備為他們開車門。

陸修之抿了抿唇,瞥了眼司懷白皙溫熱的指尖,淡淡開口︰「出事的是這幾棟宿舍麼?」

「對,」司懷點點頭,靈機一動,「要不我們逛一下宿舍區?」

「說不定他就在附近。」

就算不在也多蹭了十幾分鐘陰氣。

陸修之嗯了一聲。

他撩起眼皮,不動聲色地繼續感受對方溫熱的陽氣。

商陽大學宿舍區的門禁約等于沒有,晚上十一點,各個寢室樓下都有幾對依依不舍地小情侶,抱著、牽著、親著……你儂我儂。

相比之下,司懷和陸修之並不引人注目。

逛了一圈,連青皮小鬼的頭發絲兒都沒看見。

司懷吸陰氣吸得心滿意足,勉強撫平今天沒賺到錢的傷痛。

回到陸家,倒頭就睡。

陸家的隔音比司家要好不少,關上門窗,司懷一覺睡到自然醒。

中午十二點多,司懷慢吞吞醒過來,洗漱下樓。

陸修之正在客廳看文件。

司懷好奇地問了句︰「今天不用去公司嗎?」

陸修之反問道︰「今天不去學校?」

司懷面不改色地撒謊︰「今天白天我沒課。」

陸修之指尖頓了頓,輕飄飄地說︰「今天周六。」

「……」

司懷看著他的後腦勺,在心里嘀咕,這大和尚怎麼有點蔫兒壞?

陸修之垂著眸子,一目十行文件內容。

道天觀

疑似民間自創,道教協會無相關記錄。

八年前在南方小縣城晉古出現,供奉道天天尊……

關于道天觀的資料很少,只有兩三頁,陸修之很快就看完了。

他合上文件夾,偏頭看抱著水果盤大口吃水果的司懷︰

「你有道士證麼?」

司懷愣了下,實話實說︰「我沒有,不過師兄有。」

道士證類似于身份證,不用考試。

由道士引薦,通過考察就能拿到了。

司懷和師兄走南闖北,又要準備高考,嫌麻煩就一直沒弄。

陸修之輕輕叩了叩扶手,文件里沒有師兄的資料。

師兄道士證的真假暫時存疑。

「那你們道觀……」

司懷眨了眨眼,猜到他想問什麼,對他說︰「我們道觀目前是個體工商戶。」

陸修之︰「……」

他提醒道︰「道觀隸屬道教協會,屬于政府統籌。」

簡單地說,道天觀目前是在違法經營。

司懷似懂非懂︰「個體工商戶不也是政府的麼?」

「條條大路通羅馬。」

陸修之︰「……」

司懷繼續解釋︰「之前想去道教協會問過,他們要求有固定場所。」

「前幾年道觀一直是流動的,就沒有去審批……」

說完,他悄悄打量陸修之的神情。

大和尚怎麼突然對道天觀這麼感興趣了?

因為昨晚的事情,發現他們道觀真的很diao嗎?

他清了清嗓子,認真地說︰「我是道天觀的觀主,咱們又在一個戶口本上。」

「四舍五入,你也是道天觀的一員。」

莫名其妙成為共犯的陸修之︰「……我知道了。」

當晚,熬夜加班的總裁助理接到上司的電話。

「城西的地留著。」

助理︰「那策劃部的方案是否需要保存?」

「不用。」

助理滿月復疑惑,因為陸總不喜歡別人打擾他的私人時間,他不敢多問。

陸氏前不久剛和國安局合作,共同研發新型高科技器械,城西的地皮是為了建研究所拍下的。

這會兒突然要留著,是出了什麼變故麼?

半個小時後,助理點開郵件,下載名為道天觀的附件。

看完,他內心驚駭,陸總這是準備宗教科技兩手抓麼?

有神論無神論的錢一起賺?

萬惡的資本家!

…………

最近這段時間,司懷過的非常充實。

一方面是時不時找一下青皮小鬼,另一方面因為道天觀的名氣上升。

閔冬杰在商陽大學的論壇吹了一波道天觀的彩虹屁,大家這才發現宿舍樓頻頻丟東西的事情真的不再發生,校學生會主席吉祥,十分貼心地轉發到朋友圈,又宣傳了一波。

道天觀的名號一傳十十傳百。

相信的人關注淘寶店鋪,不信的人頻頻瀏覽商品,吃瓜群眾們到處分享八卦。

幾天下來,道天觀淘寶店鋪的粉絲就從幾十個漲到了近一千。

每天都有三四單平安符的訂單,時不時有人拍個代上香服務,算是有筆穩定收入了。

周二清晨,司懷是陸家第一個醒來的。

今天的幾筆訂單地址都是大學城的,他要早點去送貨。

回復完淘寶的消息,司懷背上書包,拿起桌上的小香爐,屁顛屁顛跑到院子里,給祖師爺上香︰「咱們道觀現在足足有一百多個粉絲了,還都是祖國的新生代力量,一個頂倆……」

「不和您說了,我去送貨了。」

分享了一下最近的經歷,司懷習慣性地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看青皮小鬼有沒有出現。

青皮小鬼沒來,對面司家的大門打開了。

司弘業和費秀繡一起出來。

看見司懷從陸家出來,司弘業沒有驚訝。

前幾天陸修之便告訴司懷暫住陸家,讓他放心。

住在陸家,司弘業放了一百個心。

他不好意思說他們父子倆吵架,只說了幾句讓他們好好相處。

這會兒見司懷正眼都沒瞧自己,他揚聲喊道︰「司懷!」

司懷腳步一頓,懶洋洋地扭頭,假裝這才看見他們。

「老司啊。」

司弘走上前,腦內無限循環著那句「沒學過怎麼和爹說話」。

他就司懷這麼一個兒子,也沒地方學怎麼和兒子說話。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費秀繡不爭氣地看他了一眼,對司懷說︰「弘業要去港城出差幾天。」

「我也過去玩幾天,小司,你要請個假去散散心嗎?」

司懷猶豫兩秒,搖頭︰「不行,最近在事業上升期,不出遠門。」

「你那叫什麼事——」

話音戛然而止,司弘業表情突變,腰上的肉被費秀繡擰了一百八十度。

他倒吸一口涼氣,勉強維持住正常語氣,問道︰「有什麼東西想要的東西?」

「我讓秘書去買。」

司懷果斷說︰「不用買,折現就好了。」

司弘業腰痛得厲害,根本生不起氣,又塞給他一張卡︰「拿去拿去。」

「小司,上車,我們先送去你學校。」

司懷沒拒絕,免費司機不蹭白不蹭。

到了商陽大學,司懷下車。

司弘業忍不住低聲問費秀繡︰「你剛才怎麼掐這麼重?」

費秀繡欣賞著自己新做的指甲︰「你讓我在你生氣前提醒一下的。」

司弘業小聲抱怨︰「這叫提醒麼?這叫謀殺親夫。」

費秀繡冷笑︰「你懷疑我出軌?」

司弘業︰???

「不然我謀殺你干嘛?」

…………

司懷走了兩步,就看到在路邊啃包子的董大山。

看著司家的車疾馳而去,董大山驚呼︰「可以啊,司懷你最近賺了不少麼?」

「都打的了?還是輛豪車。」

司懷︰「那是司弘業的車。」

董大山疑惑︰「司弘業是誰?」

司懷︰「就名義上的爹。」

名義上?

董大山打量了眼他樸素的穿著、破舊的手機,恍然︰「後爸麼。」

難怪一直沒有听司懷說過家里的事情。

他同情地拍拍司懷的肩膀,嘆氣道︰「哎……有了後爸就有後媽。」

司懷唔了一聲,沒有解釋。

「大山,16號宿舍樓在哪兒?」

「往右走,過橋,就橋邊那棟。」

董大山指了指方向,一把拉住司懷︰「等會兒,你是要去送貨麼?」

司懷點點頭。

「等會兒再去送,輔導員正找你呢。」

董大山拉著他往教學樓走︰「估計是因為學分的事情找你。」

「哦對,還有你上次請假的事情,你那天到底干嘛去了?」

司懷沒有瞞著他,言簡意賅地說︰「婚假,捉鬼。」

董大山︰???

司懷看了他一眼,無奈道︰「這是我們佛道兩教的浪漫。」

「你不懂。」

董大山︰「……佛教?」

輔導員辦公室在2號教學樓3樓,a區全是都是教師辦公室,走兩步便遇到一個老師。

司懷不上課不听課,一個老師也不認識。

董大山人緣好,從學姐學長那邊听說了不少八卦,遇見一個老師便小聲耳語兩句。

「楊老師。」

司懷抬頭,是經濟學的楊老師。

沒有照片上看起來那麼嚴肅,見打招呼的是學生,神色略微柔和下來︰「嗯。」

等遠離楊老師,董大山湊到司懷耳邊小聲說︰「最近李文帥總是去找楊老師。」

「好像是想跟著老師一起搞基金炒股什麼的。」

司懷頓了頓︰「他很擅長這些?」

「當然!」

見司懷終于感興趣了,董大山手舞足蹈地說︰「楊老師可是院士!專門搞錢的。」

「听說經濟學的書就是他編的,還經常和股神巴菲什麼,菲力?一起吃飯……」

走過拐角,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瘦的皮包骨頭,顴骨高高凸起,眼珠子充斥著紅血絲,看起來十分滲人。

董大山呆了呆︰「陳、陳老師好。」

中年男人似乎沒有听見,徑直走過來。

路過司懷時,他腳步猛地頓住,慢慢地扭過頭,黃色的燈光襯得他面色愈發可怖,像是喪尸片里的喪尸似的,一舉一動都十分僵硬。

陳老師一動,他身上的陰氣便飄了過來。

董大山被凍得打了個激靈,下意識抓住司懷暖呼呼的胳膊。

司懷懶洋洋地撩起眼皮,看著陳老師,對方一副被蛇蠍猛獸盯上了的樣子,唯恐避之不及地跑開了。

司懷偏頭,上下打量陳老師。

他渾身上下都覆蓋著淡淡的陰氣,卻沒有明顯的鬼的印記。

等陳老師走遠了,董大山心有余悸地說︰「臥槽,剛剛嚇了我一大跳。」

「陳老師怎麼變成這副德性了?我開學初看見他的時候還是個帥大叔呢。」

「你知道麼,這個陳老師就是李文帥之前選修的考古學課的老師——司懷?」

司懷收回視線,疑惑地看董大山︰「什麼?」

董大山壓低聲音問︰「你在想什麼?你說陳老師是不是也撞鬼了啊?」

「我昨天在論壇看見有人說,咱們學校是建在墓地上的,所以發生了那麼多靈異事件……」

司懷拍拍他的肩︰「兄弟,科學點。」

如果他們學校是建在墓地上的,那肯定是因為這些墓賣不出去倒閉了。

不然怎麼會鬼煙稀少。

被一個搞玄學的人說科學點,董大山沉默片刻,科學地說︰「那看來陳老師是生病了。」

「他是真的撞鬼了。」

董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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