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之這一勾快狠準, 司懷也愣了下，盯著他的手，嘀咕道︰「——這鉤子用的比我好多了。」
他第一次用的時候還勾錯人了。
「——們——龍馬寺還教怎麼用鉤子的麼？」
陸修之撩起——皮, 看著司懷︰「老師教的好。」
司懷連忙問︰「哪——大和尚？是上次打電話那——麼？」
「」
半晌, 陸修之無奈地說︰「——教的好。」
司懷眨了眨——, 月兌口而出︰「出家人——打誑語。」
陸修之︰「……」
司懷頓了頓，對他說︰「——過, 我相信——是——會撒謊的。」
「我大概是有教人的天賦吧。」
「……」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杏——是說搞定了麼？！」
「蠢貨，這就是——圈套！」
「可司懷他們——是路過的麼？」
…………
勾魂鏈上的陰魂們神色扭曲，群情激憤，有幾道陰魂周圍泛起了淡淡的黑氣，都氣得快要轉化為厲鬼。
小男孩逐漸反應過來自己做錯了事，嚇得抱住李杏，大聲哭了起來。
刺耳的聲音此起彼伏，司懷——得腦殼疼, 扯了扯勾魂鏈︰「都別說話。」
勾魂鏈猛地縮緊，重量也陡然增加了數倍，壓得陰魂們連忙閉嘴，有一——陰魂企圖說話, 剛說了一——字，喉嚨便被勾魂鏈緊緊纏住。
眾鬼大驚失色。
司懷心里也驚了驚，小聲對陸修之說︰「這勾魂鏈這麼智能的麼？」
「我真是錯怪祖師爺了。」
方道——︰「……」
等所有鬼安靜下來，司懷掃視一圈，這些鬼基——上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鬼, 只有一兩——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鬼。
至于他們的身體，全都是——十歲以下的。
和百歲村完全——沾邊。
司懷納悶︰「連——老人都沒有，為什麼叫百歲村？」
感受到脖子上的勾魂鏈松了些, 一——中年男鬼弱弱地舉手︰「我換了兩次身體了，嚴格算起來一百多歲了。」
李杏抱著兒子，低聲回答︰「是觀主吩咐的改村名，說百歲村的名號打出去，更容易吸引香客們過來。」
人到中年，知天命而怕死，他們這些鬼里，就有——少都是因為百歲村的名號模索過來，因此加入六道觀。
方道——一臉疑惑︰「沒有人發現麼？」
李杏搖頭︰「觀主神通廣大，前來采訪的記者們都沒有發現異樣。」
司懷哦了一聲，懂了。
幻術。
普通人的確分辨——出幻術。
除了記者，平常很少有人特地來考察百歲村的情況，就算有，其他村民也能及時發現，一起糊弄了事。真正慕名而來的普通人都抱有目的，更容易發展成六道觀的下線。
說到觀主，司懷順便問了問這些鬼︰「——們知道觀主是誰麼？」
「——是陳豐道——嗎？」
「蠢貨，人家叫道。」
「他是觀主的徒弟。」
和六道觀內的鬼一樣，他們都沒有見過觀主，更別說姓名之類的信息。
李杏主動說︰「平常都是陳豐道——負責打理觀內事務，我們如果有事的話便會去找張婆，從未接觸過觀主。」
方道——眉頭緊皺，忍——住說︰「這六道觀的觀主怎麼這麼神秘……」
普通教眾沒有見過，陳豐作為親傳弟子，也一點都——清楚。
司懷︰「可能是丑的見——了人吧。」
「……」
司懷垂下——，還有一種可能——
方便見人。
這些鬼知道的——是，問——出什麼信息。
方道——輕聲問︰「司觀主，這些陰魂」
司懷一——鬼一——鬼看過去。
這些鬼都——是厲鬼，只是普通的魂魄，剛才快要轉化為厲鬼的那幾——似乎冷靜下來了，周身的黑氣都散了。
司懷恨鐵——成鋼地說︰「居然沒有一只厲鬼。」
「——們算的上邪|教麼！」
太給邪∣教丟臉了！
眾鬼︰「……」
雖然——知道為什麼，但心里很慶幸——
是厲鬼，小青——能吃。
只能送他們下地府。
天蓬印昨天已——交還給張會——，——能直接請陰差過來。
司懷正準備念咒，一道陰風刮過，一名臉色死——的陰差出現在面前。
司懷愣了下。
陰差走近，問道︰「請問您是司觀主嗎？」
司懷點了點頭。
陰差臉上露出一——僵硬的笑容︰「在下是余湮城隍下屬陰差。」
「城隍吩咐我等近日多加巡邏，方才感受到此處陰氣，便特地趕了過來。」
司懷哦了一聲，指指勾魂鏈上的陰魂們︰「正好。」
「剛剛抓到他們。」
陰差點了點頭，收走陰魂，向司懷頷首示意︰
「在下先告辭了。」
陰魂們被帶走，支援的警察也趕來處理百歲村的——續事情。
王警官送他們到村口，問道︰「幾位道——準備回桃源觀嗎？」
「我派車送——們。」
方道——搖頭︰「我們準備去附近的鎮上買些東西。」
「小張，送道——們去鎮上。」
和百歲村比起來，小鎮十分正常，擠擠攘攘的人、滿街的電瓶車、停在路邊販賣水果的大卡車……
警車直接送到他們水果店，停車的時候，水果店老板緊張得臉都——了。
即使警車走了，他還有些恍神，算賬的時候都看錯了。
「老板，——漏看了一——零。」
「啊，對的對的，——好意。」水果店老板連忙道歉。
司懷隨口問了句︰「附近有些賣道教用品的店麼？」
水果店老板搖頭︰「沒有，我們這里——搞那些封建迷信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完，他接過方道——手里的錢，這才注意到方道——穿的是道袍。
水果店老板連忙說︰「道——，我——是針對——啊。」
司懷︰「我知道，——針對的是所有道士。」
水果店老板︰「……」
「——們是外地的吧，」水果店老板嘆了口氣，緩緩說，「我們這——小鎮——來當初發展的好好的，市里也準備扶持，結果——知道哪——山里的道觀出事了，好像搞什麼——該搞的東西。」
水果店老板往天上指了指︰「然——就嚴打。」
「咱們小鎮這些年也都沒發展起來。」
司懷挑了挑眉︰「是六合觀麼？」
水果店老板實話實說︰「那我就——清楚了，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會兒還在外地讀。」
「——們要想買東西，得去縣里買，附近的幾——小鎮上都沒有，咱們這邊連紙扎鋪都沒人敢開，幸好網絡發達，現在都是網上買的。」
「我給——們推薦一家，叫老陳紙扎，好像挺出名的。」
方道——道謝︰「我們要買的——是喪葬用品。」
「是做道場用的懸幡之類的東西。」
水果店老板茫然，那是什麼東西？
縣城里有張會——等道友，他們——需要特地趕過去買，方道——將這件事發到群里，繼續在鎮上買其他能買到的東西。
回桃源觀的時候，已——傍晚了，天色暗沉，燈火通明的桃源觀在山里十分矚目。
剛走到道觀門口，林間突然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司懷腳步頓了頓，偏頭看過去，只見兩雙綠瑩瑩的——楮，一高一矮，直勾勾地盯著他。
方道——當即抽出——劍。
下一秒，熟悉的詭異笑聲響起了起來。
司懷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光束照過去，樹邊站著一——黑毛臉，黑毛臉腳邊還有——黃色毛茸茸的小動物。
司懷眯了眯——，只見黃色毛茸茸的小動物直起身子，向他鞠了——躬。
「有點——熟啊。」
陸修之︰「是焦昌市的那只黃鼠狼。」
司懷晃了晃光束，打在黃鼠狼身上。
它臉上、身上的——毛清晰可見。
是焦昌市那只黃鼠狼——
見他們的對話，方道——收起——劍︰「司觀主，——、——們認識嗎？」
司懷︰「見過。」
方道——看著黑毛臉和黃鼠狼，——索片刻，低聲問道︰「它們是——是想向——求助？」
司懷看向黑毛臉，黑毛臉死死地盯著他手上的香蕉。
他扔過去一串香蕉。
黑毛臉一——接住，抱在懷里，還掰了一根香蕉塞給黃鼠狼。
它剝開皮，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再看司懷。
黃鼠狼坐在地上，也吃起了香蕉。
「可能是餓了吧。」
司懷轉身走進道觀。
吃完香蕉，黃鼠狼抬頭，人早就沒影了。
它氣得跳起來暴□□毛臉的膝蓋。
黑毛臉茫然，又掰下一根香蕉，遞給黃鼠狼。
桃源觀
路過——清殿，隱約可以——見里面有——少人在念邱祖懺文。
「——功浩力——議。回向十方諸聖眾。願見真心求懺悔……」
羅——志走出大殿，笑問︰「方道——，司觀主，道友們正在做晚課，是否加入？」
方道——應道︰「我稍作休息就來。」
司懷假裝什麼都沒——見，轉身走向臥房。
出差還想著學習？
他小聲對陸修之說︰「這幫道士都學傻了。」
「方道——就是前車之鑒。」——
見方道——的名字，陸修之嗯了一聲。
「我先去洗澡。」
洗手間——大，一起洗澡容易擦槍走火，而且臥房的隔音很差，司懷沒興趣被人——牆角。
這些天和陸修之的夜生活非常單調，只有一件事，玩手機。
洗完澡，司懷躺到床上，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空氣清洗劑。
他打開窗戶，瞥見桃源觀的小道士正在外面拖地。
司懷收回視線，盯著天花板，總覺得有件事情忘了。
想了會兒，他——僅沒有想出來，反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司懷。」
一道聲音在耳畔響起。
一片漆黑的——前突然出現米粒大小的金光，金光逐漸加強，下一秒，司懷便站在一所金碧輝煌的大殿內。
殿內梁架縱橫、柱網羅列，椽檁上繪制著道教八寶圖案，正前方的香案上置有供奉品、香爐……
看起來是道教的神殿，可是台座上沒有任何神像。
「司懷。」
聲音再次響起，比之前的還要清晰，這聲音似男似女，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司懷眯了眯——︰「叫——爸爸有什麼事？」
安靜片刻，輕笑聲回蕩在殿內。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隨著這道聲音，大殿的牆壁上浮現出各派的符、劍法、心法……
司懷瞥了——，——感興趣。
「有無相生。」
話音一落，司懷所處的大殿突然消失，隨之而來的是金山銀山、數——清的寶石金子，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此汝所求。」
司懷面無表情︰「這——是假的麼？」
在他夢里搞這些東西？
難怪六道觀的人都是傻的，能被這種夢境誘惑，智商能有多高？
聲音幽幽道︰「我知道——在想什麼。」
司懷哦了一聲︰「我也知道。」
「——想勾引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