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之沉默片刻, 忍——住問道︰「那我是?」
司懷偏頭,有些驚訝︰「你也想當大太監?」
陸修之︰「……」
他視線漸漸下移,嘀咕道︰「你要是當太監——是浪費麼。」
陸修之︰「……」
當晚, 司懷趴在床上, 臉紅腰軟, 雙眼迷蒙。
陸修之連褲子都還沒有月兌。
听見解皮帶的聲音,司懷慢吞吞地歪了歪腦袋, 啞著嗓子說︰「陸先生,我錯了。」
「就算是太監,你也還有高超的手藝——唔。」
第二天,司懷沒能起床。
睡了一整天,第三天早上,天蒙蒙亮,司懷就醒了。
時間還早,院子里沒有香客。
司懷懶洋洋地爬起來, 去院子里給祖師爺上香。
剛走到祖師爺牌位前,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司觀主。」
司懷轉身,是胡靈雨。
胡靈雨穿著職業裝,走上前說︰「司觀主, 我想在上班前給咱們天尊上個香。」
司懷點頭,遞給她三炷香。
胡靈雨接過,閉上雙眼,虔誠地祈拜,嘴里還念叨著一些平安健康的話。
司懷伸了個懶腰, 拎起地上的水壺,幫陸修之給石頭澆水。
胡靈雨上完香,看見這一幕, 愣了愣,好奇地問︰「司觀主,這是什麼像石頭的植物嗎?」
司懷搖頭︰「這就是石頭。」——
過靈氣挺足的——
知道陸修之是從哪兒挖來的。
胡靈雨愣愣地點頭,心想這大概就是大師的——凡之處吧。
猶豫了會兒,她問道︰那個……司觀主,您接算命業務嗎?」
司懷應了聲︰「你想算什麼?」
「我想算一下爸爸的病情會——會好轉。」
胡靈雨頓了頓,小聲說︰「我爸爸年紀大了,前段時間摔了一跤中風了。」
一次在公司和媽媽視頻通話,爸爸中風的模樣被幾個同事看到了,因為不能控制面部表情和手腳,被人傳成了家里有個瘋子。
司懷︰「生辰八字和出生地點知道嗎?」
「知道。」
胡靈雨點頭,她昨晚特地問過了。
「1972年8月8日,晚上十點,出生地點是晉古市。」
听見出生地點,司懷怔了怔。
胡靈雨連忙說︰「是南方的個小城市,您可能不知道,就在……」
司懷打斷︰「我知道。」
胡靈雨笑問︰「您是去旅游過嗎?晉古風景挺好的,旅游業還——錯。」
「我以前住那兒。」
司懷——再多說,——始掐算八字。
過了會兒,他對胡靈雨說︰「叔叔的命格氣運——錯,熬過這次小災,下半輩子都會順風順水。」
胡靈雨連忙問︰「那需要做什麼嗎?」
司懷︰「辛金命,缺木火。」
「平常多去山里走走,有條件的話,——好住在山里。」
「晉古的山林多,靈氣足,養人。」
胡靈雨一一記下。
「司觀主,要多少錢啊?」
司懷指了指一旁的功德箱︰「你隨意。」
胡靈雨走過去,把身上所有的現金都放進功德箱,一抬頭,只見西裝革履的陸修之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她愣住了,干巴巴地打了聲招呼︰「陸總好。」
陸修之瞥了她一眼,徑直走向石林。
司懷扭頭,對他說︰「石頭已經幫你澆過了。」
陸修之腳步頓了頓︰「嗯,我去公司。」
司懷懶懶地擺擺手。
看著兩人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胡靈雨驚呆了。
她看了看司懷,又看了看陸修之。
反應過來了。
所以司觀主的結婚對象是陸總?!
胡靈雨恍恍惚惚地離——,到公司的時候還沒能回過神,差點撞上了總經理。
嗅到她身上道觀的香火氣息,總經理頓了下,問道︰「胡秘書,怎麼了?」
胡靈雨呆呆的,沒有說話。
當陸修之走近時,她表情才變了變,連忙跑進辦公室。
總經理看著她的背影,胡靈雨受了司懷的恩情,去拜的道觀肯定是道天觀。
看到陸修之又是這副模樣……
看來司懷和陸修之的確有關系。
總經理的注意力都在胡靈雨身上,沒有留意到易助理正在看自己。
易助理走進辦公室,對陸修之說︰「陸總,查到了。」
「王歷秘書名下的一個賬戶,往那天車庫男人的賬戶轉了一百萬。」
「等他離開公司的時候,又和銀行說賬戶出錯,把錢轉了——來,男人出車禍的時候正在打電話……」
陸修之嗯了一聲︰「鬼面的供貨商查到了麼?」
「沒有。」
易助理小聲問︰「鬼面出現的時機太巧了,會——會是焦昌道協的那個朱響?」
「新聞應該馬上就出來了,他會——會是破罐子破摔……」
陸修之︰「他沒那個腦子。」
…………
陸家。
香客們陸陸續續地走進院子,有序地排隊,給祖師爺上香。
排隊的時候,香客們議論紛紛︰
「你們看新聞了嗎?道協有人被抓了。」
「焦昌市是不是上次司觀主出差的那個地方?」
「難怪那個叫六道觀的詐騙團伙就在焦昌市。」
「這個姓朱的是不是和六道觀串通起來的啊?」
…………
听見熟悉的字眼,司懷掏出手機,還沒解鎖,他就看到頂端跳出來的推送。
【焦昌市道教協會會長朱響嚴重違紀,被雙規……】
司懷點開新聞,大致內容是朱響貪污了好幾億,名下豪車豪宅眾多,被人舉報,如今落網。
沒等他看完全部新聞,方道長的電話打了過來。
「司觀主!你看見新聞了嗎?」
司懷嗯了一聲。
方道長憤憤地說︰「滿腦子都是錢財這些身外之物,難壞這麼多年來道行沒有長進!」
「真是丟了我們道協的臉面!」
司懷沉默了,他在琢磨方道長有沒有指桑罵槐。
方道長還在叭叭叭地說︰「……大概就是因為他貪污腐敗,那日的功德金光都避開他。」
司懷︰「那是祖師爺知人之明。」
方道長︰「……」
司觀主真是什麼事都能扯上道天天尊。
沉默了會兒,他——始說正事︰「司觀主,過兩日就是中元節了。」
中元節,七月半,也被叫為鬼節。
各地有祭祖、放河燈之類的習俗,很多道教宮觀都會舉行太平公醮法會,賑濟孤幽,超度亡魂。
「您有什麼安排嗎?」
司懷恍了恍神。
中元節啊……
以前每年的中元節,師兄都會獨自一人去賑濟超度,——會帶上司懷,畢竟司懷如果去的話,就超度的太徹底了。
師兄只會給司懷零花錢,讓他去游戲廳、網吧之類的地方晚上一天。
「鬼都有的放假,司懷也得放假。」
司懷小時候調侃過師兄,賑濟超度幽魂都是大宮觀做的事情,他們這個小道觀——用浪費時間精力。
師兄怎麼說的來著……
「這叫儀式感。」
師兄的聲音猶在耳畔,司懷陷入了——憶,方道長喊了他好幾次才慢慢回過神。
「司觀主?司觀主?!」
被方道長的大嗓門震得耳朵疼,司懷把手機拿遠了些︰「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中元節的時候您有什麼安排嗎?」
司懷想了想︰「祭祖吧。」
方道長追問道︰「祭祖需要多久啊?」
「師父的想在中元節的時候,商陽各觀一起合作,舉辦一個盛大的太平公醮法會,特地讓我來問問你,道天觀能不能參與。」
「法會需要的東西,道協都會提供的,你——用擔心……」
司懷哦了一聲︰「我考慮考慮。」
方道長有些訝異,按理說道協出資,司觀主應該會立馬同意啊?
今天怎麼怪怪的?
沒等他問出問題,電話就被掛斷了。
司懷對著空氣發來會兒,看著祖師爺的牌位,他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話來。
一旁香客們的話題也從朱響貪污變成了中元節。
見司懷就在邊上,香客們忍——住問︰
「司觀主,鬼節要到了,咱們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啊?」
司懷有些疑惑︰「需要注意什麼?」
香客︰「就、就地下的那些好兄弟啊。」
「——是說中元普渡——鬼門關嗎?」
「他們來陽間,咱們是不是得做些什麼?」
司懷︰「熱情好客?好好招待?讓他們感受人間的溫暖?」
香客︰「……不是,咱們是不是小心點?」
「——要做某些事情,免得犯了忌諱?」
司懷想了想︰「注意不要隨地大小便?」
「……」
另一個香客小聲說︰「我以前去旅游的時候听別人說起過。」
「中元節前後三天最好都不要出門,尤其是當天晚上,能不出去就別出去。」
「司觀主,這是真的嗎?有什麼說法嗎?」
司懷哦了一聲︰「因為出門的人太多的話,會堵車,影響他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