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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敞開心跡(合二為一的一章)

體育館的後台是一個挺寬敞的休息室。

學生會的會長、副會長,主持人,還有幾乎每周一都可以見到,那個個頭矮矮、身材圓滾滾、地中海發型的校長。

休息室中的說話聲音壓得極低,學生會的人站在靠近門的位置處,他們見結城佑一進來後,不約而同停下了交流。

屋子里的氣氛稍顯沉凝,結城佑一心里謹記著剛才里繪子老師的話,沒說什麼話。

前面的人讓出了路來,他低聲道謝,邁步走了過去。

休息室呈半個回字形,放置著梳妝台和沙發,一位老師正笑眯眯在幫校長打理著他的發型。

結城佑一路過,微微欠身。

校長先生笑了一下,目光示意他往里面去。

他又欠了,繼續朝前走去,一直走到了拐角處,才發現了花奈的側影,天星茉莉在她身邊,還有上次一起喝過咖啡吃點心的高橋水良子。

三個人圍坐在桌子前,似在和什麼人交流著。

他略感好奇,探了個頭。

只見三個女生對面兒,坐著一個發絲銀白、拄著拐杖的老先生。

這老先生臉上不苟言笑,坐姿挺直,身上帶著一股讓人下意識就想移開目光的威嚴。

結城佑一心里微微突了下,里繪子老師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這次來了個地位超級高的老頭子,千萬不要惹到他……」

……這地位超級高的老頭子,不會說的就是這位吧?

他微抬目光,往里面看去……里面已經沒有老年人了,只站著五六個像是保鏢一樣的人……這排場,果然不一般。

坐在里面的老者抬了抬眼楮,沒有絲毫渾濁的目光里帶著無形的壓力。

結城佑一微微欠身,謹記著里繪子老師的教導,一言不發的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等待典禮開始。

花奈轉頭看了過來,在見到是他後,下意識站了起來,往常平靜如水的眸光中,罕見的多了絲慌亂。

她站起來了,天星茉莉和高橋水良子也不好意思再坐著,也跟著站了起來。

尤其是後者,看向結城佑一的目光里透著很深的復雜。

上一次考試里,她還是年級二位,而這次卻成了年級三位,被結城花奈遠遠甩開了不說,還差點被天星茉莉趕上……這明明才過去沒多長時間。

……

看著站起來的三個人,結城佑一有些不明所以,也只得跟著站了起來,目光里帶著詢問。

三個女生身後那位老先生的目光也仍舊停留在他臉上。

冷冷的,似乎有點不太高興。

花奈離開座位,眼神中帶著絲猶豫,三秒鐘後,她疊在身前、那秀氣的小手忽然一握,輕聲開口道︰「佑一,這位是……」

「砰!」拐杖搗在了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嚇了天星茉莉和高橋水良子一跳。

花奈眼眸里閃過一絲陰霾,抿了抿嘴,不再出聲。

結城佑一目光看向了她身後。

拄著拐杖的老先生站了起來,個子竟然出奇的高,差不多有一米八七。

天星家的大小姐天星茉莉似乎很害怕他,第一時間就站到了牆角,自閉一樣,躲得不能再遠。

花奈也讓開了路。

這老先生一步步走著,步伐緩慢但有力。

另一邊正打理著發型的校長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結城佑一詫異,為什麼他有種這老先生對他意見挺大的感覺?

不應該吧?

還是說他長了一副讓人看了就不太開心的樣貌?

怎麼可能!

咦……難道是嫉妒他長得帥氣?人見人愛,車見爆胎?

這老先生走到他身邊,目光微微下沉,又一言不發的走了過去。

校長圓滾滾的身子彎成了將近九十度。

天星茉莉鴨子坐般癱坐在了牆角,很是沒有大小姐的形象。

花奈看了看她,眉毛微擰,伸手將她拉起來,將她丟進了沙發里。

結城佑一看向花奈,皺著的眉毛松開,笑著問道︰「怎麼感覺像是對我有意見一樣?剛才那位是?」

有這個疑問的也不止是他,高橋水良子同樣很疑惑。

在結城同學來之前,雖然心頭有些壓力的感覺,但也並沒有剛才一下子那麼壓抑啊!

花奈又抿了抿嘴道︰「你跟我出來。」

「走吧!」結城佑一看了眼時間,離典禮開始還有一點時間,而且他們也不是馬上上台,至少要等到校長說完、學生會長說完後、才會輪到他們,所以時間很充足。

高橋水良子、還有一群豎著耳朵的學生會成員忍不住面露失望。

校長先生拿手帕擦了擦光禿禿的腦袋,樂呵呵道︰「注意時間,你們別走太遠了。」

兩人各自應了聲,前後出了門。

花奈沉默的走在前面,一路出了體育館,走到了體育館後面空無一人的操場,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結城佑一耐心等著。

花奈看著遠處,靜靜道︰「這次九州聯考里,每科最後一道題目,全部出自剛才那位……的手。」

「嗯?」結城佑一懵了懵,震驚道︰「是他出的?」

那些題目他至今印象深刻,甚至還要求冬之莊里的住客們全部背了下來,就連三木由美子也沒放過……沒想到啊,剛才那位就是出題人!

可為什麼像對他不太滿意的樣子?難道是他把題全部做出來了?所以心里很不爽?

他把這個疑問說了出來。

花奈看了看他,目光里帶著結城佑一有些看不太懂的情緒,只听她忽然道︰「你對結城家了解多少?」

結城佑一下意識道;「結城家嗎?不就是我爹還有你媽……」

花奈拳頭捏了捏,結城佑一頓時後退。

「舅舅他,真的一點也沒和你提起過結城家的事情嗎?」

結城佑一搖頭,無比肯定的道︰「沒有,一點也沒有!」

要是原主真知道的話,就不會走那麼極端的路了!別說是結城家,就是原主的麻麻,他也沒在原主留下的筆記中找到過只言片語,像是一直都是這爺倆再加上蜜柑三人相依為命。

花奈默然片刻道︰「結城家,是一個很大的家族……」

「很大?有多大?兩個體育場那麼大?」結城佑一腦抽的皮了一下。

「很大很大!」花奈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平常安安靜靜,仿佛什麼事都可以平靜接受的小堂妹,情緒忽然豐富了起來,還頗有一番別致的韻味。

花奈似乎真有點小生氣,柔順的眉毛向上豎著,隱隱有點愛乃的感覺︰「具體多大我也不清楚!因為很多事情我根本接觸不到!也無法接觸!但你腳下的這座千一學校,只是結城家的產業之一!剛才的那個老先生不是別人,是現在結城家的老家主,是我的外公,是你的爺爺!是平常難得一見的大人物!」

結城佑一耳朵里嗡嗡作響,這句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他有些轉不過來圈兒。

原主老爹……其實是個富家大少爺?

千一學園,是原主老爹家的產業?

剛才那位出題的老先生,其實是原主老爹的老爹?

這……

還有能再狗血一點的劇情嗎?

他朝天上比了個中指。

花奈不明所以看著他。

結城佑一心中掀起的波浪隨著一根中指的比出而漸漸平緩,他臉色復雜道︰「原來結城家這麼有錢……」

靠,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他剛才該抱大腿呀!讓那老爺子可憐可憐他可愛又可憐的孫女,然後找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來幫蜜柑看病。

誒?等等,那老爺子走遠了沒?現在去抱還來得及嗎?

花奈靜靜道︰「結城家是有錢,但和我們暫時沒關系。」

「嗯?」結城佑一愣了愣,但又清醒了些,確實……剛才那老頭子對他像是很不滿的樣子。

花奈又道︰「我跟你說過,麻麻是家里的小女兒,平時還有些不著調,所以一直以來她自己並沒有多少存款,你之前想的也不全對,因為只有別府溫泉屋才是屬于麻麻自己的產業。」

「至于冬之莊,是屬于我、愛乃,明日香姐姐還有彌夜四個人產業,從小到大的開銷,都是我們自己親手賺來的,包括借給你的學費也是。」

「我和你說過,我們沒什麼不同,都是在自食其力,都是在努力生活。」

「從十年前開始,一直到三月份,這差不多十年里,我們沒有再用過外公的一分錢……」

「至于你……我听麻麻說過,十幾年前舅舅就月兌離了家里,還寫過個什麼‘斷絕關系’的聲明,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離開了福岡,跑到東京去了……所以結城家就是再有錢,現在和你也沒什麼關系,甚至在那老頭子點頭之前,你連‘爺爺’也不能喊。」

花奈的話一句比一句來的震撼,結城佑一久久回不過來神。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難怪那老先生似乎看他不順眼……看來是真的看他不順眼。

或許,當初真的不該選擇千一?

花奈起身,目光看著他︰「不過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麻麻畢竟是家里的小女兒,結城家的產業里也說得上話。」

結城佑一面色復雜︰「所以這其實才是一開始為什麼非要選擇千一的理由?」

花奈聞言,小臉頓時陰沉,似乎仍然耿耿于懷︰「原本全部計劃好了的!三年的免費生名額,足夠讓你有個不錯的前途,但誰知道會有不長眼的家伙跳出來鬧事。」

結城佑一尷尬笑了笑,難怪剛開始,會說在千一如果被欺負了,就會幫他出頭之類的話……其實拋開菊池理事不談,如果他那次忍著沒揍菊池光,現在估計免費資格生也到手了,但不能忍,不能忍……和小松鼠比起來,一個免費生名額,不要也罷。

提到菊池理事,他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來,若有所思道︰「那這麼說,菊池理事被調到了非洲去,也不是正常的調派了?」

花奈奇怪看著他︰「這不是當然的嗎?一個理事而已,敢做這種事情,就算不把他調到非洲,也不可能再用他了,調到那邊只是想出口氣。」

結城佑一撓了撓頭,不知道該不該道聲謝。

「一家人就算再怎麼鬧,也還是一家人,雖然當年的舅舅做出了那種事情,但怎麼可能真的就一點也不管你?尤其是舅舅突然去世後……」

結城佑一沉默片刻,微微嘆了口氣。

要是沒有他重生過來,原主現在估計已經被火化了……可這怪誰?該怪原主老爹沒有說過結城家的事,還是該怪宮子阿姨或者是結城家的老爺子?

可在家庭裁判所找上門之前,宮子阿姨根本就不知道結城佑一吧?畢竟十幾年沒有聯絡過了!

那怪誰?該怪原主老爹突然去世嗎?

這不是瞎扯嗎?誰能預料到自己哪一天哪一刻會死?

所以,誰也不怪。

時,運,命三者齊聚……不得不說,這原主真是個倒霉蛋。

他目光復雜的想著。

……

「剛開始,在听說自己原來有個舅舅的時候,我和愛乃的驚訝情緒不比你現在少……然後當知道舅舅家有個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孩子,甚至還要過來以後一起生活的時候,更是驚訝和猝不及防。」

她看著結城佑一,眸光平靜道︰「其實,你來之前,我們都在反對著,是麻麻再三拜托,才答應了讓你來先暫住一個月,看看人怎麼樣。」

「你的房間,原本是愛乃的房間,是她最喜歡的房間,所以給了你一拳。」

「可她雖然凶了些,看上去對你很粗暴,卻是最善良的那一個,暗地里幫你說了不少好話。」

花奈聲音頓了頓,然後指著自己,靜靜道︰「其實……最討厭你的人是我,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看著你,好抓住你犯錯的證據,無論是偷窺女生宿舍也好,還是有什麼不良的品性也好,只要能讓麻麻沒有話說,能趕你走就可以!」

結城佑一滿臉錯愕,心中頓時有股說不出的難受。

「抱歉!原來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他苦笑著這麼說道。

「因為!」花奈聲音微高,打斷了他。

「因為,麻麻她打算以後把我、或者是愛乃嫁給你!可誰願意嫁給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你願意娶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女人當妻子嗎?」

結城佑一更為錯愕,拼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我們可是兄妹!兄妹!有血緣關系的!這這這!宮子阿姨也太不著調了點兒!」

「可惜!我和愛乃不是麻麻的親生女兒!麻麻其實還未婚!」

「什、什麼?」結城佑一聲音變形,眼楮瞪得滾圓,蹭的站了起來。

花奈又把他摁到了椅子上,她不想抬著頭說話。

「以前的冬之莊是家孤兒院,那里是一位叫冬婆婆的家,我和愛乃是親姐妹,但我們是被遺棄的孩子;明日香姐姐和彌夜也是……我們,是在冬之莊長大的孩子。」

花奈目光平靜道︰「後來冬婆婆去世,臨走前拜托了當時還不到二十歲的麻麻,她答應了,從那天開始,就搬進冬之莊,代替冬婆婆照顧我們。」

結城佑一瞬間陷入巨大的震撼中,心湖里就像是接連被投下了炸彈,炸得他思維凝滯,腦袋宕機了。

一只熱乎乎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胸口,花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知道這些後,心里難受嗎?」

結城佑一目光無比的復雜︰「你現在還在討厭我嗎?我現在也有了獨立生活的能力,可以搬出去,至于剛才說的那件事,我會和宮子阿姨好好溝通……」

他話沒說完,兩根手指堵住了他的嘴。

花奈又松開指頭,向上,將他抱在了懷里,低聲道︰「現在,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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