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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通殺(上)

在看到駕帖的第一時間,劉正風心里其實有些想罵娘。

狗入的日月神教!

老子今天金盆洗手,你們昨天做下大案,這不是搞我是什麼?

而在罵完之後,他則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日月神教到底要干什麼?

既然是要造反,在起事之前,不是越低調越好麼?

平日販私鹽,大伙睜只眼閉只眼也就算了,你何必害人性命呢?

再者說了,你殺誰不好,偏要殺官,雖然是個退下來的官,但好歹還是個官啊!

而且,這還是個「有來頭」的官。

東廠、錦衣衛是什麼身份?

他們不去害人,就已經要燒高香了,你還敢去打人家的臉!

現在好了。

人家丟這麼大面子,肯定要刨根問底,不拿幾十條性命填,怎麼找得回臉面、又怎麼會善罷甘休?

唉,算逑,不操心了,把這群人應付過去再說。

反正我今天就退隱江湖,到時候你們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也和我沒有關系。

暗暗嘆了口氣,劉正風振作精神,準備將兩個喪門星弄走。

「湯兄弟,咱們說到哪兒了?」

他故作茫然的張了張嘴,隨即苦笑著道歉︰「人年紀一大,就不中用了,這幾日為交接幫中之事,老夫忙的昏天黑地,腦子也是一團漿糊。若有什麼冒犯,還請兩位原諒則個,莫和我一個老糊涂計較。」

「不妨事,劉堂主急流勇退,真是令人艷羨。」

湯英鶚笑著搖搖頭,繼續說道︰「日月神教殘殺官員,在下奉命緝捕凶犯,咱們剛說到打開倉庫,讓我搜查之事。」

劉正風聞言一愕,心說自己也就裝糊涂,哪想這湯英鶚竟這麼不要臉,當著自己的面還能說瞎話。

誰他媽答應讓你搜查了?

我怎麼不知道?

然而劉正風卻不知,就在他沉思的那會兒,湯英鶚就已看出不對勁。

人年紀大了,腦子轉的也慢。

劉正風先前遲疑,以為自己就愣了片刻,實際上發愣的時間確實不短。

在湯英鶚看來,自己一來就把話說得很清楚,搜查的理由也無可置喙。

而且無論是東廠,亦或者是嵩山派,這兩個身份,都不是小小順風堂惹得起的存在。

因此,無論怎麼猶豫,其實都只有兩個選擇,怎麼著也不至于考慮這麼久。

如果時間拖太久,很可能是有別的企圖——

要麼是在拖延時間,讓林鎮南幾人離開;要麼就是在拖住自己,讓林鎮南幾人藏好。

也正因如此,湯英鶚會胡攪蠻纏,無論如何都要搜一搜這順風堂。

只可惜,劉正風誤會了,湯英鶚也誤會了。

一個覺得自己找的,就是對方想掩蓋的東西;

一個覺得自己藏的東西,就是對方這次的目標。

這只能用「無巧不成書」來形容。

或者說又是一種必然,只要劉正風和曲洋有瓜葛,兩方就必然會針鋒相對。

如今沿海幾乎沒有倭寇,周遭唯一可以拿來當靶子的勢力,便是苗人的日月神教。

因此,東廠這次行動無論成敗,苗人和日月神教,都會被選中做背鍋對象。

後來行動果然失敗,陳沖帶著林鎮南突圍成功,東廠的人再也不能袖手旁觀,必須站出來親自下場。

畢竟這次來得都是京城的人,即便再怎麼肆無忌憚,從幕後走到前台時,也得有個令人信服的借口。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在染布坊爆炸的那一刻,歐陽全就已想好了說辭——

錦衣衛百戶林鎮南告老還鄉,卻為日月神教所害,為緝拿殺人凶手,東廠無可奈何之下,這才大動干戈

把髒水潑到日月神教身上,不僅讓東廠有了正當插手借口,也讓古今福沒了後顧之憂,不怕再被本地文官彈劾。

而且只要將苗人牽扯進來,就能借本地苗人暴亂之事,挾制福州大小官員,讓他們不敢對東廠行動橫加指責。

如此,可謂是一石四鳥之計。

在想通此間因果後,即便是被稱作「鐵算子」的湯英鶚,也不得不稱一聲絕妙。

只不過此計雖好,卻有一點遺憾,那便是計策非己所出,而是錦衣衛千戶歐陽全的手筆。

對嵩山派眾人來說,歐陽全視左冷禪為眼中釘,讓他大出風頭,實在是讓人十分不爽

湯英鶚話一講完,現場頓時變得落針可聞,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劉正風身後的眾多巡夜守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一不面帶憂色。

之前他們不知輕重,仗著人多勢眾,又有周知州撐腰,也不怕嵩山派。

但面對「東廠」、「錦衣衛」兩個能止小兒夜啼的名字,他們卻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對上嵩山派,還能找官府主持公道,但若惹上東廠錦衣衛,自己該找誰主持公道?

田副堂主亦是如此。

他欲言又止,嘴巴張了幾次,不過卻沒能講出話來。

比起其他人,劉正風倒沒有糾結,因為這事根本就沒有商量余地。

他之所以沉默,也並非在權衡利弊,而是在想拒絕二人的辦法而已。

雖然即將卸任,但作為順風堂堂主,劉正風依舊對倉庫中貨物了若指掌。

也正因如此,他絕不會讓湯英鶚二人,看到倉庫內的東西。

這不僅因為他們是外人,更因為他們是東廠、是錦衣衛。

至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那就不要細問了,總之能用「違禁品」三個字概括。

而且違禁程度之大,完全可以讓靠販賣這些東西,從而賺的盆滿缽滿的老爺吃不了兜著走。

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讓人細查?

劉正風沉吟半晌,隨即對田副堂主道︰「賢弟,嵩山派兩位大俠來賀愚兄金盆洗手,咱們怎麼能沒有回禮?咱們福州旁的沒有,魚倒是管夠,你去取一筐銀魚,讓兩位帶回家嘗嘗鮮。」

黃玉,既是黃金。

銀魚,便是白銀。

田副堂主微微一愣,立刻點了點頭,拿過燈籠便要轉身離去。

「且慢!」

湯英鶚一聲大喝,沉聲對劉正風道︰「劉堂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正風面色平靜,此時臉上已沒了笑意。

他低眉順眼,淡淡說道︰「湯兄、趙兄,請恕在下無能為力,幫不了你們這個忙,順風堂的倉庫,你們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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