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了打?兩個鐲子戴有?什麼問題?
本命年到了戴兩根紅繩求平安有?什麼問題?
——沒有?。
但胡利臉上的神情表明他根本不信謝印雪給出的理由, 且不僅是謝印雪,卞宇宸的話他也沒信,可?他又找不出證據證明這兩人在說謊, 便「嘁」了一聲朝病房外走去。
由于更換病服不需要他們親自動手,所以兩分鐘過後,大家就開始重新前?往一樓,按照瑪麗姑姑所言在那匯合。
謝印雪還?是不想走樓梯,和柳不花坐電梯下去了。
其他人走的樓梯, 期間恰好遇上了從左邊護士宿舍區出來的護士參與者們。
此時他們身?上都穿好了和瑪麗姑姑極為相似粉色護士服,女生們都是清一色半筒裙加泡泡袖襯衫, 唯一的兩個男人鄭書和郎祺雖然沒穿裙子,卻穿了收腰襯衫加粉色三分褲, 鞋子還?是類似足力健的白皮鞋, 乍望過去著?實?有?些?辣眼。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這樣一瞧,大家都覺得還?是松松垮垮的病號服更正常些?, 因此郎祺和鄭書看向他們時,眼里的羨慕根本藏不住。
「我覺得你?們還?不如直接穿裙子呢。」蕭斯宇看他們都看笑?了,「這樣穿著?也太怪了。」
鄭書抓抓自己的銀發,試圖讓劉海變長些?擋住自己的臉,聞言沒好氣道︰「說的輕巧, 你?穿個女裝試試看啊。」
「哪里怪了?」
失蹤了片刻的瑪麗姑姑像是鬼魅般閃現到眾人身?側, 鄭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瑪麗姑姑捧起了臉, 听她愛憐的夸贊︰「姑姑的小?護士們那麼好看……誰像你?們?丑得不得了!」
說到最後四?個字時, 她語氣陡然一變,話音中充滿了戾氣和嫌惡。
……他有?那麼丑嗎?
被一個沒有?臉的人這麼罵,蕭斯宇呆住了,但他又不敢罵回去, 人家可?是引導者npc啊,只能閉上嘴老實?站著?不反駁。
瑪麗姑姑大概是真的嫌棄他們丑,揮揮手示意護士參與者們去看看牆壁的地圖,把病患參與者們帶到心理醫生辦公室去︰「行?了,我的孩子們,快帶著?新入院的患者去看醫生吧,別耽誤了治療時間,也別再讓我瞧見?他們了。」
湘妃看完地圖後就指著?第一層的左邊說︰「心理醫生辦公室在這里。」
陳雲道︰「過去看看。」
心理醫生辦公室位于精神病院第一層,里面有?兩張辦公桌,而且說是辦公室,卻沒有?設立看病時能保護病人隱私的開合門,只在靠牆的地方放了幾排給病人坐的長椅。
護士參與者們遵照瑪麗姑姑的囑咐,引領九個病患參與者在右邊的長椅上坐下,他們坐去了左邊。
「醫生呢?」胡利環視一圈辦公室,見?醫生位置那空蕩蕩的就說,「還?沒來上班嗎?」
蘇尋蘭說︰「應該是。」
呂朔則盯著?桌面上寫有?醫生姓氏的亞力克銘牌問︰「兩個心理醫生醫生都姓‘步’誒,這個姓也挺少見?的。」
陳雲給他糾錯︰「這兩個‘步’字不一樣,一個是‘步’,一個是‘’。」
「還?真是。」呂朔听見?她這麼說又仔細看了眼,「就這麼一點?區別,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
穆玉姬懂的確實?很多,細心地給大家解釋道︰「‘’是一個生僻字,意思和‘步’字差不多,常在古文中出現,現在已?經不常見?了。」
呂朔撓著?頭皮,猶豫道︰「那我等會找哪個‘步’醫生給我看病呢?」
穆玉姬也有?些?遲疑︰「這……」
話沒講完,辦公室門口那邊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雖輕,卻不容忽視,眾人齊齊轉身?朝之望去,便見?兩個穿著?醫生白褂的男人走近。
這倆醫生都是長發,不過一個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一個卻是凌散在腦後半扎半披,身?量比頭發整齊更高些?,並且他的眼楮很奇特,是如同獸類的細長豎瞳,呈幽涼冷漠的蒼色,仿佛枯枝白紙燃燒後留下的灰燼,被這樣一雙眼楮盯著?,就像被嗜血的凶獸鎖住的獵物,渾身?都會難以控制的顫抖發寒。
讓人忍不住去猜測,他藏在黑色口罩底下的半張臉,究竟是張普通的人臉,還?是遍布利齒的血口。
唯獨謝印雪望著?這雙眼眸時,會勾唇笑?起。
而呂朔看著?這雙豎瞳,馬上去戳了戳旁邊的陳雲和蕭斯宇,小?聲和他們說︰「陳雲、蕭斯宇,你?們看他的眼楮,像不像們在第一個副本里遇見?的廚師阿九?」
陳雲打?量了幾秒,點?頭︰「是很像。」
蕭斯宇說︰「可?那個阿九們蒙著?臉,這個醫生也蒙著?臉,沒法確定啊。」
謝印雪听見?他們的話,就知道步九照在這個副本中,大家能看到的他的模樣和自己見?的應該沒差別。
他們這幾個人都在討論步九照,另一邊的胡利、蘇尋蘭卻在說那個眼楮是正常黑瞳的醫生︰「他是這個副本中目前?我見?到的npc里,最有?人樣的一個。」
卞宇宸說︰「那我們等會找他看病吧。」
沒有?存在感的十三除了自我介紹時講過四?個字,其他時間都一言不發,不參與其他人的話題,自己也不開口,默然無聲地看著?兩個醫生走到辦公桌前?坐下。
大家也因此得以分辨清楚,豎瞳男人是「步醫生」,黑瞳男人是「醫生」。
黑瞳男人剛一落座,就冷聲開口︰「你?們誰先來看病?」
胡利轉頭看向卞宇宸,學著?瑪麗姑姑叫他「宸宸」,並提議道︰「宸宸,要不還?是你?先?」
卞宇宸聞言才張口,蘇尋蘭就挑了挑細眉,聲音嬌嬌柔柔的說︰「你?別什麼事都讓人家先上呀。」
「我也先上過啊。」胡利理直氣壯,「換病號服就是我第一個換的。」
黑瞳男人貌似耐性不好,半點?都不想听他們多講廢話,皺起眉頭在病患名單上隨手點?了個人名,寒聲直接道︰「你?們沒有?人願意的話,我隨機叫號了,柳——」
在場的十八個參與者中,僅有?一個人姓柳。
故他才說出口這個字,還?未講完全名,大家就知道他點?的第一個看病病患是柳不花。
可?眾人沒能猜到,旁邊那個豎瞳男人也出聲了,他比黑瞳醫生更快叫出了柳不花了全名,嗓音低啞道︰「柳不花,過來我這里看病。」
這下不僅是參與者們,連黑瞳醫生都幽幽抬眼看向豎瞳男人。
豎瞳男人卻誰也不看,只盯著?柳不花。
而柳不花則盯著?謝印雪,待謝印雪點?頭後才放心,听豎瞳男人的話走到他辦公桌前?坐下,撩起袖子把黑胳膊放到男人面前?。
步九照垂眸盯著?這條胳膊,嚴重懷疑柳不花是不是給自己刷了層黑漆。
他問柳不花︰「干什麼?」
柳不花反問他︰「看病不得把脈嗎?」
「不用。」步九照說,「你?只要告訴我你?覺得你?有?什麼病情癥狀就行?。」
柳不花怔住︰「我有?什麼病?」
听到這里,參與者們幾乎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眨眼,怕錯過什麼重要線索,尤其是身?份為住院病患的參與者——這可?不是一開始選路那麼簡單的事了。
病患,顧名思義︰患病之人。
「住院病患」這一身?份決定了他們就是患病的人,但患了什麼病卻不知道。不過從豎瞳男人剛剛說的話來看,難不成他們患有?什麼病,是可?以自己決定的嗎?
眾人疑惑間,豎瞳男人又說話了︰「對,比如你?最近覺得你?容易疲倦……」
步九照這話里引導指向太明顯了,聰明點?的人都能听說他想叫柳不花听自己話,將他給出的病情癥狀重復一遍,而在場的參與者沒幾個傻的,故都打?起了警惕,在心中告誡自己等會千萬不要被醫生帶偏。
他們會這樣想,是覺得步九照沒安好心。
僅有?謝印雪听出來,步九照其實?是想幫柳不花,否則他也不會在那個黑瞳的「醫生」叫人時忽然插話,把柳不花截胡到自己這邊來。
偏偏……柳不花就是那個傻的參與者!
他腦子還?真的有?點?毛病!
謝印雪不禁捏了捏眉心,預感柳不花接下來說的話肯定會叫他頭疼。
果不其然,柳不花根本就沒心思听步九照的話,一听男人這麼問,立馬如實?激動道︰「我時常覺得我是一朵花!尤其是最近,特別像那黑花之魁首,牡丹名品冠世墨玉。你?看我的皮膚,很像吧?哈哈!」
步九照︰「……」
其他參與者們︰「???」
謝印雪不捏眉心了——他開始揉額角了。
連黑瞳的「醫生」都听愣住了,目光上上下下將柳不花掃過一遍說︰「果真病的確實?不輕。」
柳不花自己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步九照就是想幫他,也無能為力,提筆在柳不花的病情檔案上寫下診斷︰【牡丹妄想癥,程度︰極重。】
而「重」字最後一劃剛寫完收筆,柳不花的身?體?就猛地震了下,動作幅度大得幾乎要從椅子上跌倒在地,還?發出了難受的痛呼。
眾人視線被他奇怪的動作吸引過去,再一細看,他們就發現柳不花臉上多了幾條裂紋,紋路從頭頂一路蔓延,直延伸至病號服衣領深處。
不僅如此,那些?裂痕的縫隙還?越來越大,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滲出血跡——最終,他的整個腦袋,也確實?如他告訴豎瞳男人的病情癥狀一樣,層層疊疊綻放為一朵沾滿血跡的冠世牡丹。
這一幕很難用語言去形容。
他的頭皮、面孔都裂成了最外層的花瓣,里頭的腦子被切成了薄片,應該是開在里面的花冠,一對眼珠和嘴巴被保留了下來,用一條拇指粗的血管連接,估計屬于花蕊部分。
望著?變成這般模樣的柳不花,大家都不知道他還?活著?沒有?。
說他活著?吧,普通人變成這樣了還?能活嗎?
說他死了吧,他又還?在哼哼,也還?能動彈,不像是死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