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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暗涌

在錦城照顧兒子的那段時間,方如霞讓兩位養子去了部隊。一是讓他們去部隊這個大熔爐里歷練洗禮,二則是去部隊了,才好揪出潛藏在正義之師里的魑魅魍魎。

方如霞原本一直的理想就是從商,積累財富,經營事業,瀟瀟灑灑平平凡凡過這一生。

可陰差陽錯,遇見了王軒的爹。

王軒的爹是王家的嫡系長子,在嫡庶分得很清楚的王家。這位王家嫡長子自然掌控著王氏的各種生意。這位王家未來的繼承人低調儒雅,謙遜而浪漫。

方如霞見過形形色色的男子,從沒見過這樣的地位與才華,卻如此謙遜低調的男子。為人彬彬有禮,內心仿若有著整個燦爛的太陽。

原本打算平凡瀟灑過這一生的方如霞,被他細心呵護著。

所以,本想遠離大家族,遠離爭斗的方如霞為了他,再度踏入了大家族的權利圈子。

一踏入王家,方如霞就發現千年的大家族,即便有著最嚴苛的嫡庶之分,有著最殘酷的法度,卻已經避免不了內斗。

並且到這一代,嫡系的人丁越發單薄,加上王軒的爹雖然才華橫溢,但他真的是個性格太良善的人。那些庶出就開始蠢蠢欲動,各種動作。

方如霞曾生活在權力的頂端,一路廝殺,滅掉過不少的人。那些人只有一個小動作,一句話,她就知道對方打的什麼算盤。

說白了,這世上的謀算與手段,無非就是那麼幾種,看多了就看出其中套路來了。

這世上呀,全都是套路。

所以,方如霞一入了王氏,在她的夫君遭遇一次的所謂「意外」後,她就四兩撥千斤收拾了背後之人,然後雷霆手段,迅速整治了王家,贏得了王家幾代的好感。

一時之間,偌大的王家,沒有人敢蠢蠢欲動。

方如霞曾站在權力的頂端,那些手段都是她玩爛了,卻也是玩膩了。

所以,別人不太過分,她便也溫柔賢淑。

後來,迎來了王軒。

初為人母,她用盡了所有的心性、能力來培養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從降生開始就很安靜,跟他的父親非常相像。

王軒從小非常乖巧,喜歡撫琴、書法、下棋、看書,練習騎射、舞劍

無論他做什麼,都是非常的乖巧。

方如霞覺得這孩子乖巧得過分,學業什麼的不擔心,就擔心他這麼沉悶沒朋友。

後來,他結識了江老爺子的長孫,兩人相差十多歲,居然聊得挺歡樂的。那是方如霞第一次見到兒子笑得那麼歡暢。

後來,兒子就入伍了,立了目標保家衛國,成了她曾佩服的那類人。對那類人,她佩服歸佩服,她卻不喜歡自己在意的人過得那麼苦。

王軒執意入行伍,方如霞就開始留意行伍的事。

從前,江老頭的七兒子夫婦身隕後,方如霞就敏銳地感覺部隊里潛藏著魑魅魍魎,所以,王軒執意入行伍時,方如霞就直接提醒過王軒。

因此,王軒在部隊里非常謹慎,執行任務什麼的也是嚴格遵循規矩。

大概因為他武力不弱,心性至純,胸懷博大,為人聰敏,年紀輕輕就一路往上升。

方如霞想著上升到一定的級別,執行那種絕密任務的機會就會少了。誰知即便一路高升,卻還是一直在執行最絕密最危險的任務。

幾乎每一次,都是一身傷。

方如霞心疼,便勸他離開行伍。

他卻回答︰「有些東西,總要有人去守護。」

方如霞不說話,一個月後,他在錦城山區失蹤,被辛曉月所救。

那時,方如霞才決定不顧老公和兒子的意見,送了兩名出色的干兒子進入了軍隊。

而對于救了她兒子的那個女兒,她心里是非常的感激,並且想著一個體面又有效的報答方式。

她方如霞從小到大,經歷了無數的爾虞我詐,唯獨老公和兒子是她生命里溫柔的陽光與聖潔的月亮。而今,那個小女孩救了她的月亮,無論如何,她會給她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那時,在錦城照顧兒子的方如霞想著等孩子穩定一些,就去見一見那個叫辛曉月的小女孩。

只是,她沒想到一向對外界遲鈍的兒子,才剛剛在病床上醒來,就對她說︰「媽,我想報答辛曉月。」

「救命之恩,理當報還。」她點頭。

「我想把她帶出來,帶離那大山。」他說。

「應該的。」方如霞點頭。

「媽,辛曉月」王軒說到這里,他自己露出微笑。

方如霞詫異地看著這個一直以來表情冷冷的孩子,這個孩子太冷靜,太乖巧,極少對人顯露出什麼興趣。

現在這個孩子嘆氣一個小女孩,竟然眉飛色舞。

「她怎麼了?」方如霞放緩了聲音。

「我那時覺得意識漸漸模糊,太陽那麼大,可我卻那麼冷,我就想︰我還沒有見到媽媽,還沒有跟媽媽一起環游世界。然後,她就扒開草叢走過來,打著補丁的衣服,剪著男孩子的頭發,可是眼楮真的好明亮。」王軒說辛曉月的時候,一直微笑著。

方如霞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坐在日光里,安閑地听王軒說話。

「她走過來,我怕我把她嚇走,又怕她是幻覺。所謂盡量微笑著對她說幫我。她真的就走過來,也不怕我是壞人。她放下背簍,看著我的傷,在附近找了一圈,揉了一些碎葉子敷在我的傷口上。那些碎葉子冰冰涼涼的,傷口很痛,但也很舒服。」王軒說著,又歇了一下,說,「她給我敷了藥,又從她腰間的口袋里模出一些粉末撒在我的周圍。」

「嗯?撒的什麼?」方如霞也好奇。

「她跟我說那是驅蛇粉。然後,她塞給我一個飯團,還是熱的。她讓我吃一些,她找人來幫我。接下來,她跑到山崖邊,掏出一支笛子,吹奏了我沒听過的曲子,曲子很短,她吹奏了三遍。」

「那是暗號吧?」方如霞插嘴。

「對。她回來後,解釋說,那是她跟家人的暗號。她上山,如果遇見緊急的事,就會吹這曲,站在懸崖邊,吹奏,會傳得很遠。然後,她就蹲在我身邊,安慰我不要擔心,她的舅舅馬上就會來了。媽媽,她身上有一種好聞的草香味。陽光灑在她臉上,真像是個洋女圭女圭,可又不是以前我見過的那些粉雕玉砌的女圭女圭。那些女孩子,感覺輕輕一踫就會碎了。」王軒一口氣說了很多,有些累,便停頓了下來。

方如霞微笑著,隔了一會兒,問︰「那辛曉月是怎麼樣的女圭女圭?」

「靈動,有活力,有極強生命力的。如同山野里那些燦爛的花一樣。」王軒想了很久,才慢慢地說。

「你這麼說,我真的很想見一見她。」方如霞說。

王軒連忙搖搖頭,說︰「媽,你氣場太強大,會嚇壞她的。」

「怎麼跟媽媽說話的。媽媽可是溫柔淑女,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方如霞故作生氣,心里卻是很高興,自家兒子第一次對一個人有著這樣濃厚的興趣。

「媽媽,她很靈動,但只是山野里生活的孩子,等我把她接到市區來讀書,讀幾年,不怯生了,你再見她也不遲。」王軒說了自己的打算。

「都依你。」方如霞溫柔地說。

王軒便又說起那天的事。他在命懸一線之際,辛曉月出現了,用笛聲引來了她的舅舅。舅舅帶著急救的土藥、帶著熱水前來,對王軒進行簡單的救治後,回家拿來了兩床破舊的棉被將發冷的他包裹起來。

那棉被雖然破舊不堪,但沒有任何異味,甚至帶著淡淡的草木香。

辛曉月的舅舅是個很能干的人,很果斷就去鎮上為王軒打電話,這便有了王軒被救的始末。

「媽媽,她一直陪著我,直到軍區的醫者上山來,她問人家,‘大哥哥不會有生命危險吧?’,當時趙大夫被問得一愣,隨後拍著胸脯保證,說,‘小姑娘,你放心,你大哥哥很快就能好起來’。媽媽,你知道嗎,我看著她松了一口氣,然後綻放出宛若春日陽光般的笑。我就覺得這輩子,無論如何,我都要幫她一把,要照顧她。」王軒緩緩地說。

方如霞垂了眸,沒有說話。

她的兒子第一次這麼篤定地說要照顧一個人,雖然這個女孩子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候就是很玄妙的。有時候,無關乎年齡,你可能只是看了那個人一眼,或者只是听到了他說話的聲音,就覺得這人是靈魂缺失的部分,是你尋尋覓覓想要找的人。

比如,自己見到王軒的父親時,就是這樣的感覺。

依照自己的心理年齡,她怎麼會喜歡上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呢。

「媽,我想把她接到錦城來上學。」王軒說了自己的打算。

「你決定就好。」方如霞隱隱有點憂心。

王軒出院後,就在她曾在錦江邊置辦的房子里養傷。在這養傷期間,王軒一心就在辛曉月身上,先是找了有名的設計師,為辛曉月一家原地址蓋了二樓一底的新房子,為雲家溝修通了水泥路。

又將辛曉月和她的弟弟辛曉月帶到了錦城,辛曉月的舅舅在錦城找了合適的工作。並且還為辛曉月姐弟倆找到了親生父親。

王軒所作所為似乎不合理,但沒有人敢有微詞。

一則因為他這是報恩,知恩圖報,沒人敢說什麼;二則,他做的也合情合理,並沒有給予小女孩別的什麼過分的幫助與特權;第三,則是方如霞是他老娘,不管是王氏家族內部,還是豪門這個圈子里,都不想得罪方如霞。

「夫人,阿軒這樣子,我隱隱有些擔憂。」靜姐曾這樣說。

「擔心什麼?」

「原以為阿軒是個感情遲鈍的孩子。你看他現在對辛曉月,他自己不清楚,可我怎麼看著那麼眼熟」靜姐擔心地說。

方如霞沉默,端了一杯茶,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他本來就感情遲鈍。這種人,用情至深,也專一。」

「唉,總讓我想到那位。」靜姐嘆息一聲。

方如霞卻沒听下去,只說︰「靜姐,過去都過去了。阿軒不會跟別人一樣,因為他的媽媽叫方如霞。方如霞會護著他的。」

「對。」靜姐有了底氣,又說,「好在辛曉月還小,阿軒對她又那麼好。我瞧著調查回來的資料看,也是個好孩子。」

「嗯。是個苦命孩子,也是個好孩子。」方如霞的桌上是厚厚一疊對辛曉月家庭的調查資料。

「那我們要做什麼嗎?」靜姐問。

「暫時不要。」方如霞說。

她真的沒有再對辛曉月再關注過。後來,有人傳言王軒找了個山村女,似乎要迎娶什麼的。王家的老家伙們就很有微詞,還有幾個專門從國外回來,質問王軒的父親王景彥。

王景彥一副「我不能當家做主的樣子」,方如霞就溫柔淑女地進來了。帶著厚厚一本的資料,跟那些老家伙一一算了賬。

半小時,老家伙們灰溜溜地走了。

從此之後,王家再沒人敢嘰嘰歪歪。她方如霞拿捏人的套路,玩得順溜得很。論玩討論,玩陰謀,揣度人心,她才是祖宗。

就這樣風平浪靜這麼多年,她一概不管。但靜姐總是關注辛曉月,時不時會探听一些消息。

靜姐越探听越喜歡辛曉月,每次談起辛曉月,都是贊不絕口。

「夫人,我瞧著辛曉月對阿軒是真的好,也是中意阿軒的。」靜姐笑眯眯地說。

「嗯。你動作別太大。」方如霞淡淡地說,也在心中琢磨等兒子這次休假回來,就該提一下,讓自家的蠢兒子去表白的事了。

「我動作很小的,保證辛曉月覺察不到,阿軒也不知道。」靜姐嘿嘿笑。

「你別說大話,辛曉月是阿軒在教。」方如霞說。

「知道了,知道了。」靜姐還拿了辛曉月的照片給方如霞,說這些年辛曉月是如何努力讀書,一躍成為學霸的。

「這女孩子,很不錯。」方如霞听著辛曉月的事,倒是很喜歡。

這世上的人,若要成功,要能對自己下狠手,使出十二萬分的力道。但可惜很多人,使出了三成的力道,卻覺得自己全力以赴了。

可辛曉月不同,她真是十二萬分的力道都用上了,能在一學期,從一個沒讀過書的山野孩子到年級第一,這其實就是傳奇。

「是呢。阿軒這孩子,老是執行什麼絕密任務。這次,他回來,我得讓他去表白。」靜姐也覺得辛曉月太優秀,短短的幾年,就成為蜀川高考文科狀元。

辛曉月自己不知道,她的努力與全力以赴,在王軒的圈子里流轉。她以這樣一種姿態,在不知不覺中,贏得了王軒所在的圈子的認可。

他們一致認為︰辛曉月是王軒中意的女人,是等著大學畢業,就要迎娶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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