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想過,
回蕩在耳畔的話語,
那是屬于誰的聲音?
「嘶唔……」
毫無掩蓋的蠱惑言語讓魅兒發出陣陣嘶吼,林書文漠然地站在原地,思考著對敵的方法,對于他而言,對方只是在說些沒有意義的廢話罷了。
紫霧氤氳,顯出些許成風的姿態。魅兒掃動著尾巴,用等量的白煙抵消了凝結的霧氣。陰鷙的瞳孔倒映著潔白的毛絨,男子咧了下嘴,將視線轉向林書文,向前踏出了一步。
「你可以放過我嗎?」
那是求饒?不,那只是普通的詢問。林書文看了眼魅兒的尾部,新鼓起的白團紫霧縈繞,如呼吸一般地吞吐著。他回憶著魅兒發動「認同」能力時的姿態——純白的尾尖染上粉色,那是在她吞掉那塊法則石之後才出現的異樣。
一個猜想在他的腦海里浮現,如果這個「放過」的含義不是單純的離開,而是類似「狩獵」的含義……
「你會放過魅兒嗎?」
林書文想起這個騷動的起因,那個神秘的魔女熙念是讓他「幫助魅兒吞噬掉對方的法則具象化物品」。
「雖然我和「認同」相性極差,當初「異神」入侵時最先打起來的也是我們倆,但是比起本能,我可不想像他一樣丟掉自己的「存在」!」
現在的「認同」法則已經徹底成為了魅兒的能力,不同于操控教皇那會兒,原本屬于「認同」的意識已經被磨消,只有魅兒這個吞噬者死亡,「認同」重新歸于某個具象化物品,它才能如現在的「擾亂」一樣成為一個擁有「意識」的存在。
「怎麼樣?只要你放過我,在你們進入輪回前,我就不再……額?!!」
男子原本平靜地面容突然扭曲了起來,身周的紫霧開始不停扭曲,他的姿態正逐漸變得猙獰。
殺了他……
你答應過我要殺了他……
來自人類的嘶吼化作灼魂的怒炎,那份純粹的恨意與怒意攪亂著他的意識和存在,「擾亂」開始惶恐,他知道這種感覺,那是屬于異神的,那是他們曾經侵蝕他們這些法則的力量……
「啊!!!」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吶喊,磅礡的紫霧重新開始蔓延,魅兒身軀微伏,等量的白煙再一次與紫霧相撞。男子吶喊著,像野獸一般撲向了林書文,雙瞳血紅。
林書文架起「影」劍,向著對方抓來的雙手砍了過去,他不會去思考對方突變的緣由,當對方開始覬覦魅兒那時起,他就沒有想過放他一條生路,剛才的對話不過是壓榨對方的價值而已。
「殺了你……」
「一樣。」
紫霧隔開了手掌與刀刃,原本徑直向前的力道仿佛被無形的手扭轉了方向,劍柄在林書文的手中顫抖,但「影」劍的黑色劍刃卻抖動著與劍柄不同的節拍。林書文注視著對方猩紅的瞳孔,眉心的黑色符號愈發深邃。
「噌噌噌!」
黑色的矛與羽如剛才一樣自陰影中飛出,林書文松開劍柄,失去手掌固定的「影」劍被扭轉的力量彈回,不斷顫抖著的劍身倒映在他的眼底,位于前方的右腳猛踏地面,林書文和「影」劍一同向後飛去。在他的前方,男子的身影被黑矛與黑羽淹沒。
「哼……」
林書文輕哼了一聲,接住了開始下落的「影」劍,他張開黑翼,將四散而飛的矛與羽打飛,男子的身軀在他的瞳孔中低伏,隨後,男子再一次撲
了過來。
紫霧與之前一樣地隔開了劍刃與手掌……本該如此。
「噗呲……」
猙獰的頭顱掛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從半空中墜落,男子眉心處交叉的線條散發著淡紫的光芒,維持著無法瞑目的意識。
「 當……」
掉落地面的「影」劍擋住了他的視線,隨後,自指尖延伸而出的黑色劍刃指向了他的眉心。
「交疊的線條,該說你的具象化符號其實是個FLAG嗎?」
林書文淺笑著,四指並攏的指尖覆蓋著黑暗,延伸出屬于他的第一把劍,那是他自己發明的,用吞噬能力模擬的暗刃。
在第一次砍向飛撲過來的男子時,「影」劍的劍刃已經被林書文偷偷疊上了一層薄薄的暗刃,他知道對方一定會通過「擾亂」的力量來抵擋刀刃,那麼,這個「擾亂」的力量是「自動」還是「手動」的呢?
其結果就是,這個「擾亂」的力量是完全「手動」的,沒有被男子注意到的暗刃完全沒有受到任何擾亂的力量。為了證實這個結果,林書文在悄悄收回暗刃後故意松開了「影」劍,並且用黑羽與黑矛遮擋了男子的視線,這時,原本徑直往後飛的「影」劍仿佛月兌力一樣遵循了牛頓定律往下掉落。
于是,在重新接住「影」劍後,林書文在心里宣告了對方的死刑。
「魅兒……」
「唔!」
林書文用刃尖剜掉男子眉心的法則具象物,失去了力量的人類終于停止了不屬于人類的顫抖。紫色的煙霧纏繞上了暗刃,在被魅兒吞掉前的一瞬,一段「記憶」突然浮現在了林書文的腦海中,
被紅色煙霧遮擋的視線,不甘的咆哮,四散的恨意,深入靈魂的灼痛讓林書文痛苦地跪在了地面上,瘋狂地抓扯著身體,一個溫暖的懷抱攬住了他的身體,他下意識回過頭,血紅的視野中是一個在白焰中向自己呼喊的少女,蔓延全身的怒火仿佛在一瞬間熄滅,疲倦籠罩了他的意識,在記憶與生命結束的盡頭,他呼喚出了那個名字︰
「小妖……」
風許鳶懷抱著重回平靜弟子,輕輕地放下了他伸向某人的手臂,心疼地注視著嘴角微咧的弟子,那個笑容不像大仇得報的解月兌,更像是看著心愛孩子的父親笑顏。在她的身邊,熙念正饒有興致地圍著恢復成正常大小的魅兒上下打量,此刻的她正縮成一團,身周籠罩著白與紫的煙霧。
「看來再過不久就是二尾了呢。」
熙念注視著在半空中搖曳的兩條狐尾,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曾滿神州找了三年九尾白狐,然而別說九尾了,連個白色的狐狸都沒見著。
「唉,這孩子看來真的不是人類啊~」
魔女轉過身,看向了滿臉焦慮的閨蜜,此時的風許鳶就像是剛剛哄睡嬰兒的母親,緊緊地將林書文護在懷里。熙念轉了兩下傘,淺笑著準備靠近。
「噌!」
插入地面的劍刃阻止了魔女的步伐,風許鳶將弟子護在懷里,警惕地看著試圖接近的熙念。
「喂……」
「別過來!」
「好好~但是你徒弟快被你憋死了呢~還是胸殺~」
「唉?!」
風許鳶下意識松開了手臂,然而就是這一愣神地功夫,熙念成功靠近,將手搭在了林書文的肩膀上。
「你!」
「噓……」
熙念制止了風許鳶的話語,淡藍色的法陣自她的手掌中浮現
,伴隨著一聲悶哼,林書文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嗯……」
「書……」
還未等風許鳶說出聲,林書文就捂著額頭從師傅的懷中站起,一搖一晃地走到了魅兒的旁邊。在他的身後,熙念看著滿臉醋意的風許鳶,捂著嘴偷笑著。
「呼……」
看到平安無事的魅兒後,林書文輕輕地松了口氣,伴隨著身體的放松,原本就搖晃著的身體終于再次倒向了地面,風許鳶連忙地站起身,接住了倒下的弟子。
「師傅……」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
懷中的林書文雙眼失焦,那神情宛如失去了所有的遺落者,緊抓著僅剩的希望。
「你到底怎麼了?!」
風許鳶的嘶喊讓準備撤掉魔法的熙念打了一個寒顫,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看向了六神無主的「小鳶」,那眼神仿佛是在緬懷,她似乎有點明白當初自己在風許鳶面前顯擺養子兼男朋友的千和時,淺笑著泯茶的她,抱著的是怎樣的心情,那份只屬于閨蜜和摯友之間的,祝福與失落。
「都是百八十歲的老女人了……」
熙念苦笑著,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他,不知道千和那個孩子是否安好。她這樣想著,開始撤去亞空封鎖。
空間突然開始劇烈地振動了起來,熙念的面容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她高舉著法杖,任由兩鬢斑白的發絲飛舞,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呃!!!」
嘴角開始滲出鮮血,熙念突然意識到自己忽視了將林書文從昏迷中喚醒的魔力,雖然很微不足道,但卻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原本剛剛好的魔力竟然無法支撐自己施法!
「都百八十歲的老女人了……」
熙念的嘴角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眼眶與鼻孔也開始滲血,她的意識正逐漸模糊。
「小鳶,要好好地做個好妻子啊……別像我一樣,丟下他……」
感覺到什麼的風許鳶猛地看向了半跪在地上的熙念,她第一時間拽下了「輝」劍吊墜,扔向了熙念。
「千和……」
「嗷!!!」
扭曲的時空亂流里突然傳來了一聲龍吟,熙念感覺到身體一松,這個空間剩下的節點正在某種存在的操作下恢復與主空間的鏈接。
「您是……」
銀白的龍鱗倒映在熙念的眼底,那不是她「看」到的景色,而是出現在她靈魂前方的「實影」。
「感謝你幫助了我們的主人,綺時讓我對你說,如果有家的話就一定要回到家里啊~」
「您究竟……」
「好了,在主人完成歷練前我們是不能干涉的,請您替我們保密,我們是「天」屬性的龍凰,桑肯和綺時。」
輕松的感覺重新充斥著熙念的身體,她下意識地撫模了臉頰,發現自己徹底回到了20歲的樣子。
「這……」
「綺時給你的小禮物,那麼,再會了~」
銀色的龍凰在熙念的「眼前」消散,她愣愣地被焦急的風許鳶抱在了懷里,張望著回到主空間的四周。
「空間……與時間……嗎?」
回抱住噓寒問暖的閨蜜,熙念安心地閉上了眼楮。在風許鳶的身後,靠坐在牆柱上的林書文抱著魅兒,听到了樓梯里傳來的熟悉喊聲︰
「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