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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以德还恩义无价

春秋冬夏不停留,时光缓缓从季节变化的痕迹上踏过去,踏过了阳春,再走过酷暑,如今就到了秋末,又是黄叶飘飘的时节。秋天,在历来的人们心中,都是萧瑟、枯黄的代名词。人到中年,称为暮秋,预示着人的体力、精力都开始走下坡路了。

雍和殿上,一片寂静,只闻的心跳声,更显示出空气的沉闷。郭源与一干将领齐跪殿前请罪。

刚才,太子对着这群人大发脾气,两千多人,兵分六路,寻找二十多天,仍一无所获,反令人耻笑,兴师动众,徒劳无功。

江枫眼中的失望和遗憾浓浓的如晚秋的云雾,迷迷茫茫,模模糊糊显示在他的眉眼,周遭,殿上气氛很是单调。闷得人好像要窒息。

江枫向来不拘小节,此刻的怒气一浪接一浪,任他们跪在地上,没有叫他们起来,京兆尹崔光远是最后一个来的,看到太子满面怒容,不敢说话,也跪在一旁,低头不语。

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样全都沉默着。

江枫抬头望了望碧纱窗外,片片金黄的树叶陆陆续续的落下来。十几个太监、侍卫正在清扫着,铁锹铲着树叶,碰撞着花岗石地面发出的沙沙声,清楚地传到了雍和殿上。江枫在心里叹息。自己去洛阳迎接梅妃,来回有二十多天,这里没有丝毫进展。竟然没有一个人与田承嗣照过面,两千多人像跳梁小丑般,终日来回奔波,反搅得长安城人心惶惶。难道一个田承嗣能挡十万大军吗?

刚才郭源向他暗示,是太子妃一直在给田承嗣通风报信,不用他们怀疑,连他自己都明白在珍珠心目中,,田承嗣的分量是无可比拟的。江枫是用二十一世纪的眼光看待此事的,未来社会,是以法律为准绳,一个人犯了罪,如论他有多大功劳,功是功,过是过,不能因为有功劳,就可以把自己犯下的罪行抵消,田承嗣是战犯,做为太子妃的珍珠,做出通报消息之事,在现代就是包庇,是决不允许的。

珍珠做为李豫的妻子,派人给李豫抓捕得人送信,搜捕人马自然是次次扑空,我自以为亏欠她,凡事视而不见,她居然变本加厉,真的太过分了。

这时候,崔妃缓步走上殿来,打破了寂静的气氛。看到眼前的景象,知道太子动了真气,忙提起衣裙跪下叩头:“臣妾叩见太子殿下!”

江枫正在怒气时,看到这个他最厌恶的人,气冲冲的喝道:“把她给本王轰出去”

“殿下!”崔妃急忙喊了一声:“臣妾有要事禀报。”

“你有什么要事?”江枫轻蔑的说。

“殿下,臣妾不忍见沈妃娘娘与叛逆串通,特来向殿下禀报一件大事。”

“说!”江枫冷然道:“如果无中生有,污蔑珍珠,本王决不饶你。”

“沈妃娘娘此刻正在与逆贼田承嗣幽会,”

话还没说完,江枫怒吼一声:“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郭芙说话了:“殿下可去太子妃宫里看看也好!”

郭芙一开口,郭源与崔光远同声道:“臣等搜捕不力,自是无能,只是沈妃娘娘派人向其暗通消息,臣斗胆,请殿下出面制止,不然,再派多少兵力都无济于事。”

江枫沉思一下,确实应该制止了,遂走下座位:“各位随本王去储秀宫。”

沈妃的确不在宫中,这半个月,她派一群身边亲信时时通风报信,每次都告诉他,趁太子还没关闭城门,赶快离开长安。然而,田承嗣着了魔一般,在京城与东宫侍卫捉起了迷藏。

沈妃心里越发着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旦太子再次软禁自己,不许自己身边的人离开东宫,田承嗣就很危险了。她决定亲自去劝他离开,又怕太子突然到自己宫里来。想了好久,把云儿易容成自己躺在床上装病,反正他很久没有来过了。

沈妃匆匆赶到田承嗣藏身的蓬莱客栈。这里非常偏僻,街巷窄小,行人稀疏,他们暂时还找不到这里,她按照约定暗号敲门。田承嗣见到沈妃,略显吃惊:“娘娘,你怎么来了?可不要让太子发现你出了宫!”

沈妃无暇多废话“田将军,珍珠无能,无论我如何劝求,太子也不肯容你,反害你东躲西藏,对不起了!”

田承嗣道:“是我攻破长安,血洗广平王府在先,而今悔之已晚。如果我能在铸成大错之前认识娘娘,我绝对不会伤害王府两千多条人命,甚至也不会跟着安禄山造反了!”

“田将军,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你还是快走吧!二十多天来,太子殿下兵分六路,派出数千人马,对你大肆搜捕,你在长安太危险了。我带来了衣物银两,你走吧!来世若有缘,我将补偿今生欠你的感情债。”

田承嗣一把握住她:“我不放心,听说太子把你软禁宫中,他如果真心爱你,又怎能这样对你?”

沈妃忙说:“殿下是怕我来给你报信,自他成婚后,就撤走了守卫,我也可以自由出入,你不要担心我,我们毕竟有八年的夫妻之情啊!”

田承嗣在心爱之人面前,有些把持不住,动容的说:“他又娶了别人,他是太子,不知道还要娶多少女人,不会全心爱你,珍珠,跟我走吧!我会比他更爱你!”

“田将军!”沈妃斥道“你冷静,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背叛他,你我之间只有等来世了,你快走吧!不要把青春虚耗在我身上。”沈妃说完转身就走,他怕田承嗣失控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一旦再激怒太子,后果不堪设想。

储秀宫外,处处清新艳丽,枝叶间有零星几点花蕾,含苞未放,似玉女唇上点染的胭脂,望之卓越如处子,幽香盈盈传入鼻孔,使人无比受用。

突然传来一声高呼:“太子殿下到!”

江枫带领着一群人匆匆而来。室内的云儿慌忙用锦被捂住自己,在被窝里发抖。

江枫跨进内室时,见到床上有人躺着,当是沈妃,问:“珍珠,你生病了吗?”。

云儿不敢开口,只是摇摇头。

江枫又道:“传太医,为娘娘诊治。”

“殿下,臣妾没什么大病,只是略感风寒。”云儿生怕太医一来,马上就可揭穿,忙说道。

“你嗓子怎么回事?”江枫听出声音的异样。

“臣妾受了风寒,嗓子疼,已经吃过药了,不用请太医。”云儿极力模仿沈妃的声音。

江枫一把掀开被子,看到了云儿的脸,此时的云儿就是沈妃的模样,他心中一凛,什么都明白了,崔氏没有乱说。

他心里的气愤几乎要冲破肌肤,定定神后,无事一般:“珍珠,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转身出了宫门。

云儿松了口气,身上已是冷汗淋漓了。日落西山,霞光万道,储秀宫中,温暖柔和,沈妃悄然走了进来,云儿如获重释般掀开被子,抹掉易容物说:“娘娘可回来了,殿下刚才来过,把奴婢吓了个半死。”

“殿下没有看出什么吧!”沈妃问。

“应该没有。”云儿回答:“娘娘,田将军走了吗?”。

“哎,他真是固执,我怎么劝他都不肯走,这真叫我烦心。云儿,辛苦你了!”

“我看你们都很是辛苦!”房梁上一声轻响,有人接口说,随即纵跳而下一个人,正是江枫,他为了看个明白,并没离开,而是隐在房上。

云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吓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江枫神情黯淡,低低的说:“珍珠,原来真的是你,许多人报说你在向田逆通风报信,我还不相信。”他的语气饱含酸涩:“居然用宫女易容来骗我,你忘了我也和高家兄弟学过易容术么?手段比你高明的多,我可以把人的声音变过,而这个贱婢,她一说话就露馅。”

沈妃眼含泪花:“臣妾并没有背叛殿下,可是,田承嗣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劝不了殿下,臣妾只有暗里报恩了。”

江枫本以火冒三丈,听得沈妃此言,更是暴跳如雷:“我派出几千人马也抓不到逆贼,在长安成了笑话,你很满意吧?这个云儿,比小娟和小翠差远了,她们若在,决不会帮你做这种事。”

其实,江枫还是不了解古人,就算是小娟、小翠在,他们也会这样掩护沈妃,古人都是义字当头,律法不是第一位。

江枫喝问云儿:“你一共给田承嗣报了几次信?”

云儿慌忙回答:“奴婢共向田将军报告了八次,奴婢知罪,求殿下饶命!”

“沈珍珠,本王知道储秀宫中,并非只有这个云儿给奸贼报过信,本王不再追究其他吃里爬外的奴才了。”立场不同,感觉自是不一样,他恨云儿骗他,厉声喝道:“云儿假冒太子妃,泄露本王军情,死罪不饶,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奔进几个侍卫,拖住了云儿。“殿下饶了奴婢吧!殿下饶命啊!”云儿挣扎着,拼命哀告,一张秀丽的面容由于惊惧而变得青紫。

沈妃大惊失色急忙跪下哀求:“殿下,这一切与云儿无关,是臣妾叫她去通知田承嗣,也是臣妾要她假冒,求你饶了云儿吧!”

“助纣为虐,不分是非的奴才最可恶!拖出去!”江枫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这样冷酷,执意要打死一个柔弱的宫女。他转身说:“太子妃住够了储秀宫,本王给你换个地方住。传本王懿旨,太子妃沈珍珠即日起移居天庆宫!”

郭芙吃了一惊,天庆宫是东宫的冷宫,太子要把沈妃娘娘打入冷宫吗?郭芙忙道:“殿下娘娘只是报恩心切”

江枫打断郭芙的话“立刻帮她整理衣物,送到天庆宫。”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进来几个宫女,把沈妃的随身物品收集起来。又进来几个侍卫,拱手说:“沈妃娘娘,请吧!”

宫女云儿,只是奉沈妃之命去报信,假冒沈妃也是奉命行事,却代主受累,被活活打死。东宫上下噤若寒蝉,太子今日头一回责罚奴才,便是打死一个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并把娘娘送到了冷宫。

听到这个消息,崔妃大喜过望,该是我崔芙蓉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多亏我耐心的窥察沈珍珠的行踪,是她不知自爱,不珍惜太子的宠幸,想着那个野男人,闹得被打入冷宫,自找得罪受。崔芙蓉精心梳妆,描眉、画唇,搽了厚厚一层脂粉,欢悦的跑到了前书房。

江枫一看她的打扮,差点呕吐,斥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若果是半夜过来,我还以为看到了鬼!”

崔妃没有在意对方的冷漠,媚笑道:“殿下,臣妾没有说谎吧?”

“你是来邀功的?要我怎么赏赐你?”江枫问。

“为殿下出力,是臣妾的责任,不敢居功,只求殿下不要再让臣妾守空房。”崔妃说的很恳切,那样子楚楚可怜。

江枫就是厌恶她,一看到她就烦,本来很惹人疼得言行,看在他眼里,全都是做作。“崔芙蓉,本王真的很不喜欢你,你能不能自觉一点,别来烦我?”

崔妃泪含双目,万分委屈,没有再说话。

“出去!以后打扮多向好人学习,这个样子让我想吐。”江枫冷斥道。

崔妃含泪转身而去。在门口差点与李永佳撞个满怀,李永佳看看二人的神情,皱皱眉,忽然焦灼得问:“皇兄,听说你杀了皇嫂身边的宫女,还把嫂子打入了冷宫,为什么呀?”

江枫长长的叹息一声,没有回答。

“你不要让嫂子伤心,她,真的是太苦了!”李永佳的眼神含有几许哀楚。

“是她先让我伤心,我想给她一个丈夫应有的爱,可是她的心却给了另一个男人。”江枫黯然道。

李永佳半饷无语,两个人闷坐了好久,都不再开口,他们习惯这样坐在一起,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彼此的心意相通,毋庸多言既知对方心思,要熬过二十年,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是那样的遥远,只能等,此外没有其他办法。

李永佳又很同情沈珍珠,就算生活一辈子,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夫君到底是谁?心里根本就不爱她。活的糊涂一点,也比太清醒好过得多。

“为了皇嫂不致内疚一生,你就放过田承嗣吧!”李永佳终于开口。

“我很在乎珍珠,如果可以,我不想耽误她,很多事我也说不明白,总之,她命里注定是李豫的妻子,我不能改变历史。”江枫说:“田承嗣最先攻破长安,残忍的杀害了王府两千多人,他们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这个仇我不得不报,他还是崔乾佑、严庄屠戮李唐皇室宗亲万余人的帮,珍珠已不再是长安沦陷前的她了,她变心了。”

“你这样做,不是把她更向田承嗣那边送吗?”。

“我让她搬到天庆宫,只是不想让她再去见那个人!”

此时,有人来报:“齐王殿下来访!”

二人忙停止谈话。同时迎到书房门口。

“四妹也在啊!”李倓首先向李永佳打招呼。

“三哥,好久不见,你和三嫂好吗?”。

李倓笑道:“你太夸张了吧?四天前大哥娶妾,我们还见过的。”

兄弟、兄妹几个聊了一会儿,李倓说:“大哥不要对崔氏太冷漠,她怎么也是父皇赐给你的妃子啊!”

“难道我还要向这个奸诈、阴险的小人之女陪笑脸吗?”。江枫冷然反问。

李倓轻轻叹息一声,良久才低声说:“皇兄,张皇后、李辅国这两个人是我们兄弟的克星,要想平安过日子,就得想办法搬开他们,皇兄,不要以为李辅国这家伙是好东西,他城府很深,表面支持你,实际上他早已是张皇后的心月复。”

江枫不觉有些埋怨李倓,他又不是傻子,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李倓就非要说出口,真是没心眼“三弟,你要当心,张后、李辅国都是父皇最看重的红人,我们能做的只有忍让,不能得罪,我知道三弟你关心我,但是你在父皇面前,只字也不要提他们,否则,吃亏的是你!”

李倓笑笑说:“我才不怕他们呢!我又不想当太子,不需要忍让,我向来就看不惯小人行径。”

“三弟。这些话你在父皇面前说过没有?”江枫忙问。

“说过!我最不喜欢拐弯,”李倓一副随意的神情:“我告诉父皇,李辅国不能重用,张皇后太骄奢,不可放纵!”

江枫大骇:“李倓,你在找死!拜托你有点心眼好不好?你一方面不追逐名利,与世无争,另一方面又指责这两个举足轻重得人,很容易被他们记恨,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如何放心你?”

李倓正然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江枫暗暗着急,历史上,李倓就是被张皇后、李辅国害死的。原以为凭李倓的豁达、开阔,不计名利得失,应该可以避免。谁知他生性仇恨邪恶,又不会用心机。在朝廷是非地、名利场中是最危险的。无论如何,我要改变李倓的命运,他的生死不会伤害到未来世界吧?终日被繁杂的琐事所绊,江枫倒不觉的时光难度。

天庆宫外的夜那么深沉,像是泼上去的墨一般叫人透不过气来,连悬在宫外的大红宫灯也像磷火般飘忽,是鬼魂不肯瞑目的眼睛,是云儿的魂魄在向我诉说她的无辜吗?我是个不祥之人,我害死了小娟,使小翠下落不明,现在云儿又因我而死。

沈妃独坐天庆宫的床沿,宫女澄溪陪在身边,现在只有这个澄溪是自己最可心的宫女,田承嗣是她的救命恩人,李豫是她最爱的人,现在这两个人却在生死决斗,无论哪一个受伤害,都不是她想看到的。她觉得自己和李豫的恩爱,已成过眼云烟,他的温情、誓言全都一去不复返了。向来爱民如子、体恤下人的他竟然把一个柔弱的宫女活活的打死,云儿的惨叫声并没打动他那颗善良的心。他现在是太子,将来就是皇帝,这段感情将越发淡漠。沈妃第一次对他们八年的感情产生了怀疑。想想又责备自己,我不是宁愿为他付出一生,宁愿为爱受伤最深吗?怎么可以怀疑他的感情?他让我住到冷宫来,并不表示他放弃了我,他是不让我再去找田承嗣而已。是的,我不能再找他了,这样的关系长此以往,我们都有可能失控,趁此悬崖勒马吧!

沈妃怅怅的叹气,随手拨弄檀木书案的那把古琴,琴弦顺畅,手指微扬,悠悠的琴声如江河之水汩汩流淌,信手挥就得是一曲《怨歌行》“十五选入宫,花颜醉朦胧,君王喜新旧,侍寝帐惟中。今夕空对月,苍穹袭寒风。休怨古飞燕,争宠恨无穷。笑语藏利刃,红颜成霜蓬。一朝失挚爱,事事皆落空。金樽蓄美酒,曲终叹飞鸿。千怨莫感言,为君聚花容。肠断有谁知,芳心悲忡忡。”

曲调未成泪先泄,短短三两句,已决大为不祥,如预言一般的词曲,深深的撞击着她的心。古来宫中红颜薄命,千百年来,代代相传,然闺中女子仍有无数梦想嫁与君王,承受长夜孤苦的冷寂生活。自己受君王深爱又怎样?还不是的小心又谨慎?没有自己的爱憎。

怨歌行,怨歌行,宫中女子的爱恨都不能太着痕迹,何况是愁,更是女子的大忌。只要有怨与愁,就会不自觉的产生妒忌言行。有什么好怨?他现今为止,也只有一个崔氏在身边。他为何至今仍不肯与我雨水同欢?为何他会夜夜留宿崔氏宫中?真的因为失忆,还是借失忆冷却我们的感情?我在他心里到底有多大分量?

天光大亮了,沈妃望着窗外明媚的晨光,隐约觉得这光辉灿烂的春光之后,有忧郁、阴暗的冷漠气息在向她绵绵袭来

突然间,房顶上的琉璃瓦一阵轻微的响动,随后跳下一个人来,此人面蒙黑纱,脚刚立稳,就摘下面纱,竟然是太子抓了二十多天也没抓到的田承嗣。

“娘娘,李豫这般无情,你不能再沉迷于过去,跟我离开长安,我将用我的全心一生一世照顾你,自古君王都是薄情寡义的,你一开始就嫁错了郎。”

沈妃大急,低声喝道:“田承嗣,你怎么还没离开?居然跑到东宫来,你这是在找死啊!我早就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你不是说不勉强我吗?”。

“那是以前,我以为李豫真如你所言,对你爱之若宝,原来是这样的无情,忍心让你到这无人问津的冷宫之地,别再抱任何幻想了。你们的过去已经成了历史!”田承嗣一把握住她:“跟我离开这伤心地,永远莫回头!”

沈妃使劲挣扎,泪如泉涌,面色楚楚凄然。

突然,天庆宫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一对侍卫涌进,排立两侧。江枫随后走进来,无数东宫卫士环立于宫门外。沈妃花容变色,叫了一声:“殿下”

“田承嗣,你可真是英雄,本王正在全力捉拿你,居然敢潜进东宫,”江枫冷冷的说:“范阳一别,田将军为逆贼安禄山建功无数啊!还嫌封赏不够,要把本王的太子妃也作为战利品带走吗?”。

“如果你善待珍珠,在下又怎会插入你们之间?”田承嗣回答:“太子殿下用珍珠为诱饵,引我自投罗网。这招的确高明,可叹她对你痴情一片,却被你利用!”

江枫斥道:“你休要离间我夫妻感情,你不但卑劣龌龊,更是愚蠢之极,一次一次的逃月兑,你以为本王能甘休吗?今夜我要看看还会有谁助你?”

田承嗣忽然变的委顿:“太子殿下,末将追悔当日之错。那是为了报答安家的收留养育之恩。今日末将束手就缚,甘受国法论罪,只请你不要再让娘娘伤心!”

“你这是在和本王谈条件?你当着她的夫君毫不掩饰对她的关怀与爱慕,这是一个正直之人该有的行径吗?”。江枫反问,随后喝道:“我与珍珠之间的感情纠葛还轮不到你来过问,给我拿下这个逆贼!”

侍卫们应声靠近,沈妃急道:“殿下,臣妾宁愿受罚,只求你放过他!”

“沈珍珠,当着本王的面,你仍然把他放在首位吗?”。

“殿下,臣妾对田承嗣,只有感激,绝无丝毫感情,请相信我!”

江枫摆手命侍卫退后:“李豫不才,定然可以凭一己之力擒住这个叛逆。田承嗣他万死难赎其滔天大罪。”

田承嗣下意识的接过江枫抛来的长剑,只有胜过他,才有希望带珍珠离开,他拔出了剑。

江枫目光冷峻,挺剑而上,两人在狭窄的外厅进行了搏斗。田承嗣自幼学武,,武艺精湛,身经百战,轻功、剑法都非同凡响,江枫身手矫健,内力充沛,一时只见刀光剑影,两条人影如生龙活虎般灵巧,轻盈,强大的内力逼得沈妃与宫女们退到门口。

激烈的搏击了数十招,两人都用了全部功力,田承嗣发现自己不可能胜过他,自己在燕军中难有敌手,居然胜不了他。他渐感体力不支,现在感觉李豫的武功比从前更精进了许多,那股劲一泄,他很快就被对方击倒在地。奔过几名侍卫,捉住了田承嗣双臂,再也无力挣扎。

沈妃花容变色,含泪道:“殿下,田承嗣是个是非恩怨分明的人,求你为了大唐江山,允许他戴罪立功,为国出力。”

江枫没有理会,下令把田承嗣押入大牢。三日后。押赴法场斩杀。

沈妃泪如雨下,满面哀楚,心急如焚,然而她只是个弱女子,无力拯救。流淌的泪水沁湿了衣袖,盲目无助的仰天悲叹。

三天之后的早晨,天空万里无云,苍穹似悬挂着白色的金球,金光耀眼。

奉命提押囚犯的郭源匆匆报告:“太子殿下,田承嗣已被劫走。”

江枫大为震惊,大牢增加数百人守卫,何人有此本事将他劫走?他赶到大牢,门锁完好无损,钥匙还在侍卫腰间,铁栏杆也没有丝毫破损,房顶原封没动,就是说,田承嗣是有人打开牢门放走的。

“你们仔细想想,昨夜有什么异动?”他问跪在地上请罪的侍卫。

一个侍卫说:“回禀殿下,昨夜二更,有两个人过来说奉殿下懿旨赏赐奴才等每人一杯酒,奴才等喝了酒后,就迷糊了!”

“可认识那两个人?”

“不认识!”侍卫们肯定的回答。

这也难怪,禁卫森严的东宫,谁会想到有人假传殿下懿旨骗他们喝酒?江枫马上想到一定是珍珠。

下午时分,天色突然转暗,那乌黑的半面天空阴云翻涌,像是滴入清水里的墨汁,渐渐扩散,一点一点的吞没另半面夕阳璀璨的长空。接着,天全然昏暗下来。东宫各宫苑都点亮了灯火。

江枫一脚踹开了天庆宫大门,劈头就问:“珍珠,你为什么一再庇护这个逆贼?他的罪孽天怒人怨,难道你真的宁愿选择他,而放弃我们八年的夫妻之情?”

“殿下,出了什么事?你在说什么?臣妾不明白?”沈妃疑惑的问。

“是你派人迷昏守卫,放走了田承嗣,对不对?”

“我没有,这几天,我没有离开过天庆宫一步,外面的守卫可以作证。”

“你沈娘娘的金蝉月兑壳之计也不是第一次用了。”江枫冷冷的说“珍珠,逆贼田承嗣对你来说,真的比我还重要吗?”。

“殿下,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放走他,我没离开过这里,也没有让身边任何人出过宫门,我不想让他们再因违背殿下旨意而枉死!”

江枫如何肯信:“长安城里,除了你,我不相信还有第二个人会救那个逆贼。不过,我还会抓到他,再捉住他,不给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机,我要将他就地处死!”他转身大步走出门去,不再听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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