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仗浩浩荡荡地开到吕布府前.董卓在侍者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
董卓皱着眉头瞟了一眼方才小七消失的阴暗小巷.对着守门士卒相问道:“方才所來何人.”
“是一送信的.”
“哦~~”董卓点点头.迈步向府内走去.一脚刚踏进门槛.董卓口中嘶了一声.猛然回身问道:“何人之信.”
小卒闻言一愣.低下头有点畏惧地避开了董卓的目光.
董卓顿时心生不满.回身便一耳光抽向了小卒.
“说.何人信件.”
小卒捂着肿大的半边脸.吱吱唔唔地回道:“冀…冀州牧.管彦的信件.”
一旁的李儒闻言.心中大惊.忙转头看向董卓.
董卓的脸已经拉的很长.眼中寒意闪闪.跟随多年的李儒明白.董卓这是动杀心了.
但是李儒感到.今天诸多事情.明显的有管彦的手笔在里面.莫不是管彦使计挑拨董卓和吕布关系.
董卓虽有数万西凉兵.却只有吕布这员猛将.若无吕布.恐怕董卓的战力就要打一个折扣.而管彦则相反.管彦虽不如董卓兵多.但麾下猛将如云.个个以一敌百.故而管彦和董卓一直相互忌惮.在洛阳城中行成了微妙的均衡之势.
若因管彦使计.吕布为董卓所弃.那么董卓就是自废一臂了.
可还未等李儒相劝.董卓便铁青着脸大步向内堂走去.
李儒忙一路小跑.申请紧张地跟在董卓后面.
竹榻上.吕布正勉强地坐起身來.伸手接过门卒递來的信件.
“嘶~~~~”一不小心.吕布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吕布龇牙咧嘴的.
“君候沒事吧.”门卒见状忙走上前.扶着着吕布的肩膀.慢慢站起來.
“太师下手也太狠了.君候与其好歹是父子.这……”
吕布一皱眉.斥责道:“休要胡言.出去吧.”
门卒一抱拳.缓缓退了出去.
待门卒退出.吕布这才微微叹了口气.深藏在心中的怨气也化作一丝愁容浮在了棱角分明的面庞上.
吕布有点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反丁原呢.丁原虽然本事沒有董卓大.但好歹真的是把自己当儿子看的.而董卓.只因为自己跟对家手下说了几句话.就被打成这样.
吕布举起手中的信件.信封上写着:温候亲启.管文德拜上.吕布不禁想起了早上戏志才说的那些话.看來戏志才说的也对.董卓非善人.我还真为我的“身后之名”想想了.
吕布撕开信封.抽出信件.正欲展开阅读.这时.房门忽然一脚踢开.一个肥硕的身影踏步而入.
由于天色昏暗.吕布并未看清來人.见此人敢直闯自己的房间.吕布大怒道:“放肆.敢在我府中乱闯.”
“是我.”董卓闷声一回.便直直站立在房门口.
一听声音.吕布大惊.忙下榻拜道:“原來是义父.请恕孩儿无礼.”
董卓也不说话.只是想前走了一步.目光死死盯着吕布手中的信件.
“那是何物.”董卓明知故问地指着信件相问道.
吕布心里咯噔一下.今天光是跟戏志才说会话.就被打了四十军棍.现在又与管彦直接信交往.那不是要打八十军棍.新伤加旧伤.不死也残废啊.
想到这里.吕布额上的冷汗也渐渐冒了出來.
“究竟是何物啊.吾儿奉先.”
听着冰冷话音.吕布心中有点忐忑了.虽然董卓口中呼喊着“吾儿”.但是确如利针般扎在吕布心里.
良久.吕布这才咬牙回道:“此乃一封信件.”
“让吾一观.”
吕布闻言.紧张的把手中信件递给董卓.心中在暗暗乞讨:管文德.你可莫要写些不该说的话.否则吾命休矣.
董卓一抖手中信件.借着昏暗的烛光.开始仔细阅读起來.
“奉先吾兄:
吾应天命.兵出冀州.皆为…….我等既为武人.当效冠军侯;外驱鞑虏.内平奸佞.今公掌……之权.何不……卓.匡扶汉室.再明乾坤.愚弟不才.愿尊兄长.以成…….望兄三思之.管文德拜上.”
董卓越读.眉间越是皱的厉害.这封信涂涂抹抹.关键几句都已被墨黑.难不成是有什么秘密.被吕布估计涂抹.好瞒过自己.
想到这里.董卓心中疑心大起.眯着眼睛故意问道:“奉先谋得好大的事啊.”
吕布一头雾水.听刚才董卓读的信件.也沒有说什么事啊.而且就算管文德说了什么事.自己又沒有答应.怎能轻易定自己的罪.
“义父明鉴.孩儿赤胆忠心.纵谋事.亦是为义父所谋.请义父明查.”
董卓冷笑一声.一把把信件甩到吕布脸上:“老夫以为.汝所谋者乃义父也.”
吕布大惊.忙展开地上的信.细细读之.只见信上涂涂抹抹.墨迹点点.仿佛是有人估计篡改.划去了关键的话语.可自己的确是什么也沒做啊.
吕布口拙.不知如何说服董卓.忙解释道:“义父.此乃管文德之计也.孩儿纵是要反.一人足矣.何必要跟管文德相合.”
吕布只是为了说明.自己绝对沒有必要跟管彦合谋.但是这句话说的太沒有水准了.
董卓一听.勃然大怒:“好啊.汝果然心存反心.”
董卓大怒之下.奔走到兵器架前.抄起方天画戟便向吕布掷去.若是平常.吕布定能毫发无损地闪开;可是吕布刚受四十军棍.如今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能动弹已经算是不错了.
吕布见大戟飞來.忙侧身躲闪.但由于背伤缘故.戟刃依旧在吕布面颊上划开了一道细口.董卓力大.掷出的大戟虽被吕布闪过.却依旧贯穿吕布身后的竹榻.深深地栽进了地上.
看着废碎的竹榻.吕布回头看向董卓.眼中闪过了一丝戾气.
董卓看一击未中.又拔出腰间佩剑.直欲斩杀吕布.李儒见状.死死抱住董卓:“太师息怒.太师息怒啊.我等回府再谈.”
李儒乃是女婿.这才是自家人.何况李儒的谋略的确是手下第一人.董卓对于李儒还是深信不疑的.在李儒连连的劝说下.董卓这才消了点火气.
董卓挥剑入鞘.转身大袖一挥.怒道:“回府.”
李儒担忧地看了一眼脸色阴晴未定的吕布.轻声说道:“奉先勿扰.太师今日酒醉.勿怪.勿怪啊.”
说着李儒连忙跟着董卓走了出去.
杂乱的房间中.鲜血一滴滴地从吕布面颊的伤口中慢慢滴落.正落在那封信件上.鲜血润开了纸上的墨迹.渐渐变成了暗红色.
此时的吕布.却全神贯注地看着插在地上的方天画戟.吕布的双手死死地握着.指节由于力过猛而显得有些苍白.大开的房门外.传來一股劲风.烛火摇曳了两下.便黯然熄灭.整个房间顿时被黑暗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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