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月一过,大家的这个看法才扭转过来,赵字营各处,任谁都能看得出赵进对这学丁队的重视,每天无论多忙,肯定要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放在这边,教授督促。
这学丁队和其他各队的确不同,赵字营除了弓队、马队还有内卫队的江湖人之外,其他人的兵器都是长矛,而且这东西也的确有用,还有不懂装懂的说着枪矛乃是百兵之王,进爷这等豪杰自然知道选用。
学丁队用的兵器除了长矛之外,还有一种,看着像是宣花斧,有斧头,斧背是钉刺和倒钩,然后还有矛尖,比长矛短二尺左右,大家以为是宣花斧,但赵进却把这个东西叫做长戟,专门请了懂长戟的师傅来教授。
不过事先和那师傅商议了许久,教授时的把式都很简单,和长矛的用法类似,多了些劈砍挂钩之类的套路。
然后有弓箭底的学丁队家丁,那些蒙古少年为主,还有些则是徐州土豪家里的弟,多少收过训练,这些少年由董冰峰教授射术,然后所有人还要学习鸟铳的装药施放。
徐家还记得赵进对火铳的事情很感兴趣,可双方联姻结亲,一直到了现在,赵进也没有关注到这上面,只是在学丁队成立的时候,特意让徐家打造了一批鸟铳送过来。
学丁队家丁少年一丝不苟的装药施放,不敢有一个步骤错漏,也不敢快做慢来,谁不按照进爷定的规矩进行,立刻就是鞭棍的军法处置。
可少年们也觉得学这个火器施放无趣,因为又没有火药,每日里就拿着一根铁家伙举起放下的,还要拿铁条去火铳铳管里戳,又要用个木架支着,实在是麻烦的很。
对于这些少年来说,最无趣的还不是这个,就算当年的孤儿灾民,在这学丁队里也吃饱穿暖,精神十足,大家都愿意在外面活动,可每日里居然还要看书识字,这让很多少年头疼头大,但在军法逼迫下也只能听命。
偶尔有人听说赵进的安排,还都觉得不错,觉得这是为了孩的长久打算,可细了解之后才知道不对,敢情教书的那些先生不是秀才举人之类的正途读书人,而是衙门里的书办吏目,这些人每日里做的都是坑蒙拐骗的勾当,能教出什么来,而且衙门那些差事都是承父业的,就算学了将来也用不上。
可奇怪归奇怪,赵进既然做主了,大家也只能按照这个来。
赵进几个人站在木亭,看着远处正在不断举起放下,按照步骤装填,然后模拟发射的学丁队家丁们。
“大哥,火药硝石虽说不好弄,可大嫂家那边应该还有,拿过来让孩们放几次,也比这么做要好。”刘勇笑着说道。
赵进摇头笑着说道:“不急,这批鸟铳只是让他们拿着而已,将来要用的和现在这个不一样,要是用现在这个练,那就练坏了。”
大家若有所思的点头,刘勇笑着说道:“大哥,邳州成家和另外五家合计出人二百一十,其骑马的四十,睢宁县各家也出人一百二十,都愿意听咱们调配,是不是就近安排到那草窝两个流民寨那边。”
现在荒草滩那边已经有了两个寨,不过现在那边没什么威胁,并不是所有人都居住在寨里,也有不少后来的流民就在外围搭建窝棚,开垦田地。
“邳州那边的人去宿州的庄上,睢宁的安排去孔家庄,不要让他们离自己住的地方太近,免得有麻烦,草窝荒滩那边可是无主之地,咱们现在占住,不代表别人不能占,让他们离的越远越好。”赵进说道。
刘勇点头答应了,不过邳州和睢宁县本地土豪的低头服从,总归是喜事,众人情绪都是不错,刘勇又想起一件事来,笑着说道:“听去隅头镇的兄弟回报,说是在镇上看到杨忠平了,他在一家船行里做个记账先生。”
这名字大家都是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杨举人,云山寺在徐州城内代表之一,被官府革掉功名之后不知所踪,却没想到去了隅头镇,而且这人在徐州时狐假虎威,做些欺压良善的黑心勾当,本以为没了功名之后会潦倒至死,却没想到还能自食其力。
想到这里,大家都有些感慨,赵进摇摇头说道:“恩怨已经了结,只要他自己别不知死活,咱们没必要理会。”
“小弟只是当做闲事一说。”刘勇笑着回答。
“大林倒是瘦了不少,看着好魁梧一条大汉!”王兆靖指着在不远处的孙大林,对陈晃笑道。
陈晃脸上也有笑容,开口说道:“他倒是学的实在,吩咐练什么就练什么,和同来的那些人相比,出挑的太多了。”
孙大林看着魁梧高大,年纪却和学丁队这些人差不多,直接被安排了进去,有孙大雷这层关系,自然被关注的紧密,赵进也顺着看过去,脸上露出笑容,然后却禁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赵进精神不是太足,从前的赵进极少有这样的状态,不过最近却常见的很
不过在这个亭里都是自家兄弟,说话也随便些,陈晃没有出声,王兆靖却笑着问道:“大哥,昨夜没有睡好?”
“都是一个钟点睡下,连梦都不做,睡得很好。”赵进摇头说道。
大家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赵进自然知道伙伴们想什么,哭笑不得的说道:“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觉得无趣无聊。”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原因,赵进也是于脆明白的回答,听到这“无趣无聊”四个字,大家都是一愣。
陈晃皱眉,王兆靖脸上笑意却更浓,朝着亭边走了几步,学丁队已经开始列队跑步,就这么沉默了一会,王兆靖开口说道:“大哥,赵字营大好事业,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怎么会觉得无趣无聊呢?”
赵进在亭里活动了下手脚,闷声回答说道:“从前不知道自己能坐到什么地步,现在已经知道了,一切都能看见,而且还知道将来,最起码接下来几年会是什么样,所以没了劲头,无趣无聊。”
“你手底下几千几万人,这么多人生死存活都和你相关,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陈晃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
赵进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的说道:“也就是在自家兄弟面前才这样,从去年到月,一直是打杀不停,要不然就是筹措营建,可现在,没什么要咱们动手的事情,各处也都按照规制运作,每天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
赵字营有规矩,而且规矩很周全严密,近两年的时间内,赵字营的骨于们熟悉了这些规条,并且知道严格执行。
现在不怎么需要赵进他们操心,赵字营这套系统就在自行运转,维持现状没有问题,这也是赵进和伙伴们可以在学丁队上投入这么多时间的原因。
至于征战,赵字营虽然有几千人的规模,可想要在徐州之外动手,每次出动五百已经是极限,倒不是说运不过去或者粮秣跟不上,而是要考虑到地方和官府的敏感处,不要触动了底限,话又说回来,徐州各处已经臣服,偌大江北之地,该控制的都已经控制在手。
的确,江北最繁华富庶的地方是那几个城市,清江浦、扬州等,可这些就是官府的禁忌,城池范围是王法之地,断没有让豪强染指的道理,虽然可以夜袭冯家,但也只能隐秘去做,不能落在别人手里把柄。
现在该拿到的几处要地也已经拿到,各处的豪强们也明确表示了臣服,对于赵字营这种团练私兵性质的武装来说,能做到这样就已经是极致了。
训练家丁,四方争斗,营建聚敛,每一件事都是已经做完或者不需要太过劳心劳力,感觉到无趣无聊也说得过去了,这学丁队全是孩童少年,在一张白纸上作画,这或许还有些新鲜感。
看着陈晃的脸色缓和些许,赵进苦笑着说道:“你还真是诤友。”
说完这句,赵进伸手指着不远处训练的学丁队,少年们已经开始了队列的训练,从亲卫队和两个团抽调来的连正和队正们很用心的吆喝督促。
赵进伸手画了个圈,好像把学丁队圈在内,又好像把整个赵字营营盘的范围圈在内,或许这个动作所指代的范围更大,他朗声说道:“只要咱们别胡作非为,明年、后年,五年甚至十年,都会是这个样,每次想到这个,我就感觉到没什么劲头,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
说到最后已经带着无奈的苦笑,陈旱摇摇头,想说什么还是沉默下来。
王兆靖笑着接口说道:“大哥已经成家,大嫂有喜,有妻有,家事也是圆满,现在成家立业都已经做到,是不是觉得心满意足?”
“你这话听着不像是褒奖,可偶尔的确这么想,说来是不是可笑,我今年才刚刚十八,居然会这么想。”赵进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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