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陈二狗一愣,张张嘴什么都没说,赵进看看周围的那些年轻汉子,再想想刘勇刚才的话和现在的表情,赵进马上就能猜到那程铜头肯定在里面,不过不想接这件事。
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对待吗?又或者这件事麻烦的很,连他这个徐州城内的小土豪也不敢沾手?换自己父亲过来求是不是更好一点?赵进脑海中几个问题闪过,但他很快就否定了向父亲求援的想法,父亲赵振堂好不容易才把这事压下去,不能再折腾起来了。
但程铜头这边明显有办法却不愿意帮忙,赵进看了看不远处那二十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他们身上鼓鼓囊囊的,应该是揣着短兵,赵进真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和身边的朋友们可以轻易击败对方,沙场上的武技比这街巷的斗殴不知道强出多少,难道要闯进去逼问?
赵进又否决了这个想法,那就太耽误时间,那程铜头抵赖不说还要更误事,而且还会牵扯出别的是非麻烦。
“陈二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赵进抬头问道。
陈二狗又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已经挂起灯笼的财神庙,干笑着说道:“进少爷,小的瞎说几句而已,实际上什么也不知道。”
在一边的刘勇已经满脸羞愧的低下头,站在赵进身后的陈昇却冷哼了声说道:“给脸不要,赵进不用问他们了,咱们回去找家里人帮忙。”
刘勇的头更低,王兆靖却伸手拽了陈昇一下,使了个眼色,陈昇看看赵进又看看王兆靖,没有再说话。
赵进四下看看,周围没有外人,他肃然开口说道:“陈二哥,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我必有报答,我赵进做事,陈二哥应该知道的。”
现在赵进已经比陈二狗还要高,这话肃然说出来,陈二狗打了个哆嗦,连忙摇手说道:“当不得这个二哥,进少爷你折杀我了”
这无谓的客气话在赵进的平静眼神中声音越来越小,五年前赵进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陈二狗就被他痛打,然后借势压人,差一点被逼上绝路,然后赵进又伸出援手,让他有了今天还不错的曰子。
这等手腕至今陈二狗还清楚记得,听对方如此郑重其事的说出来,他不敢不郑重对待。
迟疑一瞬,陈二狗干笑着说道:“进少爷,小的真不知道,要不您先忙着,令尊神通广大,没准等下就有消息来了!”
赵进盯着陈二狗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他身边的朋友们也都跟上,临走时都冷冷的看着刘勇,陈昇更是在地上吐了口唾沫。
刘勇被臊得的满脸通红,哑着嗓子问赵进说道:“赵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留着跟你们当家的混吧!”石满强粗声说了一句,也是扭头就走,刘勇刚要说话,却被陈二狗拽了一把。
赵进他们一干人快步离开城南,走出一条街道,王兆靖才低声说道:“那什么铜头肯定在里面,他们肯定知道点什么,只是不说。”
“娘的,今晚回去我就和我爹说,这程铜头不要在城里呆着了。”陈昇气得咬牙发狠。
石满强刚才还替刘勇说话,现在却觉得自己跟着丢脸,闷声说道:“我真看错了刘勇。”
“赵大哥,怎怎么办?”孙大雷结巴的毛病始终没改,一着急更厉害,他这么问,大家的眼神都看向赵进,现在除了求各家的长辈,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候,听到有人快步跑过来,现在各处炊烟升起,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大家看过去,发现却是刘勇跑了过来。
“你还跟着来干什么?”吉香冷着脸喊道。
赵进却一摆手,停下脚步等着,刘勇跑到跟前后,气喘吁吁的说道:“赵大哥,刚才陈二哥让我来告诉你,去城东九尾娘娘庙那里找,如果是拐子干的,十有八九在那里了。”
陈二哥就是陈二狗,大家都听得明白,原来当面不敢说,私下里派刘勇来说了。
城东九尾娘娘庙实际上供狐仙的野庙,早就没了香火,里面不知道谁在住着,大家对徐州这边都熟悉的很,自然知道这个地方。
赵进点点头,刚才陈二狗说不知道的时候给他使了个眼色,当时他就明白对方的意思,果然,没走出多远就派人来报信。
“你回去和陈二狗讲,我说话算话,我记得他这个人情。”赵进开口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赵进对大家说道:“大家去九尾庙。”
刘勇跑来的时候,腰里别着一把斧头,满脸想要帮忙的样子,赵进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迟疑着站在那里,满脸黯然,看着大家冷眼相对,觉得自己被朋友们排斥出去了。
“还在那里呆着干什么,快跟上来!”赵进不耐烦的回头招呼一声,刘勇浑身一震,随即黯然的神情变成了激动,快步跑着追上。
到了队伍里,被石满强重重一拳打了个趔趄,肩膀虽疼,可刘勇却笑的极为开心。
“城内烧香信教的从五天前突然都停了,那些管事们每天都出城,以前他们都在城内”
“从前云山寺有人放过消息,打听小兰的背景,大哥你那次打了人,闻香教那边也放了狠话,云山寺才收手”
“咱们徐州拐子不少,不过有一拨专门拐卖那些出挑美貌的女孩子,都是卖到扬州、南京和苏州那边,甚至有大户人家的女眷都遭了黑手,在这城里敢向赵大哥你家伸手的也就是这伙人了”
“那个陈二哥还说,如果不是这伙人,还请赵大哥你尽快让家中长辈出手”
刘勇跟上来说了些支离破碎的话,显然都是那陈二狗交待的,赵进一干人都在凝神细听。
王兆靖沉声开口说道:“说一件腌臜的事,我家回来后,云山寺的住持一直想要交结,不过家父听闻那云山寺不干净一直没有理会,听家里本地的下人讲,那云山寺的住持喜欢小女孩。”
赵进猛地停下了脚步,然后脚步又加快了些许,他已经能大概想明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赵进平时对细节观察的很认真,有很多细碎的小事现在都可以联系起来了。
最早是看到那如难、如宁和尚去店铺里强抢掌柜的小女儿,说要带到寺里去修行,再见这如难和尚,能看出他明显地位高了许多,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小女儿送上去得了好处。
然后那天再见如难和尚,这些人都注意到了木淑兰,第二天云山行的人就过来盯梢,明显有不轨的企图,被自己痛打送进衙门之后,云山行又被放火,显然是闻香教的人下了狠手,经过那次之后,对小兰有企图的那些人就不敢妄动了。
但是昨夜风云突变,木淑兰的父亲暴死,闻香教的人都消失不见,或许云山寺的人通过这个渠道知道了消息,或者通过衙门的人知道了消息,他们对小兰觊觎已久,或者一直就在外围盯着,听到有这个机会,马上就雇人过来拐骗。
他们也知道木淑兰身份敏感,知道这件事不会在官府里张扬,只会暗地里较量,以云山寺的势力,真不在乎赵振堂这边。
“会不会已经被送出城了?”赵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