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疑惑,却瞧见那老妇人微微颤颤倒了下去。♀
“阿祥婆你怎么啦!”
百姓们围了上来,阿祥婆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怕是身子受不住啊。
盛夏走了上前,无人敢阻拦,他们看着这绝美的女子缓缓俯,从绣着锦纹的衣袖中伸出素手,抚上阿祥婆的脉搏。
盛夏蹙眉,除了饥饿,阿祥婆还有严重的败血之症。她掐了掐阿祥婆的人中,阿祥婆慢慢苏醒过来,盛夏将她扶起,命流云从包裹里拿出干粮,剥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入她口中。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扶着阿祥婆的盛夏彷佛被一层光辉笼罩,黯淡的山林里,唯有她所在的位置充满光明与生机。
“她是莲花神女,她一定是莲花神女!”百姓中一位男子叫唤起来,“千年前莲花神女在临天大陆救治百姓,现在她知道我们芗城有难,也来救我们了!”
阿祥婆嚼着口中的干粮,老泪纵横,满是老茧的手握着盛夏的手,“神女,救救我们……”
不知谁带的头,芗城的百姓们悉数跪了下去,包括大牛也扶着妻子跪在地上。他们恐惧的面容,悲伤的眸,虚弱的身子映在盛夏瞳中。
“各位乡亲都起来吧,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帮助大家。”她压下浮起的水雾,她是莲花神女,是他们的希望,所以她不能哭。
“大家帮帮忙,把他们扶进去,流云,山下还有几名百姓,你带他们上来。”晏文钦被送入山洞,盛夏用石块隔了个角落,打算专门安置瘟疫患者。
石洞里用木架撑起了一口大锅,大锅里除了清水别无他物,装着粮食的麻袋已经见底,破碎的碗散落在地上,看起来几天没用过了,墙边垫着一块烧焦的动物皮,上面放着十多个干扁的野果,冬天刚过,想来这就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后的食物。♀
突然,盛夏瞥见山洞的石壁上、地上存留着干涸的血迹,心中一颤,莫非山洞里发生过什么争斗?
“这里有药材吗?”
她却没多问,现在找到药材最要紧。
“娘娘……是微臣无能,微臣来时,恰好遇到了地动,带来的药材和粮食都掉到了山崖底下。”
晏文钦回忆起那千钧一发地一幕仍是记忆犹新,十多天前他带着几名侍卫运着药材与粮草赶往芗城,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山体“轰轰”地裂开,因为他走在最前头,道路塌陷时他拼了命地往前跑,才算是躲过一劫,而那些推着物资的侍卫无一生还。当他进入芗城,找到芗城百姓时,他们刚从卧佛寺里跑出来,似乎并不在意他是谁,只是拼命地奔向山洞。
后来他曾寻过出城的道路,却发现芗城西面和北门都是山林,东面的一条小道被巨石挡住,南面通往樊云城的路已经成了断崖。他在芗城呆了十多天,百姓越来越少,剩下的人希望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
“我知道了,你先歇着。”盛夏见晏文钦已有了说话的力气,放下心来。
盛夏将包裹里的干粮和药粉悉数倒了出来,虽然她和流云背来了不少,但分到这么多人手上,顶多只够一天的份量。
盛夏正寻思着解决办法,流云等人扶着四名病患走进洞内,她心中便有了决断:“流云,你即刻返回樊云城,与菲儿一起将药材与粮食送进来,还有让那里的守卫把芗城的情况告诉朝廷来的人,请他们想办法寻找入城的道路。”
流云放下手中的病患,看了奄奄一息的晏文钦一眼,又看了看洞里忙乱的芗城百姓,“娘娘,属下想留下保护娘娘。”
“不行,没有药材和粮食他们熬不了多久,你速去速回,注意安全。”盛夏担心频繁的余震会令芗城的情况更加糟,虽然此刻天色已晚,但流云一个人的话在夜里返回樊云应该是没问题的。♀
“娘娘,属下不能放娘娘一个人在这里。”若他这样回去,难保不被菲儿大卸八块。
“怎么是一个人呢,晏文钦在这里,还有这么多芗城百姓。”
盛夏没有抬头,又开始忙碌着照顾新来的病患,“流云,你速速回去,明日和菲儿一块过来。”
见流云仍未有行动,大牛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你放心,我会拼死保护神女。”
芗城的百姓们也异口同声道:“我们也会保护好神女,请大侠救救我们!”
流云拧着眉,想了想以他和菲儿的轻功,从樊云到芗城顶多只需三个时辰,他回到樊云后便离开启程返回芗城,如此六个时辰内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皇后娘娘就先交给你们了!”流云向芗城的百姓抱了一拳,一跃飞下山林。
呆在洞里的盛夏让大牛安排了几个人手配合她一起救治病患,很快几名病患的情况就稳定下来,不知不觉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天都黑了。
“大牛,把这些干粮分给大家。”
盛夏将所有的干粮都交给大牛,自己只拿着一块干馒头走向晏文钦。
“可以自己吃吗?”其实盛夏是怕他身体虚弱,没有力气抬手,晏文钦却脸红到耳根,联想起适才她喂他喝药的那一瞬。
他堂堂天牧国的晏丞相,孤家寡人过了三十三年,如今却心如小鹿乱撞,眼色慌乱不知该看向何处。
“怎么了?”盛夏见晏文钦面色绯红,担心又烧了起来,把馒头塞到他手里,玉指芊芊抚上他的额头,却被他轻轻一闪。
“没,没什么,只是微臣腿上有点痛。”
盛夏没有怀疑,小心翼翼地解开绑在他伤口上的面巾,让大牛将锅里的清水煮沸,倒在一个小碗里。
“晏文钦,忍一忍。”
盛夏用沸水将面巾消毒过后,便开始帮他清洗伤口,晏文钦疼得冷汗直流,却没吭一声。
“怎么会摔得这么严重。”
盛夏身边没有清淤的药材,只好将自己解毒活血的药丸取出两粒,压碎在面巾上,轻轻贴住他的伤口,暂时保证伤口不受污染。
她的玉指跟着面巾轻触他的伤口,她的侧脸像是雕琢般完美无瑕,晏文钦一时失了神,竟也忘了回答她的疑问。
“好了。这几天你别乱动。”
盛夏对着晏文钦嫣然一笑。
晏文钦立刻收回了放肆的目光,只道“娘娘真是微臣的救星!”
“能成为晏丞相的救星,本宫荣幸之至。”盛夏没有推拒他的感谢,笑得更欢了,晏文钦是萧启瑞最得力的大臣,她救了晏文钦就等于帮了萧启瑞。
此刻,流云正马不停蹄地赶往樊云城,虽然夜幕降临,但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来到刚才的断崖处,他借力山崖时顺手拔出了自己的宝剑,放回剑鞘。
樊云城里漆黑一片,唯有府衙和崇福寺两处灯火通明。
菲儿带领樊云城的百姓把府衙和崇福寺都收拾了一遍,将瘟疫和伤者全都集中到府衙之内,那些伤者倒也不怕瘟疫了,学着菲儿样子将麻布用白醋浸湿,遮住口鼻,便争先恐后的表示要到府衙内求医。
“吴大夫,瘟疫的病人你先帮忙看着。”
从崇福寺转移过来的伤者大多受的是外伤,菲儿想还是由她来治疗比较好,吴大夫虽然老实,但毕竟是男子,粗手粗脚地也做不好包扎这些事。
“没问题,小颜你忙着,需要帮忙就喊一声。”
吴大夫说得真诚,他看着小颜忙碌的身影,温柔的眸光,对小颜越发有好感,却因为性别的缘故,克制自己压抑了下来。
夜渐渐深了,乌云遮挡住月亮星辰,大牛提着长棍守在洞口,提防着山中的恶魔……洞外静悄悄地,也没有光亮,他只盼上次将它们都赶跑了,让它们不敢再来。
洞里的人们围着火堆,互相依靠着,每到晚上,他们都会想起三天前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就像是可怕的梦魇缠绕在心中,一闭眼便是亲人的鲜血,和那些狼群锋利地獠牙。
“嗷呜——”
一声狼嚎打破了夜的宁静。
怎么会,狼群的首领不是已经被火烧死了吗,它们怎么会再回来!
晏文钦心觉不妙,强撑着想站起来。
“怎么回事!”
见众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盛夏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三天前,这里遭遇狼群袭击,死了十多个乡亲才把狼群的首领烧死,如此看来,它们是来报仇了。”
那天,狼群突然来袭,芗城的百姓们没有防范,一下子好几人就被饿极了的狼群拖出洞外,而它们的首领迟迟未动,只是狡黠地看着眼前的猎物,正准备出击时,晏文钦引诱它攻击自己,趁着它咬住了他的大腿,他用火折子点燃了它的长毛。
“压住它!别让它跑了!”
晏文钦忍痛大喊,几名男子群起而上,以长棍、铁锹压住狼首领,它哀嚎阵阵,引得群狼又返回洞内,晏文钦让人将火堆打散,又让百姓们将可以易燃的东西点着,向群狼中投掷,群狼见首领活活被烧死,对火焰产生畏惧,竟也撤出洞外隐回山林中。
“嗷呜——”
狼嚎声越来越近,打断了他的思绪,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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