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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雯公主

睿王子将自己和夏侯砚的酒杯斟满,然后给唐诗倒了一杯清茶,关切道:“少夫人有孕在身,不宜饮酒,所以小王命人奉上清茶!”

他的有礼让唐诗心生好感,笑道:“多谢,诚如我夫君所言,如睿王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还请坦诚相告!”

睿王子看着夏侯砚和唐诗,男的丰神俊朗,女的秀雅清绝,真是一对完美璧人!

他微微一笑,举杯与夏侯砚对饮,“不瞒两位,这是几十年之前的事了,当初我也不曾出生,也是从皇爷爷口中才知道的,是一段久远的故事了!”

“是什么?”唐诗知道他要说的事情必定和自己有关,也兴致盎然!

他继续斟酒,饮尽,话锋一转,“不知少将军和少夫人对我乾国了解有多少?”

唐诗的生活和乾国八竿子打不着,对乾国一无所知,可是看身侧的阿砚,神色淡然,微微一点头,“略有所闻!”

唐诗心中暗笑,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这般谦虚的说辞,背后的意义绝不止是“略有所闻”那么简单,这也不奇怪,他生在夏侯府,自幼在军中长大,见多识广,看尽山川秀色,自然也知道这些家国天下,断然不会像自己一样,对乾国茫然无知!

睿王子看着夏侯砚平静的脸色,自嘲一笑,“小王真是多此一问了!”他的目光停留在酒杯上,话却是对唐诗说的,在场的三个人,只有唐诗是不了解乾国的,“许多年以前,乾国并未统一,部落之间各自为政,相互仇杀,我曾爷爷成为部落之主以后,一直致力于乾国一统这个宏图大业,经过数十年不懈的努力,总算是初步达成了这个丰功伟绩,各部臣服!”

他说的轻飘飘的,但是唐诗知道这个过程一定是血腥的,她原本只是深闺女儿,根本不会和这些铁血男人的杀戮牵连在一起,听起来也觉得陌生而遥远!

夏侯砚似乎听的很认真,优美唇角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睿王子的声音穿透了眼前,投向那段久远的过去,“没过多久,当时尚是太子的皇爷爷喜得长公主,曾皇爷爷很高兴,赐名雯公主,乾国一统,雯公主降世,大家都认为是祥瑞之兆,在雯公主满月之时,曾皇爷爷大宴群臣!”说到此,他停了下去,默然饮酒!

“莫不是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意外?”不知道为什么,唐诗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骤然一紧!

睿王子的手一顿,“是啊,在满月宴上,有原本已经臣服的臣子,看准曾皇爷爷和皇爷爷松懈之际,突然发动兵变,原本是觥筹交错的酒宴,立时成立修罗池!”

相比夏侯砚的淡然,唐诗却惊异挑眉,政变的残酷她虽未经历过,可也不是不能想象,旌旗蔽日,血流成河,惨绝人寰,天地失色,每一次权力的更迭都是用鲜血铺就的!

可是,杀戮过后,依然繁花似锦,流水带金,多年前的事,如今只是一个传说!

“后来呢?”唐诗心下纷乱,声音竟然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仅夏侯砚听着这样的故事,一脸的波澜不惊,睿王子的声音也依然沉稳,“叛军攻入宫禁逼宫,弑杀了曾皇爷爷,还要杀皇爷爷,幸好忠诚之士杀出一条血路,拼死护着皇爷爷带着太子妃和刚刚出生的雯公主等人逃离宫禁!”

睿王子说的很淡,但是刀光剑影,血溅宫廷的残酷却似在唐诗面前惊然掠过,反观身边的阿砚,倒是一脸的平静如水,唐诗不由得感叹,到底出高门出来的公子,和自己这种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闺中小姐完全不一样!

“皇爷爷带着忠心耿耿的侍卫们,逃至边境,只要到达骠骑大将军帐下,就可以传召骠骑大将军发兵,将叛军一网打尽!”

这些事情虽不是睿王子亲自经历过的,可是他说起来,惊然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沧桑感,“可是还没有到达大将军营中,追兵已至,前面就是万丈悬崖,后面无路可退,惊险万分,皇爷爷无奈之下,只得将沉睡的雯公主藏在路边的草丛下,希望她能逃过一劫,保住一条命!”

不知为何,唐诗忽然觉得呼吸有些艰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怎么了?”夏侯砚温柔的声音唤回她的神思!

唐诗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看向睿王子,“然后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唐诗只觉得睿王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带有隐隐关切,心下明白了几分!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缓缓道:“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骠骑大将军接到太子手札,率军火速赶来,诛杀了追兵!”

那惊险的逃亡之路必定处处布满杀机,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对两个男人来说都没事,但是唐诗却需要时间去消化,过了好一会,他们也很有耐心,一直等待着她,终于,唐诗打破了沉寂,“后来那个小公主呢?”

睿王子摇摇头,“皇爷爷月兑险之后,立即派人去寻找公主,可是翻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都不见公主的踪影!”

唐诗心有不忍,不由得想起自己月复中孩子,哪个做父母的会希望自己刚刚满月的孩子就遭受这样残酷的杀戮?

刚刚出生的婴儿还不知道世间险恶,就经受生离死别,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唐诗忽然觉得,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不把这件事告诉娘是对的,娘那样纯洁美好的女子,未必可以承受得了这样的黑暗!

“小公主不见了,有没有可能被附近的猎人或者…?”后面的话,唐诗实在不忍说出口!

夏侯砚感觉到她的紧涩,伸手握住她的手,唐诗知他心意,回视一笑!

“野兽吃了?”睿王子看着唐诗悲悯之色,声音缓沉,“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若是被野兽吃了,至少还会留下血迹和婴儿衣饰,可是什么都没有,皇爷爷派人把边境的丛林翻了个遍,每一草一木都查过了,就是不见公主的影子,这件事,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皇爷爷放不下的事情!”

这样的失女之痛,为人父母自然难过,唐诗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可是一般的皇上,不是会有公主无数吗?就算思念,能思念这么多年吗?

睿王子像是知道唐诗心中所想,“少夫人有所不知,当年,太子妃替皇爷爷挡了一箭,香消玉殒,太子妃临死之前,皇爷爷答应过她,如果能逃过这一劫,务必善待雯公主,后来皇爷爷平叛之后,登基为帝,感于太子妃的情意,虽然有些妃嫔,可后位一直空悬!”

唐诗很是意外,普天之下还有这样深情的皇帝?女子为爱殉情从来都不在少数,可是男人为爱殉情的却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唐诗掰着手指也数不出来几个!

男人在短暂的伤心和失落之后,很快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活下去,身为帝王,还有一堆光明正大的理由,一国之君,岂能没有皇后?

而且就算他肯,臣民也不肯,曾经那个为他付出生命,香消玉殒的女子便会被尘封在记忆的深处,逢年过节,触景生情的时候,感慨一番,便是世人情深的典范!

可是这位乾国的皇上,为了祭奠自己的太子妃,居然终身都未立皇后?这样的赤忱,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实属难能可贵。

同是皇上,唐诗不由得想起大夏的皇上,若是遇到同样的事情,估计没过多久,就会把结发妻子抛诸脑后,这似乎也怪不得他,桃红柳绿,*婉转,千娇百媚,是一个男人抗拒不了的*,而皇上,自古以来就是“爱情多元论”的忠实捍卫者!

睿王子见唐诗一直沉默,继续道:“后来,皇爷爷的两位妃子分别诞下了两位皇子,其中一位就是我的父王,却一直没有公主,雯公主也就是我的姑姑,这么多年,皇爷爷一直没有放弃对姑姑的寻找!”他的神情忽然明朗起来,紧紧盯着唐诗,一字一顿道:“我姑姑身上带有一块玉佩,是如今寻找姑姑唯一的线索!”

“是什么样的玉佩?”唐诗月兑口而出!

他对上唐诗的眼睛,无比认真,“是一块通体洁白的玉佩,和我送给少夫人的那块有些相似,不过花纹在细处有些不同!”他停顿了片刻,声音沉稳柔和,“敢问少夫人是否见过?”

唐诗心下烦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

睿王子眸光一凛,似乎很是失望,“真的?”

唐诗还没有说话,夏侯砚却出声了,“如睿王子所言,当时边境混乱,想必流民饥民甚多,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难保不会有人见财起意,所以这块玉佩如今流落何处都很难说!”

睿王子微微一笑,有些不明白唐诗为什么要否认,她细微的神情告诉他,她一定是见过这块玉佩的,而且相当熟悉,要不然,绝不会在第一次见到他的玉佩之时就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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