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麟夫妇两个大抵是本朝唯一一对新婚之夜一起被灌醉的新婚夫妇了,当初就算是不拘小节的五娘,也在新婚之夜羞涩乖巧的坐在新房之中,而没有跑到前面来捧着大碗和众宾客拼酒。
新娘子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起哄的兄弟们被灌趴下之后,整场婚宴终于在主宾尽醉的情况下结束了,魏臻心里面存着自己的主意,整场酒宴都暗中运气将酒气逼出,虽然脸上不免被酒气蒸出了些醉意来,但意识却是十分清醒。
坐上马车,车里面是先一步被仆人送上去的醉猫璟轩,魏臻闭上双眼,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而是默默运气,将身子里残存的酒气全都逼出了体外。车子回到温泉庄子的时候,魏臻把璟轩抱回房,刚刚放到榻上,他怀里原本和醉猫似的睡得异常香甜的璟轩竟然睁开了眼睛,瞧着那双含笑的凤眸,魏臻一愣,璟轩的眼底清明,是半丝醉意都没有呢。
璟轩被魏臻抱在怀里,此时伸手揪住魏臻的衣襟,斜飞的眉角此时更是挑了一挑,带出了一丝调笑的意味,呼出的气息里带着淡淡的酒气:“上回我喝醉了以后做了什么,嗯?难不成我还会掉同一个坑里面第二次?”
魏臻笑了,果然不愧是他的小狐狸。
瞧着魏臻笑起来的脸,璟轩唇角一扬,手上用力拉着魏臻的衣襟往自己这边拽了一拽,魏臻顺势而为并没反抗,整个人就被璟轩拽到了身上,璟轩微微一仰头,温热的唇瓣就咬住了魏臻的,两个人仰卧在榻上,唇齿相交间,彼此的心跳声不绝于耳。
碍事的衣物在帐子外三三两两的散落在地上,黑衣与锦袍纠缠不休,宛若帐子里交互的影儿,桌上油灯燃得正旺偶尔发出噼啪之声,仿若点燃了一室春意。
一黑一白、精壮伴着匀称,可怜魏臻想着吃一道酒醉小狐狸,却被最善伪装的小狐狸给骗了个正着,好好一只身强力壮的大灰狼,被剥了个衣不蔽体,仰躺在榻上,任由玩心大起的小狐狸将他当马来骑,微凉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喉咙……
璟轩戳了戳魏臻硬邦邦的胸肌、月复肌,撇了撇嘴,啧,他也是善骑射很勤勉的练习,偏生就生了一副怎么练都和白斩鸡似得身子骨,和魏臻这种线条分明的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叫他看了真是好生嫉妒!
想到这儿,璟轩愤恨的低头,一口咬上了魏臻这让他嫉妒得紧的肌肉,惹得被他压制的魏臻越发的浑身紧绷,把那身上的线条凸显得越爱突出,更是惹起了羡慕不已的小狐狸的万般妒恨,咬起来更欢快了。
不过玩火之人总有被火烧得那么个时候,逞一时之快的小狐狸璟轩,不得不付出了惨痛的睁眼到天明的代价,在第二天日头都冒出头,天光开始发亮的时候,才被先苦后甜吃了个饱足的魏臻抱起来进入了温泉去清理。
若不是小狐狸使出了哀兵之计好生软语讨饶,估计交颈鸳鸯什么的也是难逃一劫。等到被累惨了的璟轩把头都埋在被子里沉沉睡去之后,魏臻皱眉看着面前裹成了一个毛毛虫似得被子团,无奈的把璟轩从里面捞出来,抱在自己更加火热的胸膛之上,这才嘴角微微的扬着,满意的睡去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若不是璟轩觉得月复中委实□□,估计累惨了的他这会儿还醒不过来,璟轩一有动静,魏臻立刻便清醒了,看着璟轩微蹙的眉头,魏臻心有灵犀的问道:“可是饿了?”
伴随着魏臻的话音刚落,璟轩肚子里就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仿若无言的印证着魏臻的问话,璟轩声音里带着沙哑:“我要吃莲香楼的八宝莲子羹,太白楼的醉虾,陈家老店的招牌牛肉。”
魏臻听了哪有不应的,派人到城里面去买自然不提,起身给璟轩倒了一杯温水给他润润喉咙,璟轩坐起来喝水,结果这一动,身子骨像散了架子似得,喉咙那一夜或高或低婉转不断,到了后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此时温水咽进去的时候还生生的疼。
被子从胸口滑落的时候也是生生的疼,这人是果然是属狗的,真是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去一块肉!璟轩狠狠的瞪着魏臻,这一瞪,看到对方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牙齿印记,不由得给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得,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最痛苦的大抵就是腰月复之间的,璟轩只觉得这腰都不是他自己的了,酸胀难忍,更别提头一回就被过度使用的地方了,魏臻那物件儿也是个头一回尝鲜的,虽说上辈子都不是生手,偏这辈子是两个雏儿,闹了个贪欢惹来惨烈的后果,好在魏臻给他清理的时候,正是他有些麻木的时候,否则沾了水,还不晓得要疼成什么样。
璟轩点名指姓要吃的菜,最后除了八宝莲子羹,哪样都没进他的肚子。原因无他,下人送来饭菜的时候,遇到了黑着脸的吴熙,吴熙发现璟轩他们这房门一天一夜都没开过,更别说雷打不动的每日清晨练武都给耽搁了,那还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瞧着这时辰,就知道这两个头一回的孩子准时纵情过度,旁边桓谦酸的眼睛都被醋给泡了红彤彤的,当初璟轩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心悦吴熙,却没有抓住这个人;等到璟轩成了小屁孩的时候,他好不容易重逢了吴熙,开启了新一轮的追妻大战,结果不过是勉强让吴熙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雷池是一步都不敢越的;如今璟轩都长到这么大和魏臻全了周公之礼了,他的心尖尖吴熙才让他拉了拉小手!
快要被酸死了的桓谦只能用百试百灵的法子来调节自己的心态,好歹吴熙现在还站在他的面前,让他碰触了,总好过可怜的皇兄,他和太子哥哥才是真正的天人永隔。这么一想,想到比他更苦的皇兄,桓谦这心绪才平衡了些。
正这时候,被魏臻派去买可口饭菜的仆人们提着食盒回来了,香味四溢远远的就闻到了,桓谦还眼前一亮:“陈家的招牌牛肉,这味道准错不了!”
吴熙黑着脸检查了那三样菜,拍门
叫出了刚刚只穿好了里衣的魏臻,当着他的面没收了虾和牛肉:“教你们的事都忘到脑后去了么?璟轩现在只能吃些粥、羹之类的,这些东西碰了有他好受的!他贪嘴忘了,你也忘了不成?”
魏臻被吴熙训了一顿,也反应过来,璟轩那处正红肿着,委实是要忌口的,偏他刚刚瞧着璟轩全身无力的躺在那儿声音哑哑的,心里面正天人交战的克制着又腾升起来的拆除眼前这人入月复的念头,竟把忌口的事儿给全然抛诸脑后了。
房内躺在**无力下来的璟轩耳朵可还好用着,听到门口吴先生干巴巴带着火气的声音,不由得也闹了个大红脸,都是魏臻的错,他肚子饿得紧了,脑袋也不灵光,竟想着吃平日里最喜欢的吃食,把自个儿身子如今这情况给忘了,还叫先生给逮了个正着,真真是脸都丢了个精光。
魏臻生恐一碗莲子羹不够,忙吩咐厨上去熬粥,自己则先端着莲子羹进去给璟轩填肚子,璟轩看到魏臻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奈何这双凤眸翻白眼的样子在魏臻的眼睛里都觉得万分的勾人,不由得小月复一紧。
把璟轩气得差点儿把勺子扔他脸上去了,这人简直是最道貌岸然的!
璟轩魏臻两个在房间里“甜甜蜜蜜”的吃晚饭,那厢桓谦像一个快要被主人遗弃了的大狗似得巴在吴熙的身边,那眼巴巴的模样叫外人见了,准得把下巴都惊掉了。
吴熙挑眉:“明儿还要进宫去看小殿下,我要休息了,你还不走?”
小殿下指的自然是小球儿,自打璟轩接管了锦衣军、大皇子被册封太子之后,京中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再加上持续了三年的水军之战,璟轩带着锦衣军忙了个团团转,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小球儿。
正想要和小球儿修补父子关系的上皇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把小球儿接回了宫里面,连太后的慈宁宫都不放,亲力亲为的把小球儿带在身边,真是又当爹又当娘的。
吴熙为了小球儿,也同意了进宫做两位皇子的师傅,吴熙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如今的大皇子好好的学一学什么是友爱弟弟,努力的想要把被立为太子的大皇子培养成对小球儿疼爱有加的弟控。大皇子本来就有这样的趋势了,这段时间既有吴熙的教导,又和弟弟常常见面被弟弟给萌化了,大皇子这弟控之路就走的越发的坚定了。
皇帝见了却鼻子都要气歪了,他虽然也十分赞同要把大皇子教导成保护小球儿的好哥哥,但看着大皇子整日可以没心没肺的围着小球儿转,看着小球儿对大皇子笑得软萌软萌的叫哥哥,再看着大皇子经常上去拉小球儿的小手,皇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装进醋缸里面去了。
轻咳一声皇帝对吴熙提建议:“虽说是孪生兄弟,但两个人太过亲近了也不好,将来老大还要继承这江山呢。”
言下之意,大皇子可是万万不能断袖了的,你看看还是给两兄弟保持点儿距离吧。
吴熙早就猜到了皇帝准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法子得知了小球儿的真正身份,见他这么说,不由得冷笑:“两个孩子还小呢,又是孪生兄弟,比旁人亲密些又有什么关系?”
还小呢……还小呢……还小呢……皇帝陛下觉得十分的忧伤,被这三个字给戳的千疮百孔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小家伙兄友弟恭的模样,越发和看得着吃不到的桓谦难兄难弟了起来。
这不,桓谦听了吴熙说明儿要进宫看小球儿,脸上的神情更哀怨了:“当初太子哥哥还在的时候,你全心全意都是太子哥哥,我站在你身边,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后来又有璟轩,他是太子哥哥的儿子,你护着他,我也认了;现在小球儿算怎么回事?即便他是璟轩养大的,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但他是父皇的儿子,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了他,你还是冷落我,我……”
桓谦说到这儿不由得面红耳赤有些说不下去了,恨不得心里面给自己两巴掌,这无理取闹的劲儿,他又不是怨妇,真实的!桓谦这还是头一回这么大火气的指责吴熙,吴熙听了不由得一愣,继而摇头。
和他有什么关系?那不仅是小球儿,还是两世为人的太子!叫他如何能够放得下,更别说宫里面还有一个眼睛都冒绿光了盯着殿下的饿狼,他不进宫去盯着哪里能够放心呢?
可这话他没法对桓谦说,不知道怎的,看着桓谦耷拉下来的脑袋,吴熙忽然心里面一软,伸手拉住了桓谦的手,眼见着对方因为他这一动作而发亮的双眼,吴熙不由得耳朵有些红了:“先去休息吧,等明儿我从宫里面出来,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都这么大的人了,吴熙忽然想通了自己的心意,便也不愿意再你追我逃了,红着耳朵说完了这句话,桓谦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都觉得是在做梦。
“你说真的?我,我难道是喝醉了?”桓谦不敢相信的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他呲牙咧嘴,才相信这不是做梦,一把把吴熙搂进怀里,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
“快去休息!”吴熙凶巴巴的推开了他。
桓谦半点儿都不恼,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了,整个人像是飘到了云端似得,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房里,睡着了以后这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
于是,等到璟轩终于恢复了体力,捂着还有些酸疼的腰在第三天一早到花园里面打拳的时候,一向会早起侍弄草药的吴先生的房门就紧闭了起来,再一天,厨上又要再煮一大锅软烂的粥来应对主子们的身子骨了。
宫里面,皇帝正“抽查”小球儿背书,可怜小球儿明明这些书上辈子都背的熟熟的,这辈子为了在皇帝面前不露马脚,还得佯作初启蒙的孩童一般,皇帝看着小球儿努力的扮演背书背的七成熟的小孩子,嘴角带着笑。
正是“父子”友
爱时间,桓谦兴冲冲的冲了进来,他实在是太兴奋了,也太想和皇兄分享自己的喜悦,竟把坐在一旁的小球儿给忽略了,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喜滋滋的和皇帝“炫耀”他终于把吴熙给吃下肚的事实。
一旁小球儿听了这话小脸儿也露出了个笑容来,十弟和吴熙两个终于能修成正果,他也是高兴得紧吴熙能够终于放宽了心思,得了这么一个知心人。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皇帝扫过来的视线后忙收了起来,表情转换的太快,小球儿可不知道他自个儿脸上那神情好笑极了,被皇帝给逮了个正着。
兴奋中的桓谦这时候顺着皇帝的视线才终于发现了一旁的小球儿,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他这么大的人了,竟然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起了这些,简直是丢死人了!好在小球儿还小听不懂,不然他这脸更是没地方放了。
羞走了桓谦,皇帝看着终于得偿所愿的十弟离开的背影,回过神来看着又低下头一副认真背诵模样的小球儿,伸手把小球儿捞了过来,抱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猛地被皇帝抱起来,小球儿有些回不过神来,坐在皇帝腿上一抬头,小球儿就看到了一双翻滚着思念、痛苦、喜悦与隐忍的深邃的眼眸,黑洞洞得仿佛要把他吸进去似得。
皇帝定定得看着他,看得小球儿终于绷不住脸上童稚的神色之后,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咱们家的人都是痴情种子,吴熙即便是毁了容,在十弟的眼底依然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即便吴熙一直在躲,但十弟的心却永远都不会冷。”
小球儿不知道该不该接这话,也不知道一个七岁的孩子该如何接这样的话,只能抿着嘴角默然不语的看着此刻情绪明显不对劲的皇帝。
皇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也是这样。从前你心里面的人是表妹不是我,我只能把这份感情藏起来。如今逝者已矣,你又从地府归来,重活一世,我还是半点儿机会都没有么?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一生一世我也能等,等到你愿意开口的时候。”
皇帝的话掀起了小球儿心底的惊涛骇浪,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无比认真的皇帝,只觉得一向心志坚定的人,此时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哀伤到绝望的气息,这种感觉叫他的心有些发疼的揪紧在了一起。
伸出手想要抚平皇帝蹙紧的眉峰,却被皇帝抓住了手腕,小球儿叹了口气:“你又是何苦?”
皇帝伸手把他抱进了怀里:“我不苦,我只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可惜璟轩那孩子志不在此,不然我纵然是封了他做太子又何妨?”
“胡闹。”埋在皇帝的胸口,小球儿只能闷闷的说了这两个字。
还未等皇帝再说什么,上皇偏巧这时候来寻小球儿,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孩子被老九那个不省心的被抱在膝盖上搂进了怀里,不由得大怒,中气十足的吼道:“畜生!郁儿才多大,你也下得去手!”
皇帝一脸黑线,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啊。
不提上皇和皇帝这对自相残杀惯了的父子是如何再度上演父子相残的“悲剧”的,小球儿被牢牢的搂在皇帝的身边,夹在中间看着中气十足的父皇和时不时冷言冷语却每每直中要害的九弟,想起了当年投靠了那几个兄弟暗害自己得那些家族一个个被九弟惩治,想起了璟轩带自己去看过的金陵的“谕园”,想起了自己曾经与九弟提起过的治国的构想都一一被实现,又想起了九弟那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敕立的封号。
小球儿轻叹了一声,明知道他不该对这些心软甚至是心动,但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在眼前回闪,他低头看着紧紧的揽着自己的手臂,却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推开这个人的力气。
可怜上皇战斗力爆棚的像个喷火龙似得和皇帝对抗,被他护着的儿子却已经在敌人的怀里倒戈了,真应了曾经小球儿还感慨过的一句话,儿大不中留啊,不对,是儿不大也不中留。
吴熙若是知道桓谦的这一番炫耀竟然惹出了这一大串的后续,估计刚刚吃到点儿甜头的桓谦,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日日含泪独守空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