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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冉闵精神

康庄大道之上,日头当照,阵风吹袭,卷起阵阵尘土。两匹高头大马不紧不慢的行进。

袁惠新四平八稳的坐在马上,一路之上不言不语,只不停的拿眼白扫荡着马钰。终于,顶不过敌人的眼中发射出的利刺,马钰率先投降。

“袁公子,可是在怪罪贫道最初隐瞒身份?”

袁惠新一拱手,嘴上却道:“不敢,只是略感诧异罢了。”

他没有回答袁惠新。

马钰沉默了一会,忽然问袁惠新说:“公子,您觉得世界上有没有鬼?”

袁惠新严肃的想了一会,回答他说:“惠新曾经读过王充的《论衡》一书,我不认为世界上面有鬼,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也不承认鬼的存在,就我来说,我认为,既是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东西,也肯定有克制他们的东西存在,否则的话,世界早就乱了套了。”

马钰想了想这句话,精神突然很振奋,衷心的对袁惠新说了一句:“听君一席胜读十年书,您说得对,世界上绝对没有没有办法抑制的力量。”

不过,马钰随后又不由苦笑了,“……公子高论,奈何权臣当道,一手遮天,只怕此等高论不能为世人所容。”

袁惠新握紧拳头说:“如今权臣当道,想要飞黄腾达,就要有拳头。我袁家虽不敢称是天下名门,但也颇有家资。谁要动我袁惠新,难道就不考虑一下我的骑兵队?”

马钰却笑道:“此贫道亦有所虑,只是眼下时机还不成熟,某一日若朝中政局有变,到时公子顺水推舟即可功成,却事半功倍”

袁惠新顿了顿续道:“韩侂胄一死,宋国权力落入史弥远手内,政局不稳,我要重新部署策略,好把握这个机会。等我们与郑爽、秦蓉等人在重庆府会合之日,就是我开展霸业之时,所以惠新定要在这之前为我稳住各路势力,若因此而惹得各路势力联手,对我便大大不利了。”

之后,袁惠新击剑而歌:“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山河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歌词豪迈大气,又不失洒月兑,可皇图霸业,那是能随便说得的!初到贵境,城府还是不够啊。幸好不是在辛弃疾跟前,要不这祸可就闯大了。

马钰闻言眼睛一亮,对着袁惠新问道:“吾观袁公子气质不凡,想来是胸怀大志之人!不知对这天下有何看法?”

“金贼不足为虑……”袁惠新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马钰的眼神瞬间变得暗淡:“难道袁公子认为金国是虚有其表?”

袁惠新玩味了看了马钰几眼后又加了一句:“可是漠北的鞑靼人,骁勇凭陵,才是国之大患!应当谨防!”

“好!”马钰拍手喝道,眼中的神采尽复:“袁公子的话虽然不多,可却是一针见血啊!贫道在中原的时候也深有此感!”

“那么马道长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呢?”袁惠新笑嘻嘻的问道。

马钰见袁惠新如此单刀直入,不禁楞了一下,随即笑道:“那要看袁公子出得起什么价码了!”

这个所谓的价码自然不是指做生意时交易的黄白之物,而是让袁惠新用自己的大志去说服他。

“惠新觉得这个天下最大的祸害是漠北的鞑靼伪蒙古国,惠新欲毁家纾难,在组成义军之后借口奉天讨贼之名,扫荡蒙古高原,重行燕然勒名之事!”袁惠新笑眯眯的说道。

“不想南宋居然还有如此远见之人,宋室也不是不可救也!”马钰摇了摇头感叹道。

马钰很认同袁惠新的说法,他去西夏国云游的时候,正逢战乱,见识过蒙古人可怕的战力。

“道长此言恕惠新不敢苟同!我以为要解救这个天下的唯一方法就是再出现一个冉闵,借着建立扫穴犁庭的机会,顺势从那些夷狄的手中收回土地,分与中华百姓耕种!”袁惠新喝了口水,否定了马钰的想法。

这个天下的文人很多人还对宋室抱有期望,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都愿意舍弃生命去换取。

不过可惜连续几任的皇帝都是昏庸无能,加上连年灾害、金国进攻,这些问题不是出现一个两个英明的皇帝就可以解决的。

宋室这颗大树已经活了二百多年了,也是时候该倒下了!

马钰沉吟了一会,袁惠新的意思很明显,他要做那冉闵,他现在只等元寇侵华。

“此的确是可行之法,我可先效忠于他!若日后所托非人,再离他而去便是!”想到马钰才随即对着袁惠新拜道:“贫道愿助公子一臂之力,希望公子日后功成之时记得今日要把土地分给百姓的诺言!”

袁惠新哈哈大笑的说道:“我有道长之助,如虎添翼!”

等袁惠新到达重庆府之时,郑爽和秦蓉等人也已到达,进入他们所在的客栈,只见里面忙得热火朝天,而众人也都在院中站立着,只有那中年男子不停徘徊走来走去。

“少爷,你们来了。”郑爽见袁惠新走了进来,忙上前回话。

袁惠新懒懒说道:“恩,秦蓉小姐和其他弟兄们,他们都还安好吧?”话语中暗藏着几分力量。

郑爽忙道:“诸位弟兄都安好。尤其是秦蓉小姐,这几日甚是思念少爷。”

袁惠新点了下头说:“好,你回去吧。”

郑爽离开后,袁惠新的眸光立刻犀利起来,道:“小五呢?”

于五自书房外急行进来,说道:“属下在。少爷先前吩咐的事情,属下早已经办妥了,少爷可往后山一行。”

袁惠新对秦九韶说道:“即刻去请马道长来。”

秦九韶领命而去后,他看着刘元珍等人,说道:“你们都知道怎么做了?”

刘元珍上前一步,说道:“属下明白,请少爷放心。”

袁惠新从此更加忙碌,几乎整天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客栈后山,木屋。

袁惠新钻进了小木屋。

派出去的黑衣人还没有回来,在屋子里面的桌子上,摆着那个小木盒。

袁惠新走过去,看着那个小木盒。盒子里面装着这段时间以来手记来的情报,到目前为止,自己只看了一部分,仍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不看完,幕后黑手就找不到,而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便将会很被动。

正在这时,一名黑衣人进来跪在厅下,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报都说了出来。见再也问不出什么,袁惠新收回了弥漫在木屋中的骇人气势,挥手示意这名黑衣人下去。

待黑衣人走后,袁惠新将秦九韶招到身边说道,“九韶,我要先行一步返回临安,这里就交给你了——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你和马道长即率领众人回临安!”

“将军,您是打算……”秦九韶不解地问道。

“拿两样东西*史弥远就范!”袁惠新笑着回答道。

秋风已经渐渐起了,天气也渐渐有了一点寒意。四川这个地方,度过了风潮激荡,火星四溅的那个夏季之后,渐渐的也安静了下来。

哗啦啦马蹄踏过溪水,当先一骑骏马已经先踏足北岸。紧接着是数十名骑士跟着涌了过来。马上人物,红顶行装,一袭青衫乌纱圆领。年轻得让人觉得耀眼,正是袁惠新。

道路两旁,山峰耸立,巨木森然。一支队伍,稀稀拉拉的行进在从四川通往湖广的道路上面。这几天行军下来,虽然临安老营已经派出了以镇远镖局镖师为主的前进兵站,一路准备粮食烧柴副食等接应袁惠新的宋军,但是这一千多人还是走得叫苦连天。有意无意的和袁惠新每一个号令作对。

而袁惠新除了以身作则,每天最先一个起来等着他们收拾出发,每天等到他们睡觉之后最后一个安寝之外。就是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他们。

扎营完毕后,袁惠新当即遣使叩关,约见孟宗政。

使者携带了一封袁惠新亲笔手书的信件,信中,袁惠新没有对孟宗政讲什么社稷大义。百姓疾苦之类的道理。孟宗政不是士人,他只是一个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将领。

身为一个统军将领,尤其是孟宗政这样一个早过血气方刚之年的将领,他所关心在意地东西,会比较实际一些。从这方面入手,或许能够取得不错地效果。

此时孟宗政刚刚结束了对一批新兵的训练,回到营帐中,天气炎热,胎儿渐大,他越来越觉得精神倦怠。

过了不久,一名侍卫在帐外轻声道:“禀大帅,袁大人遣信使来了,求见大帅。”

室内日内孟宗政坐在室内,旁边站着孟宗政,陈祥、曹旭等。一个信使跪在地上。

孟宗政(笑):你带来了袁公子的信息,很好,本将知袁公子他们现在安好,也就放心了,本将这里一切平安,你可归报袁公子勿挂念!

信使(连连叩头):小的遵命,小的告辞!

孟宗政望地说:你们……你们路上安全吗?

信使笑着说:多谢将军好意,请将军放心,他们路上几个小毛贼还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后会有期!

信使匆匆离开。

听完信使的汇报,袁惠新陷入了疑惑之中。

“你走路的时候,注意后面有没有尾巴。”袁惠新问道。

“什么是尾巴?”那信使问道。

“就是后面有没有跟踪你的人。做重要事情的时候,一定要随时注意。你明白吗?”袁惠新严肃地要求那信使重视。

“是,公子,我今后会注意安全,也不会让人跟踪的。”那信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小心翼翼的去了

襄阳城西陈氏铁匠铺“太欺负人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征我去做匠户。我原来几个徒弟都被你们征用了。现在我都老了,还不放过我。”

陈铁匠愤然向两个厢军模样的人抗议着。

“这是匠作营都统大人的命令,已经经过知府衙门会签过了。十天之内你没有到匠作营报道,就等着坐大牢吧。”

说完,两个厢军扬长而去。

“陈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刚混入城中,好来取匕首、腰刀的袁惠新看见陈铁匠对着两个厢军的背影怒骂不休。

“唉,这个世道没天理啊。还不是我的铁匠铺影响他们的生意。他们匠作营的都统和几个临安的大族把持住了市面的兵器生意。他们打造的腰刀没有老夫的耐用,价格也更高。一直想把我弄到匠作营去。”

“匠作营有什么不好吗?”袁惠新不解的问道。

“匠作营好什么好!前几个要我去匠作营,都是我徒弟替我去的。他们现在还在匠作营,从早上累到晚上,一个月只能拿到五百文。他们的头目经常还因为各种原因扣他们钱。一个月挣的钱连老婆孩子都吃不饱。”

“你以为匠作营是为朝廷打造的兵器吗?据我徒弟有几次发现,他们打造的好一点的腰刀,在都统家的店铺里挂着在卖。后来他们才知道,打造好一点的,都被都统以各种原因拿走了。大家出工不出力,出的大量普通兵器、残次品才是进朝廷库房,以后装备军队的。”

“而且一旦进入匠作营,以后子孙后代都只能做匠户了。都是我害了我那几个徒弟啊早知道,我就不收他们做徒弟了我不应该让他们替我去的啊”

说道伤心处,陈铁匠痛哭失声,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袁惠新只能轻声安慰,等陈铁匠平息下来,才又问道:“陈师傅,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不去,要坐牢;去了,也和犯人差不多。有人受不了,离开匠作营,就成了通缉逃犯,一辈子只能背井离乡。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陈师傅,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不能保证,但不会让你吃不饱,穿不暖。到老都有我们供奉着”

“公子,我除了会打铁,不会其它的,会拖累你们的。”

“陈师傅,以后我会组织很多人一起抵抗蒙古人,正需要你带领人为我们打造兵器。你的家人呢?要不要一起走?”

“我是孤寡老人一个。年少时在开封,家里也是开铁匠铺的。适逢战乱,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来襄阳后,一直在城北的蒋氏铁匠铺做学徒。蒋氏对工匠克扣的厉害。十几年前,我自己在城西开了这个小铁匠铺。以前是没钱讨媳妇,铁匠铺生意顺畅了,年纪也大了。”

“你看,人老了,话也多了,唠唠叨叨半天。只要公子不嫌弃,我就带这个学徒跟你走。铁锤,过来,拜见公子。我名叫陈天然,这个徒弟原来没名字,他力气大,铁锤用得好,我就给他取名陈铁锤,”

陈铁匠自嘲的说道,把旁边呆立着的学徒叫了过来。一个约一米六、二十来岁、看起来很憨厚的黑小伙。

袁惠新扶起要跪拜的铁锤,“我名叫袁惠新,你们就叫我惠新吧,别公子公子的了,以后大家都是自家人了。你们把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租一辆马车来拉。”

腐朽了,朝廷的底子已经腐朽了。好的兵器都被监守自卖了。劣质的兵器装配从不训练的厢军,各级武官只知道捞钱,能挡住纵横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吗?

袁惠新在路上想着,心里一阵悲哀。难道只能看着历史的车轮,不可阻挡的碾碎纸醉金迷的南宋朝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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