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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狼烟四起】

人生不如意十有**,故要常想一二。

这个晚上注定不平凡,对于平凡的普通老百姓来说,一如既往,也无风雨也无晴。

对于某些上层精英来说,真当得狼烟四起。

对南湖市有钱有势的人来说,夜生活除了歌舞外,就数酒吧,夜火锅店。

通常的程序是:八点半到十一点半,歌舞厅,乐队伴奏跳国标舞。

从八十年代初的迪斯科,个人思想通过肢体摆晃,抗争千年的传统束缚。

进入九十年代,通过正当的国标舞开始引发性解放,压抑的荷尔蒙通过“国标”的绅士行为,得以向异性展现、传递、代替“之乎者也”约束的自由观。

所以表面上穿上西服长裙,表情正经的男女们,在变幻的彩灯阴暗中,通过贴近异性的敏感身体部位动作,暧昧的呼吸和挑逗的语言,以此达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中西结合式特色风流。

和苗就是此道高手。

跳国标的舞厅通常是圆型的大舞池,尽可能将所有同道中人展现到彼此眼前。

所谓俊男美女,在一曲终了时稍显明亮的灯光下,可以尽情绽开风姿。

年青男子们通常会游走一圈,将目标锁定,趁一曲终结时,快速上前,扑向猎物,弯腰伸手请下舞池。

然后抓住几分钟的舞曲时间,试探、打听、碰撞,用尽各种手段为接下来展开的行动做好铺垫。

年青人把这种活动,称为狩猎。和苗之所以称得上高手,就是因为,凡是他邀请进入舞池的女人,通常不超过三天,必定会色心得偿。

在这种半隐约的性开放时代下,能有如此效率,在同辈中人间堪称翘楚。

打发走了胡骄和鹃妹妹,和苗开始进入新一天的夜生活,在此之前,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狩猎,端着半杯红酒,静静地靠在卡座上,眼睛似睁似闭地四处游走。

他身旁的几位已经初步搞定今晚结识的“新朋友”,说来运气好,恰是省卫生学院的几个女孩结伴而来,容貌、身材都是上佳之选,初入舞林,从动作表情上看,还有些矜持与生涩。

和苗打趣他们,一箭出手,射了一堆“女敕”,女敕就是指这些还未踏入社会,只在学校舞场蹦个风头,忍不住出来长见识的小女生们。

和苗的眼光扫过几位兄弟的狼手,在“女敕”们的年轻身体上或轻或重、或有意或无意地滑过。

如果“女敕”们羞赧不语,则步步进逼,扩大战果,逐渐占领敏感地带;

如果“女敕”们生气斥责,或极力避让,则换上一副谦谦君子无意冒犯的罪过神情,再开始迂回作战,随便说几件社会趣闻,无意流露身份、财富、工作势力等,如果有“女敕”动心,则可以扩大战果;

如果以上办法都不成,只能采取长期作战、连续作战,有琼瑶女士的各类爱情小说导航,扮纯情男士,故作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呃,搞定。

其实换成现行的说法,无非是泡妞罢了,没必要大惊小怪,什么一夜、露水姻缘、旅途伴偶、性情知己等等,简直是家常便饭。

可那会儿是上个世纪一九九四年底,九五年还没到。

所以上个世纪还有情书来往,上个世纪还有写诗抒怀,上个世纪还有海枯石烂……

和苗的眼神透出无边寂寞,这是个光怪陆离的时代。

男人们穿上衣服,一本正经,月兑下衣服,比狼还狠;

女人们穿上衣服,风淡云轻,月兑下衣服,比鬼吓人;

和苗盯住一个女子,白色的连衣裙,百褶裙摆,玉面朝天,不施粉黛,静静坐在最暗的角落里,从开场到现在,已经接近尾声,始终没有动作,也有几个自认风度的男士前往邀舞,但无不铩羽而归。

和苗已经月兑离了寻常套路,他更喜欢挑战。

终于倒数第三曲响起,乐队演奏,歌手模仿童安格开唱:我的梦有一把锁,我的心有一条河……

和苗慢慢地走过去,瘦小的个头靠在白衣女的卡座旁,远看空谷幽兰,静静绽香,近看眉目如画,绝对是古典型大美女。

和苗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对方,美女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舞场飞扬的人们。

终于舞曲终结,美女忍不住回头看向和苗,水灵灵地大眼睛透出心意,这个人,不像别人那样邀请,很奇怪的举动。

“我在舞厅看风景,你在看我,是我成了风景?”

和苗没说话,摇摇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此时舞曲再起,和苗看向对方如水的眼眸,“来一趟人间,岂能错过烟火?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到音乐中散散步?”

说完伸手,美女自动伸出手来,眼里溢满笑意,跟着和苗的步子滑入舞池,不经意地说,“和大公子邀请,小女子惟命是从。”

和苗笑笑,对方认识他不奇怪,他不心急,以前找的是刺激,现在,玩的是感觉。

“我是俗人,哪敢把仙子一样的人呼来嚯去。”

“呵呵,我不是什么仙子,但却比仙子麻烦。”

和苗眯了下眼,“我这人有两个优点。”

“哪两个优点?”

“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麻烦,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

看着和苗小鼻小眼的小巧模样,却作出一脸无奈的愁怅,着实惹人生笑,感受到手中细腰如柳的颤动,和苗暗中自得起来。

“我叫姚必争,必须争取的必争。”

刚刚自得起来的和苗,马上急转直下,仿佛刚刚得到一百万,却是假钞。

和苗不动声色,之前靠上的大腿微微后撤,再不敢贴上去磨擦。

“原来是嫂子,听伟哥说起过,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简直是……让小弟惊为天人!怎么,伟哥放心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姚必争依然婉约动人,清纯如玉,这种纯古典的美,于宁静中惊天动地,美眸流转,对和苗的生疏之举,明显带着失望,只是这种失望并不明显,就一个神情的转动间,却生动地传达出去。

“他还在北平,我这次是出差,常叔指了两个人跟着,你没发现?”

和苗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果然见到省政府的一个秘书,之前他还以为这小秘书也来打猎,不成想是伴驾而游。

姚必争的父亲是新华中央委员,黄海市委书记,真正的实权派人物,姚必争还有个哥哥姚必胜,却是京城里名望、能力、人才都数得着的人物,有小道消息流传,将成为第六代重点培养对象。

至于姚必争,和苗却是听过很多传言,但凡跟她接触过的高层人士,无不感叹一句,黄蜂姚必争。

暗指她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至于她毒到什么地步,毒倒什么人物,至今无人佐证。

俱是传言,传言。

所谓人言可畏,不能说没有道理,这样一个冷清典雅、素静玉洁的女子,都被人言中伤到尾后针的地步,实在令人费解。

和苗猜想,这也许跟她的工作有关,中纪委纠风办地方小组长,正处级。如果跟她哥哥的中组部后备干部考察室主任的工作换换,估计不会有这么多风传。

想来有些讽刺,纠风办的人却被传言弄得形象全毁,这兴许就是新华官场独有的风气吧。

所以,姚必争主动报上姓名后,和苗心里最大的感叹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仿佛察觉到和苗的心思,姚必争收回目光后,轻描淡写地看着他,“怎么?是不是不信邪?”

和苗“嘿”地一声笑道,“还真被你猜中了,我这人天生不信邪,不过……你是名花有主,伟哥平时很照顾我……”

面对和苗带有试探的语言,姚必争敛起眼神,不让人看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轻轻地吐口气,看似无意地喷到和苗的鼻端。

“想不到你还是个讲情义的人,哦,我得走了。”

舞曲渐渐低沉,接近尾声,和苗不甘心,不信邪,但还是慢慢地放开炙热的手,那腰间的细滑,仿佛魔鬼的微笑,不断引诱他产生疯狂的念头。

“我送送你?”

姚必争幽怨地看着他,和苗没来由地一阵感伤,他现在宁愿相信,此女绝对是身不由己,跟传言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怎么能跟恶毒挂号呢?

所以,姚必争幽怨的眼神,在和苗看来,正是对命运的某种抗争。

比如,她与常伟,南诏省长公子之间的订婚关系,如果他们之间是相爱的,姚必争会表现出如此凄清的一面?

政治婚姻!

迫于压力,牺牲两个并不相爱的人,只是为达到利益最大化。

和苗的期待得到了回应,姚必争腮边涌起一缕红,淡淡的,轻轻的,如朝霞一般,瞬间点燃了和苗的斗志。

“好吧,我们去走走。”

其它衙内瞄向和大少爷的眼光,已经不单单是崇拜。

走出舞厅,冬夜的风侵袭骨头,和苗机灵地跨到迎风一面,指指姚必争,再指指自己的双排西服,边月兑下来,边苦笑道,“估计尺码不够,将就点。”

姚必争忍不住娇笑连连,黑漆的眼眸透出一股别样的神彩,整个冬夜随之变得生动起来。

和苗愣愣地看着,“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古人诚不欺我。”

姚必争接过西服,顺势披在身上,嘴角往上勾,娇女敕的红唇,白玉的肌肤,光彩夺目,人行道上的树木花草也跟着鲜艳起来。

两人边走边谈,姚必争见和苗冷得可怜,主动招手打车。

回来小国宾,姚必争含蓄而又礼貌地邀请和苗坐坐,喝杯热饮暖暖身子。

结果这一坐,却坐出了天大的祸。

胡骄睡得很沉,跟鹃鹃地激情燃烧,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那种进一下,痛得对方惨呼不已,退一下,同样痛得眼泪迸流的局面,让胡骄这位初哥紧张得大汗直流。

幸好,得偿所愿,终于经历了一场人生大事。

但这么折腾下来,是个铁人也得趴下。

他不知道,省内两大公子,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而且跟着常伟来的一位省政府小秘书,被和苗的手下打成重伤。

说来不巧,和苗第一开热茶刚拿到手里捂着,房间的敲门声响起,然后,姚必争开门,常伟满脸微笑,看到和苗后,僵在脸上。

再然后,姚必争花容失色,本来没什么事,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说得清楚?

所以看到常伟铁青的脸色,姚必争跟和苗一起开口:“常伟,不是你想的那样……”

“伟哥,我只是来坐坐……”

然后两人共同住口,这种场面,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他身后跟着的小秘书急得满头大汗。

常伟狠狠地看着两人,指着和苗道:“小苗,你够可以啊!

见到常伟在气头上,和苗心想只能先退避,不能闹大,随后再跟他慢慢赔礼解释。

“伟哥,我顺道过来坐坐,没别的意思,我还有个约会,就不担误你们了。”

和苗说着想走,常伟就算气得再凶,也不能出手,只得别开头去,和苗苦着脸,看看同样愁眉的姚必争。

如果就这么走了,事情还好说。

可偏偏小国宾的一个服务员,见和苗跟人起冲突,他不认识常伟,忙着用内部电话通知洗浴中心的保卫。

结果和苗刚刚走出门外,两个保卫鬼火烧头般地冲过来,嘴里叫嚣着,“哪个狗日的不睁眼?”

一个纠着小秘书,另一个冲过去胳膊卡着常伟的脖子,和苗被两个保卫的动作弄得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后边又冲来好几个人,跑最后的刘胖子还气汹汹地喊,“打!给老子打!”

完了!

这边常伟劈里啪啦挨了几大耳刮子,鼻血溅到白墙上,点点梅花儿开,那边小秘书被几根棍子兜头打得翻白眼。姚必争吓得尖叫起来,两手抓着耳朵。

这一叫,反倒把和苗叫回神了,和苗急得狂吼,“住手!操*,住手!刘胖子,我*,谁让你动手的?”

可惜晚了,整个动手过程不过十秒钟,但事件已经发生。

后果很严重,和苗刚刚骂完人,急着看常伟的伤情,嘴里赔着不是,常伟喘着气,不死不活地盯着他。

刘胖子吓得不轻,急忙挥手赶走几个手下,重新叫来服务员,帮忙把人扶去医院。

进了医院,事情反而变得诡异了。

和苗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古怪。

按说刘胖子不是那种没眼力的家伙,不然他也不会安排来管理保卫工作,毕竟这是省委省政府指定的小国宾洗浴中心,没点眼力的人,他还不敢用。

常伟虽然不在南诏工作,但相应的风声也该透些出去,何况刘胖子这人,平时八面玲珑,竟然犯下这种糊涂?

结果等到了医院,和苗忙着招呼熟识的医生后,再转过头来,刘胖子人不在了。

和苗心里打个登,前后想一遍,脑子里现出黄蜂姚必争……

和苗长叹口气,这回,栽到铁板上了。

当晚没什么事,各方表现得风平浪静。

第二天,伤势发作,哪怕用再好的药,常大公子的脸依然青紫红肿,整个面部扩到脸盆大。

和苗熬了一个通宵,看着常伟的模样,心里是五味杂陈,下这么大本钱,值吗?

这还不算什么,让人头疼的是小秘书,被打得颅内出头,至今高烧不退,还没完全月兑离危险期。

常省长没到医院。

后边的事情,和苗不用花太多心思,他知道亲近和家的叔伯们,必定要遭到清洗。

和邦建看着和苗,来的路上气得差点吐血,可真看到儿子,整个人变得有气无力,突然间显得疲惫不已。

一九九五年元月七日,新华中央对南诏省领导班子进行调整,原省委常委、省委书记、省人大主任方世云同志调任教育部党组书记兼部长;原省委常委,副书记,省长常爱军出任省委书记兼省人大主任;原省委副书记吴诚静任省政协主席;原省委副书记、副省长赵学波出任省人大常委副主任;原省委常委、副省长张琴调任黄海市副市长;原省委副书记胡忠志任省委副书记、代理省长。

接下来和家的人全部开始调整工作,和家老大,和邦云从人事厅长职位上退下来,进入省政协出任副主席;和家老二,和邦友担任省政府办公厅正厅级巡视员;和家老三,和邦民从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调省供销社主任。

最出人意料的是,李明勇从凤凰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被提名为副省长,只要跟代理省长胡忠志一起经省人大通过,就算正式踏入部级。

唯有省军区政委和邦建不动如山。

元月中旬,和苗与吴诚静的小女儿订婚。

省里上演的全武行,和省委书记常爱军打出的整套组合拳。胡骄看在眼里,可谓心惊胆颤。

和家经过这次清洗,就像巨人般轰然倒地。

至此后,和家老太爷留在南诏的影响,已经微弱不堪。

所谓富不过三代,这话用在现时的和苗身上,最是合适不过。通过这次,他才真正见识到衙内间的斗争。

特别是姚必争给他上了一堂看起来幼稚可笑,手段低劣,却成果显著的功课。

什么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什么叫最简单的方式最有效?

别说当事人和苗没有料到姚必争为了未来公公上位,与未婚夫上演一出捉奸苦肉计。

就在旁人事后想来,也没相信过和苗的真实描述。

谁会相信?

可事情就这么简单!但偏偏达到了目的。

所以,事后胡骄安慰和苗,人生不如意十有**,故要常想一二。

李明勇成为和老太爷选定的最后面子工程,也算是上头弥补这位老革命。

随着时间不断消逝,生活越来越好,老革命越来越少,像和老这样的功勋老革命更是屈指可数。

省里风云变色,胡骄跟着李鹃鹃这对小恋人却不为所动,沉浸自己的爱情热潮中,蜜里调油,两人恨不得每天24小时腻在一起,可时间不等人。

胡建国听说儿子跟鹃鹃正式建立了恋爱关系后,打消了把儿子纠回来的想法,本想让胡骄早点到铁树乡熟悉工作,但李爱菊老师坚决反对,儿子这么大了第一次谈恋爱不容易。

再加上刚刚经历一场风波,正是放松的好时候。

所以咱们的乡官一拖再拖,直拖到和苗订婚后,仝县代理县长吴昊亲自打电话到李明勇家里,这才把胡骄从恋爱的蜜罐中拖出来。

可怜尝到肉味的年轻男女,转眼即将劳燕分飞,李鹃多次向父亲抗议,把胡骄留在省上。

可刚刚经历地震,自身还在提名中的李副省长哪敢轻举妄动?

胡建国已经正式就任红江市代理市长,再过三个月,将经过红江人大正式通过,出任红江市长。

李爱菊老师也到了新的工作岗位,胡骄从省上出发,直接前往红江新家,认认家门,顺便带点换洗衣物,然后直赴仝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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