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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宫不宁夜(二)

“不知公主想看什么?”离音托着下巴,慢悠悠地晃着酒杯,低头看着晶莹的酒水,随口问道。小公主有些心急,难道她真的不害怕,不会的,二哥明明说了,这个什么公主从小是养在神庙里的,该会的一样也不会,不过是凭着母妃被封为皇后才有这么高的地位的!“镇国公主想表演什么都可以!”小公主翘着脑袋,挑衅。

离音抬头,扫了一眼,齐王神色难辨,皇后和太子则有些焦虑,看来对这小丫头的行为很无奈。这位二殿下,眉角上扬,凤眼狭长,下巴太过尖刻,外加薄唇,鹰钩鼻,怎么看怎么像是刻薄寡恩的主,据说是荣贵妃生的。一眼之下,离音将这几个人扫了个遍,觉着这位小公主大约是入了人家的套儿了。

“这样啊!”离音故作为难状,“本宫自小长在神庙中,这不懂琴,不识棋,不通画,至于这书嘛?实难入眼啊!”她眸色戏谑,看着底下一众人掩不住的鄙夷,特别是一些女眷,那眼神完全把她当成女人的渣滓了。

“哥,这……”沈文华皱了皱眉,晋国公主要真在这出丑,实在有损两国邦交。沈少轩看着离音晶亮的眉眼,笑了:“你看着吧,搞不好是我们的小公主哭鼻子。”齐王的脸色还是没变,有着老狐狸的狡黠。“镇国公主怎么能什么都不会呢?只怕是不愿意给希儿看。”小公主神色不屑,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草包,竟然还是七国地位最高的公主!真是气死她了。

离音依旧笑着:“公主会的,本宫确实一样也不会,至于本宫会的……”她已有所指地看了小公主一眼,某人果然上钩:“是什么,女红还是厨艺!希儿愿一试!”离音站起来,众人的眼一直随着她,她慢慢走到太子面前:“太子殿下,不知您会什么?”

太子一愣,众臣也一愣,这是转移话题?沈少轩笑了,真高啊,看来希儿真要哭鼻子了。“本殿所会的无非是史学国策,百家经典,军政部要,骑射功夫罢了。”离音笑着道:“殿下谦虚了,依本宫看,殿下会的自是治国安邦平天下,殿下之能自然纵横经纬指点江山,可对啊?”太子倒是羞赧一笑,小公主不服了:“我太子哥哥会的,自然是这些,可是公主殿下,我们现在可在讨论你啊!”

底下的群臣已经有些明白了,遂低头不言。皇后“咳”了一声:“希儿,别闹了。”“母后……”小公主不依。“公主还不明白!”离音走到座前转身,“本宫会的,就是太子会的,你满意了?”群臣抬头,看着那个不怒而威的人,看着她转身时的厉烈,晋国到底不是无的放矢的。离音坐下,似轻描淡写:“公主殿下,你怎么只记得本宫是公主,是女子,反倒忘了本宫是,皇太女,摄政开府,治国平乱的皇太女!”小公主脸色已是惨白,这话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们没有可比性!她们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人!

“哈哈哈。不愧是晋国的镇国公主,巾帼不让须眉!”齐王出来打哈哈。“陛下过誉了。”离音笑笑,政治哪来的男女之分,这些人还是没明白。

“治国安邦平天下,纵横经纬,指点江山?”沈少轩闷闷地笑开了,这人还真是会自夸。他抬头,看向离音,那女子左手撑头,右手不住地晃动酒盏,筝曲逸响,新声入妙,舞燕翩翻,歌珠贯串渐渐淡去。那灯影火光之中的女子,美得魔魅,像是彼岸妖娆,噬人魂魄。她仿佛看见他,眉一挑,抬手摇摇地敬酒,神色邪肆,仰头,酒尽。他低头,不敢再看,唯恐万劫不复。

“陛下,我明国使臣送上帛绢万匹,汗血宝马三千,玉如意十对,万寿五彩龙天马皮褂、万寿五彩立龙天马皮袍各十件,血玉珊瑚十座,千年人参五支,礼单呈上。”明国比晋国近些,这位明国使臣倒是比离音先到了,想来是求和的。“明王有心了。”小太监把礼单收下了。之后众臣也一一献上了礼单,离音早让冽去置备了,自然也献上一份。

“公主殿下远来,臣敬公主殿下。”这位明国使臣走到她面前,想来明王必也是派了人去晋国的,这位倒是会套交情。“使臣客气了。也替本宫向明王殿下和储大人问好啊!”离音笑了笑,好似无意。使臣脸色一僵,底下那些暗中关注这边的大臣也是一愣。这晋国公主还真是不给人面子。不管这位是明王的人还是储矩的人都讨不了好。离音心中暗嗤,想打晋国的主意,还指望我给你好脸色,当我圣母啊!

“陛下,我国雀衣公主愿献曲一首,为贵国皇后祝寿!”那位使臣悻悻而去,又向着齐王道。和亲?众人心中了然。雀衣公主,储太后所出,好像很擅琴,其他离音倒是没怎么听说。不过看底下交头接耳,想来名气挺大的。

这位雀衣公主身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长裙曳地,怀抱绿绮琴,风姿出尘,容色卓绝,与那小公主的孩子样倒是大有不同。只是这眉目间像是有些呆滞,神色恍惚。沈少轩也皱了皱眉,这公主确实有些异常,像个木偶美人。

她抬手,音色清越,曲调和缓,端的是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众人亦神色宁详,目光清远,如入仙境。众声喧哗的宴会瞬间静了,穹宇间只剩那缓缓飘扬的琴声。幽怨而清冷,直入人心。离音却瞬间脸色大变,直直看向那位雀衣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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