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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激战下来又添新坟。

城头城下大街小巷皆有撕心裂肺的哭声,谁家死了人不伤心呢。

可又能如何呢?

即便沐王府的说了会厚葬会给丰厚的抚恤金,可谁愿意拿亲人的命换这些呢。

有人在哭喊,有人在抹泪,也有人在默默的救死扶伤,更多的人则在城内城外清理战场重新布防,阮家两兄弟重新获得沐天波的信任,干起活来也充满了力气,心里头默念着,沐国公一定会给阮老三平反的,即便那时阮老三不能死而复生,但名声清白了也够了!

沙定洲和汤嘉宾都没死,却也离死不远了,但沐王府有的是能人让他们死不了,因为大太监发话了,留着有用,沐天波大概知道留着这俩狗贼的性命至少可保万氏不再来犯。

啥?再来犯?

数十里外的山林里,万氏不由打了个激灵,一切恍然如梦。

一个时辰前还是斗志激昂还是雄心壮志,还是志在必得,还是美梦成真,可是天塌下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甚至都不给你心理准备的时间,四下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溃军,她当真是欲哭无泪,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间就惨败至此。

而手下部将王朔还在追问详情,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稀里糊涂的就追杀到这了,明明刚才他就要破城了呀!

逃散了的阮韵嘉终于找了过来,他果断作出决定,救沙定洲和汤嘉宾已不现实了,因为此时他们自保都难,眼下是立刻回蒙自依地势之险自卫,因为如料不错官兵很快就会发兵过来,要么打,要么以沙定洲威胁让他们妥协!

那时候该何去何从呢?万氏和阮韵嘉都很茫然,先回去再慢慢想吧。

常宇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因为他已经一个多月没睡过踏实觉了,一睁眼房内漆黑让他晕乎好半天不知身在何处,半响才清醒过来意识到是在沐王府内,翻身起床,轻轻推开门,外间烛火摇曳,青衣抱着剑闭目打坐,听见动静睁开眼:”掌柜的醒了?”

常宇嗯了一声:“其他人呢?”

青衣摇摇头:“都还睡着”。她所修道家真气与众不同,别人赶路累成狗,她打坐片刻便可恢复如常这一点坐实令人羡慕不已,李慕仙都眼红的抓狂了。

“什么时辰了?”常宇倒杯水喝了,青衣想了下:“大概亥时过半了吧(晚十点左右)”常宇哦了一声:“没人来过么?”

“有个人一直在院子外边候着,他没敲门,但贫道知道有人”。

常宇走到门口伸了伸懒腰,然后走过去开了院门,便见门外站着几个人闻声赶紧躬身问安:“下官周鼎见过督公大人,国公说如果督公醒来便去通报,他亲自……”

“你就是周鼎?”常宇听了他姓名不由眉头一挑打断他问道,周鼎一怔:“国公府从官周鼎见过督公大人!”

常宇笑了:“你……你挺冤的!”

啊!周鼎没听懂他啥意思!

这有要说到原本的历史了,在沙定洲突然夺门攻打沐王府时,沐天波急忙逃走,半路遇到龙在田和禄永命两人要保护他去楚雄,这个时候周鼎出来阻止沐天波说,你跑啥啊,那昆明是你沐家的基业啊,回去跟沙定洲干就是了。

沐天波一听,你大爷的,这会过去哪能打的过他啊,便怀疑周鼎是沙定洲一伙的,故意想骗自己过去送人头的,于是就把周鼎给杀了!

就问你冤不冤!

看着周鼎一脸懵逼的样子,常宇便岔开话题:“这睡好了又饿了,国公爷可备了吃食?”

“回督主大人,国公已设好了宴为您接风洗尘呢,下官这就去请国公过来……”周鼎话没说完就被常宇摆手打断:“咱家没那么多俗套用不着那么多礼,自个儿去吃就行”说着转身对青衣道:“看谁醒了吆喝去吃饭喝酒,没醒的接着睡……”还没说完就听东厢房那边一声嚷嚷:“喝酒,酒?哪有酒”便见李慕仙摇摇晃晃揉着眼走了出来,敢情都没睡醒听到酒自然反应爬起来了。

哎!这一路……倒也罢,今儿让汝等尽兴,沐王府的酒自也不会差的!常宇苦笑摇头,便让青衣将众人都叫去赴宴。

自古以来都流传一句老话,宴无好宴!

但常宇铁了心要打破这个惯例,吃饭就好好吃饭,聊个毛线。

王府出品必属精品。

宴席真的很丰富,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应有尽有,若不是不知小太监喜好又觉得不太合适宜可能那些歌姬舞妓都要出来献艺,当然为小太监接风洗尘只是个借口,沐天波做足了准备要应付检查。

常宇也没客气,将一众亲侍包括三营一卫的统领都叫来赴宴,该吃吃,该喝喝。出乎沐天波的意料小太监并未在席间向他发难,只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说着途中趣事,当然,他口中的趣事在沐天波等人听来,这都是他么的上刀山下火海九死一生穿越火线啊。

将近六千里地,一个月,过五关斩六将未损一兵一卒,就问你牛逼不牛逼!

沐天波等人叹为观止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夜深人静时,席散了,屠元等人揉着肚子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给沐天波等人施礼后就走了,常宇抿了口茶,看向沐天波笑了笑:“国公爷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来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整个昆明城内没有沐天波的书房最为安静了,不过这会儿却坐满了人,吴兆元几人当然也要过来的,而常宇也不是一个人,带着一个满脸通红醉醺醺的道士还有一个抱着剑的小道姑。

难不成这太监是个信道之人,大明朝自开国以来皇亲国戚多是信道之人,其中不乏帝王,可信道信到随身带着道士道姑的还头一次见。

书房里很安静,常宇落座之后没人开口说话,一个中年男子正恭敬的给众人沏茶,常宇一直盯着他看突然问道:“你是何人?”

那男子一怔,沐天波脸一沉:“常公公问你话呢?”

“回督主大人,鄙人是国公府的管家于锡朋”。

“原来你就是于锡朋”常宇哦了一声:“你近前过来给本督看看”于锡朋赶紧走到常宇跟前躬身,常宇抬手就一大光抽了过去,于锡朋吃痛忍不住惨嚎一声,口中吐血竟掉了两颗牙齿,可见常宇这一巴掌力道之重,众人皆惊却没人说话。

“可知本督为何打你?”常宇冷冷道。

于锡朋赶紧道:“督公大人想打就打,不需要理由的……”话没说完常宇反手又是一巴掌,抽的于锡朋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几欲摔倒:“你的意思是本督喜怒无常无事生非,任意欺凌么?”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于锡朋赶紧跪下磕头!

“那你倒说说本督为何打你?”常宇冷哼,于锡朋哭丧着脸:“小人当真不知啊”

“看来还是挨的轻”常宇怒目抬脚将其踹翻:“再问你一遍,若再说不知立杀尔!”

“督公饶命啊,督公饶命啊!”于锡朋吓傻了,转而又去抱沐天波的腿:“国公爷求求您给小的说个情吧”。

沐天波冷哼:“你当真不知常公公为何打你么?是因为你这张烂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说着抬头看向常宇苦笑道:“常公公是这个意思吧”。

常宇笑了:“咱家还以为国公爷睡着了呢”。

沐天波脸上一红,于锡朋赶紧磕头自抽耳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国公爷,督公大人饶命啊……”

“滚出去,丢人现眼的东西”沐天波一脚将他踢开,于锡朋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常宇叹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人面相狡诈必是心胸狭窄之辈,留下是大患,国公爷当心啊!”

“多谢常公公提醒,此獠绝对活不过明天”沐天波拱拱手笑道,心头却是翻江倒海,这太监显然知晓于锡朋陷害阮呈麟的事,他怎么连这种隐秘的事都知道!

常宇轻笑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吾等洗耳恭听呢”沐天波笑了笑,用力保持平静,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太监要从哪儿下刀。

当然是单刀直入了,这是常宇一贯的风格:“那便从国公爷为何要抗旨说起吧”。

啊,就这么直接么,都不做点儿铺垫么,沐天波显然没想到这少年说来就来,幸好自己也做了准备,眉头一挑故作疑惑:“吾等何曾抗旨了!”

常宇笑了,一扫房中众人,眼神充满了玩味之色,这让沐天波几人心里开始发慌。

“圣旨到时吾等已收复武定和安宁,彼时吾必奎正退守定远,那时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但接到圣旨后,吾等心忧沙定洲,张献忠之患便急忙回兵昆明,可在同时那吾必奎已是不支,主动弃城逃回老巢,龙在田等人便将其围住准备施压谈和时,哪知沙定洲突然围昆明造反……”沐天波将他下午同吴兆元等人商量好的说辞缓缓说出,常宇只是笑而不语,可若是这样沐天波等人心里越发慌,莫不是哪里露了破绽?

“国公爷多久没睡个好觉了?”常宇看着沐天波双眼赤红突的一问,这让沐天波有些懵,怎么问这个了呢,下意识的揉了揉眼:“三日内未曾睡个安稳觉,几乎无眠!”

“怪不得呢”常宇点点头又看向吴兆元:“几位大人呢?”

“和国公爷差不多吧,叛军围城一日三攻哪里睡的踏实……”

“原来如此,连续三天没睡好觉了,精神压力又那么大,怪不思虑不周”常宇一脸恍然的表情,沐天波几人一头雾水:“常公公所言的思虑不周是……”

常宇笑了:“咱家一直在猜想你们会串通怎样的托词呢,结果是这么一出……”

“常公公,吾等实事求是,并无虚言……为何硬要给吾等扣上个抗旨的帽子”沐天波皱眉,常宇哈哈大笑:“是么,可是你们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谁?”沐天波月兑口而出。

常宇以手指敲桌:“张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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