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病危, 虽然紫禁城封锁了消息,普通百姓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朱希忠、锦衣卫指挥使朱希孝已经加强了京城防卫, 连五城兵马司巡夜都加派了人手,政权交替之前的紧张感还是笼罩在京城。
恍惚中,魏采薇来到紫禁城的玉熙宫,是这里的掌事女官。上一世藴德宫被尚寿妃和嘉靖帝在床上放烟花, 夷为平地, 她跟随尚寿妃搬到玉熙宫里住。
嘉靖帝在陆炳祭日那天病倒,昏迷不醒,尚青岚第一个发现昏迷的嘉靖帝,立刻要东厂厂公汪公公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裕王和内阁首辅徐阶, 做好继位前的准备。
汪公公封锁了西苑, 尚寿妃假装无事发生, 每日饮食依旧, 晚上还在西苑放烟花, 好像嘉靖帝还陪着她玩耍。
但纸包不住火,宫里的卢靖妃收买了西苑的道士们,埋有眼线, 道士们发现他们每次进献丹药,都看不到嘉靖帝本人,发觉了破绽, 偷偷告诉了卢靖妃。
卢靖妃当即以自己生病为由,要景王进宫看她, 其实母子两个密谋夺嫡。
因为按照宗法,裕王是长子,而且裕王有李九宝给他生了一对儿女, 景王没有后代,首辅大臣徐阶一直都是支持裕王的人,最后肯定是裕王继承皇位。
卢靖妃和景王做最后一搏,他们收买了一个东厂的小档头,拿着汪公公的信物,来到玉熙宫找魏采薇,谎称汪大夏有急事与她商量。
魏采薇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别去!这是个圈套!”但脚步还是鬼使神差般跟着小档头走了。
魏采薇来到圆明阁,汪公公不在这里,却看到卢靖妃和景王。
景王用利益和威胁游说,软硬兼施,说道:“听魏尚宫是汪公公心尖上的人,魏尚宫指南,汪公公绝不往北。魏尚宫骂鸡,汪公公绝对不打狗。我们想与汪公公合作,设计让裕王做起兵逼宫谋反的假象,我和汪公公及时救驾,杀了叛军和裕王,将来魏尚宫和汪公公地位不变,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们对食夫妻反正都要继续效力宫廷,谁坐龙椅都一样,都是我们老朱家的人。裕王能够你们的,我景王给十倍!魏尚宫考虑一下。”
魏采薇假装惜命,答应了和景王合作,“……不过,我与他不过是露水夫妻,宫里的对食夫妻,能够长长久久的能有几对?你们以我为筹码,分量怕是不够。不如放了我,我说服尚寿妃与你们合作。”
景王有些犹豫,但是卢靖妃不相信魏采薇,“尚青岚这个迷惑君王的狐狸精,咱们母子两个加起来都玩不过她,别节外生枝了,按照原计划来。”
于是景王用魏采薇的生命要挟汪大夏,名义上合作,其实是逼着汪大夏就范,否则就杀了魏采薇。
汪大夏将计就计,假装答应景王,然后与尚青岚合作,用一个和裕王长相相似的替身,演了一出“逼宫”戏,要景王带兵过来救驾。
景王中计,果然带兵前往去“救驾”,然后真正的裕王出现,带着锦衣卫和御马监壮士营救驾,将景王和叛军瓮中捉鳖。
最终,景王死于“乱军”之中,卢靖妃吞药自尽。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汪大夏带着东厂的人去防守薄弱的圆明阁救魏采薇。
魏采薇被灌了药,浑身无力,汪大夏把她抱到马上,要她坐在前面,用身体给她当盾牌,骑马疾行。
晋王府的卫公公绝望的朝着汪大夏背后放带毒的弓/弩。汪大夏中了箭,强忍住疼痛继续往前跑……
魏采薇心中的声音又叫起来:“快要他停下!他中了毒!赶紧把毒血吸出来,否则后患无穷!半辈子都要和药罐子绑在一起,病痛不断,寿止四十七!”
“醒醒!你在做什么梦?额头都出汗了。”魏采薇从噩梦中醒来,汪大夏正拍着她的脸。
汪大夏活生生的就在自己面前,朝气蓬勃,他刚刚从紫禁城当值回来,连盔甲都没有月兑,就来看她。
汪大夏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真能睡,午觉都睡到天黑了,晚上走了困怎么办。”
魏采薇一把抱住他,脸贴在冰冷的盔甲上,却感觉到了心安。
这一世,卢靖妃提前倒台,禁足冷宫,像个活死人、景王就藩湖北安陆,且已经死了两年、用毒箭射汪公公的卫公公已经吃了跳舞蘑菇,跳着舞摔死了。
裕王登基没有任何阻碍和悬念,只需等嘉靖帝咽气,汪大夏不会再次因保护她而被毒箭射中,身体慢慢被余毒侵蚀、英年早逝。
所有的隐患都被提前解决掉,再也没有谁可以伤到汪大夏了。
“你怎么了?梦到什么了?我的盔甲像冰块一样冷,别冻着你。”汪大夏捧起魏采薇的脸,大手覆在盔甲上,将她的脸颊贴在手背,这样盔甲就冰不到她了。
魏采薇挨着手背说道:“不记得了,好像梦到你有什么危险,我却无能为力。”
汪大夏很少见到魏采薇还有脆弱害怕的一面,安慰说道:“梦都是反的嘛。我还梦到我娶不到媳妇,孤独终老,但是现实是我有你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妻子。”
魏采薇摇头,“不是你打着灯笼找我,是我费尽心机找到你、结交你、要你爱上我。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理由。”
因为上一世的执念,才能回到你自宫之前。
汪大夏听不懂她的话,还颇为得意,“你为我而生,我也为你而生,我们天上是一对,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面善,好像在那里见过似的。”
魏采薇说道:“我真的在遇到你之前就认识你了,我刚来京城第一天,搬到这栋房子之前,就……做了个梦,梦到进宫当女官,和一个自宫的太监结为对食夫妻,相濡以沫,太监为了救我中毒,英年早逝,我在他灵前追随而去。”
“我第一次在馄饨摊上看到你,就觉得你脸熟,你和梦里的太监长的好像——”
“不可能!”汪大夏听了,觉得裆下一凉,汪小夏好像没有了,他不禁伸手模了模,还好,还在!
汪大夏指着汪小夏说道:“我怎么舍得割掉这个如此奇伟的大宝贝?我汪大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什么困难,都不会割掉自己传宗接代的家伙。我要是割了他,你岂不会要守活寡?别胡思乱想,快起来吃晚饭。”
魏采薇见汪大夏震惊的样子,心道:果然还是不能告诉一个怕鬼的男人前世今生这种事情,他会崩溃的。
隔壁汪府的人送来食盒,汪大夏月兑了沉重的盔甲,和魏采薇一起吃饭,又提起了嘉靖帝的病情,”……今天还是没醒,太医说凶多吉少,礼部的人已经偷偷开始准备后事冲一冲。我希望皇上能够活到除夕,好让我们把婚给结了。”
自打嘉靖帝病危以来,汪大夏就一直处于焦虑状态,一怕皇权过渡交接时出幺蛾子又要经历厮杀——他不怕上阵杀敌,但是他讨厌新婚时手上沾血,不吉利;二怕皇帝死在他和魏采薇结婚之前,婚期又又要被迫推迟。
看到汪大夏紧张的样子,魏采薇烫了一壶酒,饭后小酌几杯,放松一下。
汪大夏无心喝酒,惆怅的很,“我现在就是很后悔,一时高兴,早早的把喜帖发出去了,覆水难收,现在不好改日子。倘若请帖还没发出去,我们就提前几天,把婚给结了。”
上一世,魏采薇和汪公公早早成亲,结为对食夫妻,没有这种焦虑,但是上辈子有上辈子的烦劳和惊险,结婚容易,相伴一生难。
这一世,恰好反过来,结婚困难,或许相伴一生就容易了。
魏采薇晓得这次必定要推迟一百天,反正汪大夏已经除了服,没有家孝了,将来国丧三个月结不了婚,但可以提前干点别的啊。
魏采薇一言不发的就把汪大夏按倒在榻上亲,汪大夏有没有振奋起来她不知道,但是汪小夏已经兴奋起来了,迫不及待的要利剑出鞘,再试锋芒。
半个时辰之后……
魏采薇再次觉得,就从床上的滋味来看,汪大夏还不如自宫呢。时隔三年,这把剑外观尚可,就是不太好用,总是戳不准,不能命中要害,就像左手搓右手,隔靴搔痒似的,搓得时间再长有什么用?又不靠这个取暖!
食之无味,弃之……也并不可惜。魏采薇想要结束了,把手伸到了床头柜上泡发在温水里的羊肠上。
“不要!”汪大夏猛地想起了过去羞耻的一幕,顿生警惕,把魏采薇不安分的手给捉住了。
魏采薇十分想念过去心灵手巧的汪公公,真是有得必有失,就像盲人看不见,听力就异于常人。汪大夏五肢俱全,就疏于技巧。三十六路剑法逐一耍过,都是花架子,没有“杀伤力”。汪公公和汪大夏要是能够合二为一就好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做人不能太贪婪。魏采薇无奈,只得手把手的教他,“你先出来,看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