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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印雪这句话说的很讲究:——

不是问朱易琨有没有做——什么坏事, 而是又干了什么坏事。

朱易琨这个人精听到这里哪还不清楚谢印雪到底是在问他什么话——

以前就听说——谢印雪这个人,因为他年轻时和谢印雪师父陈玉清有——点交情——陈玉清救——一命。

陈玉清这个人,一辈——都以护念众生、慈悲为众为己任。虽是玄门中人, 哪怕本门门训首条戒律便是避世, ——也要屡屡入世, 忍割肉喂鹰之痛普度世人。

但——这一生——自豪的不是他曾救——多少人,而是他收了谢印雪这么一个徒弟。

陈玉清说过, ——这徒弟天资奇高, 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但谢印雪最高的天赋, 是够冷心, 却不无情——不像他, 始终——为外界红尘所扰。

然而朱易琨却觉得陈玉清说错了————反倒觉得,这世上没有谁能比谢印雪更无情。

所以他原先抱有的一丝侥幸,现在也全给倒的干干净净了,——不敢隐瞒, 哭丧着脸在那干嚎:“谢先生,摆渡者的事我真没想瞒您的,可这事我也是真不了解……”

说到最后这句,朱易琨悄悄睁——眼缝瞅谢印雪,见——似乎没有生——的意思, 又继续交代:“我只知道我去的那个新手副本, 有四个老参与者刚进游戏就告诉大家,不必管主线任务有多难, 只要找出摆渡者就可以轻松通关,连引导npc都肯定了这一说法,所以那个副本的新人几乎都去找摆渡者了, 没人想去做主线任务,有几个人将摆渡者认错就算了,——与其做了交易,死得极为凄惨。”

“偏偏那场游戏直到最后……都没人找出真正的摆渡者。”

于是整整二十个游戏参与者,只有那四个老人和包括朱易琨在内的两个新人活了下来。

因此朱易琨还怀疑——“摆渡者”这一npc是否真的存在,——是它只是“锁长生”用来剔除部分游戏参与者而打出的噱头——

腆着脸奉承道:“——说以您的本事,摆渡者存在与否对您并无影响啊。”

只可惜谢印雪听过的恭维话太多,——笑了笑,将朱易琨话中本意直接道出:“你就是怕我——不了副本,与摆渡者做了交易换取活命的机会。”

但饮鸩止渴,竭泽而渔,终究都只会加速死亡到来,而不是获得新生。

“哎呀不是。”朱易琨赶忙摆着手,满脸纠结,像是怕说了——话惹谢印雪生——才欲言又止,“我不是怕您过不了,我是怕——”

站在谢印雪身边的柳不花闻言接过——的话,说道:“——是怕我——不了。”

谢印雪永远不可能通不了关,因为倘若真遇上了那一关,柳不花会代他去与摆渡者做交易换取活命线索,以此来让谢印雪通关。

那么柳不花,跟与其性命绑定在一起的朱易琨都会死。

“我原本也没想瞒着你的。”朱易琨见谢印雪软硬不吃,——在没辙了,只好放弃所有挣扎,“可我没想到你——让柳不花代替我,而不是你自己。”——

一——始的打算,就是叫谢印雪代替他进入游戏,而不是柳不花——因为谢印雪足够在乎自己的命。

结果谢印雪答应了是答应了,代替的人却变成了柳不花。

谢印雪笑意微敛,声音渐渐冷下:“你觉得我——这样对待不花吗?”

“你或许不——,可如果真有那一天,柳不花他必然愿意这么做。”朱易琨也不——委婉,针针见血直白道,“——不愿意,你背后的沈家人也——逼着——愿意,对沈家人而言,这世上谁都可以死,除了你,这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倘若我第一天就告诉你——有这法——,那柳不花他绝不——进游戏,取而代之的是沈家派来的其他愿意代替你去死的人。”

“——们会不断在游戏中寻找摆渡者npc,为你换取通关线索,哪怕要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也要给你铺出一条长生之路。”

朱易琨“嗬嗬”低声的笑了起来:“所以我没想永远瞒你,哪怕不是你代替我进入‘锁长生’,可我只要让柳不花进了游戏,——无回头路就行了,因为他是你的宝贝干儿子,是你在这世上除了沈家以外——牵挂的人,你不——让他死。”

“你现在倒诚——了。”谢印雪怒极反笑,看向朱易琨的目光像是掺了冰一样森冷,“这才是我熟悉的朱老板啊。不——我——是觉得你刚刚奴颜婢色,阿谀逢迎的样子顺眼些,起码比现在的你看上去更像是个活人。”

朱易琨却笑得癫狂畅快,就算谢印雪说——现在像个死人,——脸上也——无方才半点惧色,走到池边的躺椅上坐下给自己点了根烟,直呼谢印雪本名道:“谢印雪,你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唯有你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我的命除了交给你,旁人我谁都不信!”

谢印雪垂眸,用手指沾了点茶水,随意在桌上抹画着,同时状似不经意道:“这么说我——得感谢你,没先和摆渡者做了交易给我提高游戏难度。”

“嗯?和摆渡者做交易——提高游戏难度吗?”朱易琨愣了下,话语里的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

所以谢印雪道:“这个不重要。”

“的确不重要。”朱易琨摇头不屑道,“和摆渡者做交易的那些人,都是眼界太窄。”

柳不花好奇地问他:“那你没找摆渡者做交易,又是怎么通关的?”——

不信朱易琨这——人能靠自己通关。

“这不是有点小钱吗?那些老游戏参与者的装备道具,可都得用钱买呀,朱某便为——们送上了些薄礼,何须摆渡者的帮助?”朱易琨望着柳不花,又重重吸了口烟,高兴道,“用钱买命,我觉得值! ”

柳不花也见状笑了,然后把一杯茶从淋下,浇了朱易琨一脸的茶水,也把——的烟给浇灭了:“我干爹闻不得烟味。”

“——,是我的错。”朱易琨这厮比阿五——能屈能伸,也不生——,——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两巴掌,“柳先生教训的该。”

“多谢朱老板为谢某解惑,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享乐了。”谢印雪看够了——的猴戏,起身就要往外走,“一个月后,你和我一起进游戏。”

“诶带等——儿——”朱易琨愣住了,回——神来后冲到谢印雪面前张臂拦人,“谢先生你说什么?”——

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我不去!不是柳不花替我去了吗?”

“你不去?”

谢印雪笑了,——没说出下一句话,柳不花就一把拿起果盘旁的水果刀,架在自己脖颈上说:“真不去?”

朱易琨从不怀疑柳不花对谢印雪的忠心,——瞪大眼睛真怕柳不花给自己一刀,赶紧道:“去,我去还不——吗?柳先生您有话好好说。”

柳不花闻言这才把水果刀放下,此时他脖颈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渗血的伤痕,证明他刚刚真不是在做戏。

朱易琨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如丧考妣把两人送到楼下。

上车后谢印雪找了个创口贴递给柳不花,叹息道:“随便吓吓——就行了,何必真伤到自己?”

“没关系的干爹,头掉了也——能再长出来。”

谢印雪:“……?”

柳不花迎着谢印雪惊愕的目光,隽秀的面容上满是认真,点头道:“多施点肥就。”

——这是真犯病了。

谢印雪又把水和刚买的新药给了柳不花,叮嘱他:“不花,先吃药啊。”

柳不花很听话,边吞药边问道:“不——干爹,您下个游戏真要朱易琨那厮和您一起进入吗?”

谢印雪呵了一声:“——享乐你卖命,你甘心吗?”

柳不花却有些期待:“其实游戏里也挺好玩的,万一碰上了能变花的副本呢?”

谢印雪:“……”

药效——没上来,——要理解病人。

而柳不花想起谢印雪方才用茶水干了什么坏事,就笑着说:“——说朱易琨身上贴了您绘的霉运符,这一个月——能享什么乐啊。”

“——怎么倒霉,也——是比游戏里舒服的。”谢印雪眉尾微抬,“总不能让——的日子——得比你滋润。”

“在游戏里有您护着,我又没受罪。”柳不花问他,“那我们现在是去给阿戟买新空调吗?”

谢印雪轻轻笑着:“是,买了就回去吧。”

副本结束后,所有游戏参与者都能休息一整个月,想提前进游戏都不——,而在这一个月内,拥有游戏资格的人无论怎样都不——死——哪怕是自杀,也不——成功。

说是多了一个月寿命,锁长生就一定——让你活够一个月。

所以谢印雪倒也不用担心朱易琨倒霉——头,一不小心死了。这厮要不是真的太怕死,刚刚也不——被柳不花吓得忘了这一规则。

而别的游戏参与者通关游戏后,要么是趁这一个月好好休整,为下一次进入副本做准备,要么就和家里人交代遗言预备后事。

但谢印雪这两件事都没干————忙得很——

第二天就带着柳不花外出了,去见一位姓萧的老先生。

“萧先生?”柳不花在路上仔细想了想,问谢印雪道,“就是您之前生意没谈成的那位萧绪林先生吗?”

谢印雪颔首:“对。就是他。”

萧绪林是谢印雪第二位客人,但——那边的生意最后却没顺利谈成,因为他家里人觉得谢印雪不靠谱。

不——说实话,谢印雪之前脸白如纸,时不时就咯血的快死模样,的确很难让不熟悉——的人相信,——是个能驱邪的天师。

所以谢印雪现在又要去见萧绪林,柳不花就觉得很奇怪:“——不是不信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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