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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佔別人床是要變光頭的

熊孩子聲音很大,旁邊下棋的、玩兒雙陸的、談事情的都怒目而視,沈麒卻不以為意,「樓下開始斗蛐蛐兒了,我去瞧個熱鬧!」

杜南之也不攔著,沈麒蹬蹬蹬跑下樓去,裴錦給段嬤嬤使了個眼色,段嬤嬤小聲道︰「夫人,那人真有寒食散的方子?」

聲音雖不大,卻恰好讓杜南之听見,姓杜的立刻支稜起耳朵,身體也朝這邊湊近了些。

裴錦道︰「那方子極好,吃了以後耳聰目明,如墮仙境,而且還不掉頭發,也不爛舌根。按照這個配方制成金石藥,本錢比普通方子低了一倍不止。」

杜南之一听,靠得更近了。

段嬤嬤語氣中帶著興奮,「要是拿到方子,不得賺翻了?」

裴錦嘆了口氣,「那人住在風揚巷,神神秘秘的。咱們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問了許多人也找不到風揚巷所在,這要如何是好?」

「多問問,總能找到的。」

正說著,隔壁雅間傳來一聲「小二,結賬!」不多時再往樓下看,杜南之已經出了茶樓,朝逗蛐蛐的沈麒遠遠喊了一嗓子︰「麒兒,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為父去去就來。」

說完匆匆離開,很快就不見了。

裴錦睨了便宜兒子一眼,沈雲柏哭喪著臉,「娘,我綠了。」

「知道那人是誰麼?」

沈雲柏點點頭,「是未央坊的杜樂師。怪不得逢年過節,秋屏總是張羅著請未央坊助興,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裴錦冷笑,「現在,你還相信阮秋屏會讓你回去?」

「回去個屁!我的床都被佔了!」沈雲柏痛心疾首,「臭不要臉的,那紫檀雕花拔步床是我花大價錢買的!狗東西,佔我房,睡我床,還想讓我兒子叫爹!」

「那還等什麼,抄家伙,揍死他個癟犢子!」

另一邊,杜南之火急火燎地前往目的地,心里帶著幾分得意。

他背著阮秋屏偷偷做五石散的生意,這東西服用之後如臨仙境,而且肌膚白女敕,神明開朗,但副作用也不少。

比方說他自己,時常身體燥熱,體表疼痛,他不得不穿些薄軟的料子,也不敢將衣服勒得太緊。

最可怕的是,他頭發大把大把地掉,舌根也爛掉了,喝口水都疼得厲害。

他想停下,可這種事情一旦開始,沒有堅韌意志,哪有那麼容易戒掉?

剛才在茶樓听到兩個外地人說,風揚巷的新配方不掉發,成本極低,這不得趕緊搶到手里?

風揚巷是幾十年前的叫法,早就改成聆花巷,別說幾個外地人,就是京城本地的也未必知道。

杜南之趕到聆花巷,這地方巷子口極窄,還有一條臭水溝,燻得他直皺眉頭。

他還挺精,曉得不能亂打听,便挨家挨戶趴在門口聞。一連聞了十幾家,終于聞到熟悉的金石味道。

是這里了!

杜南之心里一喜,抬手敲門,沒想到門一下子開了。

他小心地進院,剛走兩步,眼前猛地一黑,兜頭被套上個大黑罩子,然後是劈頭蓋臉一頓削……

裴錦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捆好了,蒙著罩子在地上蹬腿呢。

「別打我!我真是來買配方的,買完就走絕不糾纏。」

裴錦踹了一腳杜南之,施施然坐下。在茶樓和段嬤嬤帶了些口音,現在則用上了官話。

「我們做得是正經生意,沒有你說的配方。」

杜南之心里又信了幾分,自從藥王禁用金石藥,市面上出現配方必須銷毀,這種生意只能偷偷進行。之前買方子的時候,賣家也都不曾露臉,今兒個是私自闖來,對方不信任也是正常。

杜南之趕忙表達誠意︰「在下真心求方,買完配方絕不外泄,若是遇到麻煩,也絕不牽連閣下!」

裴錦抬了抬手︰「搜!」

福伯手腳利落,將杜南之身上所有物件都翻了出來,一千多兩銀票、一個裝了五石散的香囊、還有兩條帕子一個珠釵。

這家伙身上居然這麼多錢!

裴錦忍不住又踹了幾腳,阮秋屏坑沈雲柏,杜南之又坑阮秋屏,合著你們排著隊來搬我家銀子啊!

這杜南之花花腸子不少,兩方絹帕,上面繡的名字都不一樣,沒有一個是阮秋屏的。

裴錦冷哼,「這位兄弟,這點兒銀子就想買配方?」

她態度越惡劣,杜南之就越覺得是真的,大聲說道︰「靴子夾縫還有五百兩,都給您,夠有誠意了吧?」

他心里算得明白,成本這麼低,幾單生意就能回本,以後怕是賺得更多,值!

福伯把杜南之靴子里的銀票取出,裴錦不再廢話,叫人給杜南之松了綁,然後將信封拍在他臉上,「方子在這兒,好好用。」

人都走了,杜南之把臉上的黑罩子取下,心里還有幾分慶幸。這一趟太冒險了,好在對方不是什麼殺人越貨的主,不過富貴險中求,拿到配方就算贏!

他打開信封取出方子,前幾味正是五石散慣用的藥材,只是用量極低,後面幾味藥,在以往配方里從未出現過。

這樣也對,他安慰自己,拉低成本,不月兌發不爛舌,肯定不會用尋常配料嘛。

回去就試!馬上試!

他挨了打,身上疼得厲害,罵罵咧咧去接沈麒。走出聆花巷,又覺得衣冠不整實在丟人,便打算抄小路回去。

前方是兩座大宅,中間有個狹窄過道,穿過去就離豐登街不遠了。

杜南之正扶著牆前行,一個蒙著臉的家伙迎面撲上來,瘋狂扯他頭發,「我讓你勾三搭四,讓你人五人六,讓你坑蒙拐騙!我現在就讓你變光頭,看你頂著一顆鹵蛋還怎麼沾花惹草!」

杜南之疼得嗷嗷慘叫,也沒啥戰斗力,眼睜睜看著不多的頭發在空中曼舞……

沈雲柏解了氣,得意洋洋地回來,「娘,我拼命薅他頭發,特別容易薅,全叫我扯下來了!」

裴錦啐道︰「瞧你這點兒出息,杜南之呢?」

「躺在那兒回味呢。」

裴錦忍俊不禁,正要離開,就見段嬤嬤急匆匆趕來︰「夫人,不好了,小少爺把睿王府的馬車劃了!」

怎麼著,跟睿王府的車杠上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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