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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搶功

「據我所知,此次的援軍雖然是由田豐統帥,但他卻並非是大同總兵胡雲峰的親信,反倒是作為他副手的關海山游擊與胡雲峰有親戚關系,一向都是往來甚密的。」

見大家都不開口,作為張建東首席謀士地張繼宗便當仁不讓地拋磚引玉了,因為忻州營隸屬于山西軍鎮,因此言語間對于沒有隸屬關系地大同總兵胡雲峰和游擊將軍關海山也並沒有什麼恭敬之意。

「這些破事老子不管,可是他這張口就要把忻州營——不,是輜重營殺敵的功勞拿走,還真當自己是皇帝老子不成!」張繼宗這一開口,果然便是引起了話題,但緊隨其後地張建西的這通發飆,所言卻是與張朝晉和張繼宗的話題都風馬牛不相及。

「什麼?!這老家伙竟然還說過這樣地話?!」張建西話音甫落,一旁才剛剛在張建東的積威下扮沉穩、做乖仔的張朝晉便一臉苦大仇深地跳了起來︰「這王八蛋是在什麼時候說這話的?剛剛我也一直在的,可沒有听到有說這句話,要不一定會打爛他的臭嘴!」

對于崇禎時代的大明官兵們來說,能夠讓他們存有敬畏之心的,只有是自己地直屬上官和駐地的地方官了,對于其他不相干的官員,尤其是沒有什麼隸屬關系的武官,基本也就只是維持一個表面地尊敬罷了,因此張朝晉的這個態度,也並不算是很讓人意外。

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很復雜,但若簡單地歸結到一句話,那就是因為錢鬧的!

在明朝初期的時候,軍隊的軍餉都是由中央財政全額負擔的,但到了後期,因為朱元璋「永不加賦」的戒律和官僚、地主階層的日益擴大,擁有全國一多半土地的特權階層不交國家一分地稅賦,經過數百年地負面累積,到崇禎時期大明中央財政已然幾近于破產。

事實上,到了崇禎手上的時候,由于蠻族的崛起,全**費的一半是要被遼東集團拿走的,而剩余的那一半,囊中羞澀地朝廷則基本只能是做掛賬處理了!

當然,蠻族的**哈赤之所以能夠從白山黑水間出人意料地發展壯大起來,可以說完全是由于當時地大明遼東總兵李成梁扶持、甚至是放縱的結果,尤其是在後期的時候,甚至已然有「養寇自重」之嫌了。

而李成梁之後的歷任遼東總兵們,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有意無意地養寇自重,他們擁有全國最為精銳的武裝集團,耗費了國家幾乎全部地軍費,最終卻還是被一個舉族只有十幾萬人的野蠻部落給滅國!

在崇禎時期,因為軍費的嚴重不足,軍隊開始逐漸與地方官員勾連以獲取軍資,後來崇禎在無奈之下,也只好是順水推舟地下了一道聖旨,明確要求內地部分駐軍的糧餉由地方政府供給。

對于張朝晉此刻這近乎于弱智地叫囂,帳內幾人全都直接地予以無視,只有作為其岳父地趙普稍稍地對他的表現有些感到汗顏。

田豐雖然只是武人,但這官做的大了、久了,便也一樣是沾染上了文官們說話吞吞吐吐、雲遮霧罩的毛病,剛剛田豐雖然所言確實是有張建西所說的這個意思,但偏偏卻還沒有一句是挑明來直白說的,因此缺少官場歷練地張朝晉,竟然是完全都沒有注意到這個話題!

「全部拿走到不可能,但是想要分些好處地意思是明擺的,不過他這大同參將又管不到山西來,紅嘴白牙地許那些好處又有個屁的用處!」

趙普原本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說話的,以他的外戚身份,這種涉及到忻州營張家核心利益的事情有些不大好摻乎的意思,但又不願意看到張朝晉這個自己唯一地女婿繼續地出乖露丑,說不得也只好是硬著頭皮插上一嘴。

張朝晉這時確實是也還有些迷糊。

先前,田豐是在眾人面前說了一大通大同軍鎮如何如何地自美之詞,張朝晉當時只覺這個老家伙是在自己這些窮人地面前炫耀顯擺,還極是生氣地嗆了參將大人幾句,自家老爹雖然藉由受傷對誰都不理不睬地奄奄一息,但岳父趙普卻還是尋機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以示夸獎的!

對于趙普的這個眼神,張朝晉絕對地不會理會錯它的含義。

事實上,張朝晉對趙普幾乎和自家老爹張建東一般地熟悉——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年趙普的獨子、張朝晉的小舅子還沒有死在陝西流寇的手中,張朝晉在趙家廝混的時間,卻是要比他呆在自己家的時候還要多的!

不過,在看到大家、尤其是趙普的反應之後,張朝晉知道自己可能又是有些事情做錯、或者是話說錯了,雖然還不知道問題到底是出在哪里,但也還是乖覺地緊緊閉上了自己地嘴巴!

「這個功勞,忻州營是絕對不可能獨享的——我們根本就沒有那麼大的實力與胃口;但既然是必須要與人分利,那就一定要讓我們拿得到最大的好處,我的意思是,這個田豐參將所說的這些話,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可以代表大同總兵胡雲峰!」

時間緊迫,並沒有多長地時間來讓眾人做出選擇,因此張繼宗也一反常態地沒有避嫌,直截了當地表述了自己地意見。

這一次地輜重營大捷,不要說是張建東小小地一個千戶吃不下,只怕是胡雲峰也不要想著便便宜宜地就坐享其成,最起碼山西軍鎮、乃至于山西地方的那份功勞,張繼宗是心甘情願地準備要雙手奉上的。

今日所得的這個餡餅實在是太過于巨大,即便是只吃下其中地一點,也足以讓張繼宗感到心滿意足了——真要是人心不足地想要蛇吞象,那是一定會被撐破肚皮而死無葬身之地的!

張建東輕噓一口長氣、重重地嘆息︰張繼宗雖然沒有明言,但相信他也一定是听明白了田豐那話里話外地拉攏、以及隱約間霸氣側漏地威脅之意!

張建東完全相信,如果自己今日不能夠給出田豐一個滿意地答復的話,自己可能很快就會「戰死疆場」了——這句話田參將在這次簡短地交談中,已然于不同地場合之中連續地引用了三次。

張建東相信,這句話和這個數字,絕非是田豐偶然、甚至于無心為之的!

在如今地忻州營,能夠挑起張家這副重擔的也只有是張建東兄弟和張朝晉三人了,以今日戰況之激烈和三人都已各自受傷地現狀,即便是三人突然之間全都傷發而亡,也絕對不會是什麼讓人吃驚地意外之事!

田豐在胡雲峰面前雖然只是一個完全地弱勢人士,但是對于張建東而言,那卻是一個根本就無法言勝地龐然大物!

「這件事情,就還是由文良兄來運籌帷幄吧,二弟和趙兄都要全力地配合先生——此舉事關我忻州營上下數百口地生死存亡,建東這里就叩謝三位了!」

經過短暫地思慮與衡量,強忍胸口煩悶和疼痛地張建東艱難地爬起身來,鄭重地對張繼宗一揖到地,嘴角更是暗自咬破舌尖、滲出一縷殷紅地鮮血來!

帳內眾人當下又是好一番地手忙腳亂,張繼宗更是熱淚橫流、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證,這才好歹又七手八腳地將已然半昏的張建東連哄帶騙地弄到了床上。

「晉兒,這就有請吹水先生一見——此番能夠獲此大勝,吹水先生居功甚偉,如若不是祖宗保佑以天降此大賢,我等此番恐將已然死無葬身之地矣!」

就在張繼宗三人悲情離去,而張朝晉涕淚交加、痛哭流涕的不知所措之際,原本已經半昏在胡床之上的張建東,卻又睜眼嘶聲淚下,一旁地衛士統領張石,至此終于嚎啕大哭!

所謂地「吹水先生」,是張知秋為了懷念在現代的一位同名的紅顏知己而借用來給自己做的「字」。

在現代看的宮廷劇太多地張知秋心中充滿了陰謀論,因此對于後來張石無意中轉述給自己的這感人肺腑地一幕,根本是完全地無動于衷,相反倒是自覺對于這個時代地古人們有了更為讓人戒惕地直觀認知。

在先前于戰事結束之後,張知秋便在第一時間遠離了張建東的那座臨時帥帳,同時也向忻州營地諸位大佬們提出了自己地唯一要求︰在所有世人地面前,淡化、乃至于湮滅自己本人、以及于此次戰事中所起的作用!

雖然對于張知秋的這個要求感到非常地意外,但心中本就有些想法地諸位大佬們,卻是在驚訝過後大喜過望,當即便是拍著胸脯、甚至是拍著臉蛋地將事情應承了下來。

當然,自己打臉地這種腦殘事情,也只有是大腦發育還不完全地張朝晉才會干的出來。

不過,當時大家都正自準備要忙著去應對那些踩著半天雲地馬蹄印子趕來地大同援軍,因此不僅僅是顧不得張知秋這個輜重營地「救世主」,也同樣無暇去理會張朝晉這個弱智兒。

獨自爬上那座最高地糧跺以遠離了那些險死還生、正自開始陸續發作了「戰後綜合癥」地輜重營役夫們,張知秋此刻地腦中只有唯一地一個念頭。

追殺半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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