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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生物。

同性之間的攻擊、誹謗與侮辱,他可以一笑置之,甚至是被誤解、中傷與傷害,都可以聳聳肩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都可以吐著煙圈對勸慰自己的朋友說「認真你就輸了」。

但對異性的同情,哪怕是聖人,容忍力也近乎為零。

尤其是來自自己看得上的異性的同情,這哪里是同情啊,簡直就是澆一身汽油點上火後再萬箭穿心啊。

唐星笑了。

「一杯怎麼夠。」他看起來很開心,「來,先干了這杯,!」

陳退一怔,作為一個大學四年上課次數比去藥店買杜蕾斯次數還少的壞學生,他倒是知道英文說干杯是,但是哪國的語言?

唐星沒管他,也沒問服務員要冰塊或雪碧,直接一飲而盡。

「麻煩你。」他轉過頭,端起酒杯,笑容就像陽光燦然。

段煙煙也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微微一笑。「?(你去過西班牙?)」她邊倒酒邊說。

「。(旅游)」

「說的不錯。」段煙煙改說中文,「我在法國的室友是西班牙人,所以也學了幾句……嗯,沒了。」

唐星來之前已是酒過三巡,已經喝的差不多了,在座的有八男六女,大多是酒精考驗的無產階級戰士,三瓶軒尼詩也就剩下最後一點點,唐星不加冰也不加水,頓時就沒了。

「這怎麼行,還沒盡興呢。」唐星打了個響指對服務員說,「你們這有麼?」

陳退的臉一下就綠了。這次他听懂了,不是指人,而是指一種酒。

是軒尼詩品牌的創始人,也是軒尼詩的最高端產品,X0和它比起來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如果說XO是李鬼,那麼就是李……世民。

即便對陳退來說,這玩意也有些太過奢侈了,開瓶酒幾萬塊可以貴也可以不貴,關鍵分場合,用來公關一筆幾個億的項目,那一點都不貴,在夢幻燭光中用來和仰慕已久始終未能一親芳澤的夢中情人調情,也是物有所值。雖說陸小槿算不上陳退的夢中情人,砸個幾萬塊要是能搞定,勉勉強強也過得去,但尼瑪現在燈火通明,台子邊坐著八九個大爺們,這算哪門子調情?

幸好服務員還算是清醒,以最快速度從狂喜狀態中清醒了過來,將目光投向了從始至終最有買單氣質的那位先生。

陳退趕緊使了個眼色。

「我去問下經理。」服務生連忙說。

「別問了,再拿瓶這個來就是了。」段煙煙說,她覺得這個年輕人沒這麼簡單了,知道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會說兩句西班牙文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網絡上沒人知道你是一條狗,人人都可以裝逼。關鍵是唐星輕描淡寫,根本就不把這個房間里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當一回事的神態。

她有些拿不準了,一開始她還擔心他會失態,那樣就正中了陳退的下懷,男人一失態會丟面子,一丟面子十有八九就會拿女人出氣。陳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他再怎麼獻殷勤,陸小槿和唐星只要不出問題始終鐵板一塊他就沒轍。

但現在她懷疑陳退不是踢在了塊鐵板上,而是踢在了一只刺蝟上。

「韓公子。」唐星又舉杯,「敬你。」

韓恭有些尷尬,他的杯子已經空了,唐星則是滿滿一杯而且沒加冰也沒加可樂,而偏偏剛才自己又說了要和他喝一杯,現在反悔顯得太沒氣量,加個半杯水則顯得太不男人,正猶豫時唐星已經一口干掉,咬咬牙也讓服務員到了個滿杯,一口干下去頓時胃里翻江倒海,捂著嘴就往洗手間沖。

「這杯我敬你。」唐星又將酒杯斟滿,對陳退說。

「算了。」陸小槿的聲音在心頭響起,伸手在桌子下面輕輕推了推他。

唐星拍拍她的手,示意沒事。

陳退暗罵韓恭你丫真是夠損,他只是想擠兌擠兌唐星,沒打算真要灌他。他也已經喝的差不多了,剛才那杯加了幾次冰塊,估計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是酒。唐星這麼實打實地一杯杯灌下去,要是韓恭剛才厚著臉皮往自己杯里加水或飲料,那麼他現在肯定跟著干。

但這賤人寧願出丑也要將自己拖下水,現在所有人都看著,這個人還真丟不起。陳退硬著頭皮把杯子遞給服務員,心里想著小子你夠狠,這筆帳遲早跟你算回來。

「你待會還要去接你姐姐吧。」段煙煙看似不經意地說。

「對啊,差點忘了。」陳退一拍額頭,「還好你提醒我。」

「那你別喝了,記得開慢點,別出事——這杯算是我敬你的。」段煙煙招招手示意服務員給自己換個空杯子然後把酒滿上,「段煙煙。」她對唐星說,「很高興認識你。」

豪邁地一仰頭,一滴金黃色酒液沿著雪白不見一絲瑕疵的玉頸落下,在鎖骨微微凹陷處打了個轉,消失不見。

能坐在這張桌子邊的都是識時務者,頓時叫好聲不斷,唐星雖有些不甘心就這麼放過陳退,這麼一打岔也只能算了,嘴角牽動苦笑稍顯即逝,一口將酒干了。

到這個份上,飯已經吃不下去了,大部分人都心滿意足,因為不僅飽餐了一頓還看到了一場好戲,看見陳退吃癟其實他們還是很高興的,這個富家子平時作風太過囂張,他們早就盼著有人能教訓他一頓。當然段煙煙有資格教訓他,公司里的幾位老總當然也可以,只不過他們的教訓太過順理成章,讓人沒辦法有一點共鳴,這就象隔壁鄰居教訓他家調皮搗蛋整天都欺負你的兒子一樣,再怎麼角色扮演,你也不能楞告訴自己我就是他的爹。

唐星就不一樣了,他身份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更差一些,還只是個大學生而已,T恤舊舊的牛仔褲皺皺的,白球鞋不知道已經刷了多少遍。他站出來教訓陳退,就象是巷子里突然跳出一個打抱不平的高年級學生,三拳兩腳將壞小子趕走,還指著背影罵說以後見你一次揍一次。

這才有帶入感嘛,這才能讓人感覺有希望「長大後我就成了你」嘛。

三三倆倆地站了起來,陳退正準備掏錢包,突然看見唐星從口袋里抽出了一張卡遞給服務員,「買單。」

他頓時急了,一步跨了過去把卡從服務員手里搶了回來。「搞什麼,瞎了眼嗎?誰買單都看不出來?」他怒氣沖沖地將服務員罵了個狗血淋頭,抽出自己的卡,「拿去,快點!」

然後他楞了一下,他手里拿著的是唐星的卡,一張黑色的招商銀行卡,標志下面寫著一行小字︰雙幣無限信用卡。

雖然比不上傳說中的運通百夫長黑卡,但在國內,招行無限卡已經算得上是最高端的信用卡了,不接受申請只以邀請方式發卡,雖說近幾年尺度有所放開,基本上只要有錢或有權就會受到邀請,但有錢與有權也是有個級別限制的,就行政級別來說,他爺爺如果還在位的話肯定可以,但他老爸就還差了一點。

尼瑪這臭小子不還是一個窮學生麼?招行什麼時候已經墮落到給肯德基零時工發卡的地步了?

「那不好意思了,下次我來。」唐星伸手把卡取了回去,隨手塞進了口袋里。這張卡不是他的,而是老頭子的,老頭子每年都會收到一大疊來自中外各家銀行的問候卡與邀請行,種類之齊全幾乎可以辦一個全球銀行展,以前他處理這些東西的方式都是舉辦一次燒烤晚會,然後和新泡到的當紅女模一起興致勃勃地在花園里一個簡易灶,塞進去燒掉,就著火烤紅薯吃。

然後大家鼓掌,為超級企業家的淳樸農民本色喝彩。

但今年老頭子卻留了一封下來,辦好後送給唐星作為新年禮物。

「都讀大學了,多交些朋友,多應酬應酬,對了多給老師院長什麼的送送禮,早點把黨入了。」老頭子叮囑,「反正黨費又不貴。」

唐星雖然收了下來,但卻一次都沒用過,這次也不例外。

他是故意讓陳退看見自己掏卡給服務員,對這種死要面子的男人來說簡直就是當面一巴掌,怎麼也不可能讓自己買單。

關鍵是他想要讓陳退看到這張卡。

雖然陳退坐的有些遠,不在兩米的監听範圍之內,但看他的樣子就是那種小心眼睚眥必報的男人,這次自己當眾給了他難看,肯定處心積慮要找回來,十有八九會更瘋狂地糾纏著陸小槿。

看見這張卡,他應該知道自己不是想象的那麼好欺負,可以隨意揉捏,想要搞什麼小動作之前必須好好想想。

如果他連這張卡也不認識,以為只是什麼普通的儲蓄卡之類的,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囂張二世祖就已經夠損人品的了,加上草包沒眼力估計很快就會以掉進空蕩蕩的電梯井里這樣的意外方式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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