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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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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考的是詩、賦各一首,這對方連山來簡直是手到擒來。第三天考的是子史論一首,時務策一道,好在方連山歷練的也多了,也不太費力。

考了三天,雪花便飛舞了三天,好在方連山有金息護體,裘衣也十分暖和,倒沒什麼大礙。可眾多文弱士子則不同了,第二天晚上便已是咳嗽聲四起,第三天考完時,凍傷凍病的不計其數,哭天喊地的爬出考場……

終于出來了!方連山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正想趕回家時,卻見成三笑著迎了上來。

「連山,一切還順利吧?」

「托大家的福,一切還好!」

「我們快回去吧!姐她們還在家等著呢!」成三忙接過文房四寶等物,有些怪,「怎麼沒鋪蓋?」

「送人了!」方連山卻是毫不在意,就要往馬車上去。

「方兄留步!」袁玄要抱著鋪蓋喘息著跑了過來,「敢問方兄可是在三排五十七號號房考試?」

「是啊!不知袁兄有何事?」

「我……」袁玄要熱淚盈眶,二話不,跪在地上便磕頭。

「袁兄請起!」方連山忙扶起袁玄要,「不知兄台何以如此?」

「多謝方兄救命之恩!」袁玄要老淚縱橫,聲音哽咽,「我便是三排五十六號半夜咳嗽的考生!如不是方兄贈與錦被,我命休矣!」

這麼巧?方連山亦感驚,「袁兄何必客氣!就是換了旁人,在當時的情形下,也會出手相助的!」

「方兄宅心仁厚,一再拯救我于危難之中,真不知該如何報答!」袁玄要卻是愈發感激。

「連山弟!」陳佐一身白色厚衣,緩緩而來,「想必你考得不錯吧!」

「還算順利!」方連山笑著迎了上去,「陳大哥此番必當高中啊!彭曉他們呢?」

「他們恐怕考得不太好!早回書院去了!」陳佐正惋惜間,突然看見了衣衫襤褸的袁玄要,玩笑道︰「袁半仙,你這次考得如何?有沒有給自己算上一卦?」

「陳公子莫要取笑于我了!」袁玄要刷地滿臉通紅。

「你們認識?」方連山覺得這世界還真是。

「這可是大名鼎鼎的袁半仙啊!」陳佐面帶戲謔,「您怎麼又出山了?」

「方兄,我們改日再聚!」袁玄要臉上實在掛不住,「這鋪蓋給我弄髒了,我洗淨之後,定當奉還!敢問方兄家住何處?」

「那就有勞袁兄了!」方連山趕忙還禮,「寒舍便是過去戴妙善的戴府!」

「你……你是成府書童方連山?」袁玄要驚得後退兩步,隨即眼泛精光,仔細打量了方連山一番後,拱手了聲「告辭」,便轉身離去。

「連山弟,不是我這個做兄長的你!」陳佐有些恨鐵不成鋼,「那袁玄要在我們士林中是出了名的厚臉皮,年輕時便沉迷佔卜預測之,竟將老娘活活氣死。偏偏他佔卜卻是玄之又玄,淨些胡話,也無人相信。到老了才忙著攻讀經書,想借此安生。這種人還是少接觸為好!」

「多謝陳大哥教誨!」方連山趕忙認錯。

「你我兄弟客氣作甚!」見方連山能听自己勸解,陳佐有些高興起來,「起來,我還要多謝你推薦我去修築松州關城呢!听我父親,我們築城的功勞朝廷都備了案呢!現在書院高級班中考場在成都府的士子們都在樓外樓慶賀州試結束呢!我們一起去吧!」

「我有些累了!」方連山卻不想去湊這個熱鬧,「你們玩得開心些!告辭!」

見方連山毅然離去,陳佐無奈搖頭,亦向樓外樓而去……

坐在為炭爐烤得暖烘烘的馬車內,方連山覺得有些憋氣,掀開厚厚的車簾,想要呼吸些新鮮空氣。

卻見大路前方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正佝僂著身形,夾著鋪蓋,迎著風雪在泥濘的路上踽踽獨行。

「停車!」這不是袁玄要嗎?方連山有些于心不忍,忙喚道︰「袁兄,你家在何處?不如我送你一程!」

「是方兄啊!」袁玄要卻是淒涼一笑,「多謝方兄美意!不敢再打擾了!」

「上來吧!我們去尋個幽靜地喝兩杯,也好去去寒氣!」方連山心里發酸,跳下馬車,扶著袁玄要上了馬車……

「來!我們喝一杯!祝袁兄州試高中!」在浣花溪畔尋了幽靜的酒家,讓成三先回去報信後,方連山便要了二斤牛肉,一些果蔬,又燙了兩壺酒,與袁玄要對酌起來。

「多謝方兄!請!」袁玄要雙手顫抖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不知方兄寫的時務策是從何處落筆?」

「我是從聖人教誨開始寫起的!」方連山與袁玄要邊喝邊聊了起來……

「想必方兄也從陳公子那里得知我的情況了吧?」袁玄要已有幾分酒意,「為何還是對我如此客氣?不怕別人你交友不慎嗎?」

「方才與袁兄一番討教,我看袁兄才學不淺啊!怎麼會淪落至此?」方連山卻是笑而不答。

「一言難盡!」袁玄要仰頭干下一杯烈酒,有些發怔,半晌,「方兄,你相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佔卜預測的人?」

「這世間之事,變化多端,鬼神難測。」方連山笑著喝了一口酒,「信之則有,不信則無。」

「得好!」袁玄要有些激動,起身打開窗戶,一股寒風猛然吹了進來,「方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曾魂游地府吧?」

「的確經歷過幾次凶險,有幸被人所救!」方連山暗自心驚。

「不是受傷!」袁玄要突然轉身直視著方連山,「我是你曾死過一回!」

「袁兄笑了!」方連山驚得差點把酒杯掉在地上。

「我觀方兄陽壽早盡,卻又精神十足,定然是機緣巧合,才能度過這生死大劫!」袁玄要也不介意,自斟自酌,「世人皆笑我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如若不信,我還可告訴方兄此番州試高中之人是誰!」

「成都府的名額可只有三個!你知道?」方連山愈發驚駭。

「此乃天機,本不該泄露!」袁玄要一臉鄭重,「只是能遇到方兄這樣宅心仁厚的福大命大之人,感激之下,我亦有心結交,不知方兄意下如何?」

「承蒙看重,連山求之不得!」方連山肅然起身,拱手行禮,「愚弟拜見大哥!」

「賢弟請坐!」袁玄要大喜,「我早年曾自算一卦,卦象顯示我到了知天命之年才會遇到貴人,老天不欺我也!」

「你我是你的貴人?」方連山有些無奈,「我不過是成府的一個書童罷了!」

「賢弟何必自謙?」袁玄要笑笑,「我沒猜錯的話,你和陳佐公子都會高中!」

「真的?」方連山有些懷疑,「那還有一個高中的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是你?」方連山驚得目瞪口呆。

「不錯,就是我!只是有些曲折而已!」袁玄要看著一臉懷疑的方連山,「你不相信?你我既然以兄弟相稱,有些事我也不該瞞你!賢弟,你可曾听過袁天罡、李淳風這兩個名字?」

「听過啊!他們是數百年前有名的星象學家和預測家呢!不過他們很多事跡都是後人杜撰出來的啊!」方連山突然有些反應過來,「袁天罡……袁玄要,難道你是袁天罡的後人?」

「不錯!」袁玄要挺胸抬頭,贊賞地點了點頭,「袁天罡正是先祖,那李淳風亦是先祖的弟子!」

「那你為何被稱為袁半仙?」方連山半信半疑,「照理你應該算得很準啊!」

「唉!」袁玄要嘆息一聲,「都怪我早年狂妄,一知半解就四處炫耀,又不听娘的話,去苦讀聖賢之書,竟將病重的老娘氣死!其實,雖然年輕時所學膚淺,但很多時候我也是算對了的,只不過我故意錯罷了!」

「怎麼會這樣?故意錯?」方連山頗為不解。

「隨便泄露天機是要遭天譴的!」袁玄要喝下一口悶酒,「而且我先祖袁天罡當年死在‘火山令’的職位上,死得莫名其妙。那李淳風卻是慎言求存,得以善終。因此留下祖訓,風水秘術不可輕易表露,否則將遭來殺身之禍!」

「那你不是會很多異之術?」方連山恍然大悟,「袁氏一門定流傳下許多秘笈吧!」

「當然了!」袁玄要已有些醉醺醺,「《六壬課》、《五行相書》、《稱骨歌》、《易鏡玄要》等等,可多著呢!」

「大哥,難道這麼多秘笈你都參悟透了?」方連山大為佩服。

「難啊!」袁玄要猛灌下一大杯酒,「這些東西都太玄了!特別是那《推背圖》,真是無法理解啊!」

「《推背圖》?那是什麼?」方連山十分好。

「昔日先祖和李淳風奉皇帝之命推算王朝國運。由于李淳風推算的上了癮,一發不可收,竟推算到以後華夏幾千年的命運,直到先祖推他的背,‘天機不可再泄,還是回去休息吧!’這副畫面就是第六十像所述,推背圖因此得名!」袁玄要已然喝醉,趴在桌上喃喃自語。

「大哥,能不能給我看看這《推背圖》?」方連山心里癢癢的。

「就在我懷里……」袁玄要沉沉睡去。

實在是太好了,方連山在袁玄要的懷中模索一陣,掏出一本用布包好的泛黃薄書。

隨意翻開,只見此頁上竟畫著一幅恐怖的畫面!

天地間洪水滔天,近處有一叢蘆葦在風中胡亂搖擺,幾具骷髏散亂的擺在蘆葦叢邊……

圖畫下方從右至左,豎排寫著︰

第三四象丁酉巽下巽上巽

讖曰︰

頭有發衣怕白

太平時王殺王

頌曰︰

太平又見血花飛五色章成里外衣

洪水滔天苗不秀中原曾見夢全非

「這……」方連山驚得一坐在地上。

「頭有發,衣怕白」不是在形容太平軍的服飾嗎?「太平時,王殺王」不是直接提到了太平天國的名號,以及最後互相殘殺的命運嗎?。

uot;太平又見血花飛uot;,太平即是指太平年景的終結,也是暗示了太平天國的名號。「五色章成里外衣」也是在形容太平軍的服飾。「洪水滔天苗不秀」暗示了洪秀全的名字。「中原曾見夢全非」則指的是太平天國一度佔了中原的大好河山,但終是一場夢。

再看看圖,這圖畫不是暗示了洪秀全的名字,又暗示了太平天國的悲慘命運了嗎?

難道古人真能預測千年之後的事?方連山緊張地雙手發顫。

「轟隆隆」

天地間突然發出巨大聲響,冬日里竟然響起了炸雷!

「快給我!」被猛然驚醒的袁玄要一把奪過《推背圖》,急忙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口中念念有詞,大顆汗珠不斷落下。

「記住!」慢慢地響雷消失,袁玄要呼出一口長氣,冷冷地看著不知所措的方連山,「你從未見過此書!你我今日之話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你我都會遭來殺身之禍!」

「大哥,我錯了!」方連山見袁玄要就要拂袖離去,忙上前,「今日之事我絕不會泄露出去!只請大哥原諒弟唐突!」

「這也是天意!」袁玄要轉過身來,有些無奈,「我們兄弟之情定然長存!只是從今後,我們都只能埋在心底,決不能讓外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告辭!」

見袁玄要蹣跚離去,方連山懊悔不已,但心中的震驚卻是久久難以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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